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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克亲王来到了文刀的面前。
“站起来，我的弟子！”
文刀缓缓站起，满脸是泪与焦土。
“看看这里！你觉得这些是你的错吗？”布鲁克亲王指着可可村的废墟。
文刀刚刚止住的眼泪再一次落下：“殿下，是我的……”
他话没有说完，脸上已经挨了布鲁克亲王一巴掌。
“我打你一巴掌，是因为你错了吗？”
文刀点点头。
“那如果我不是亲王，我是一名叛军呢？”布鲁克甩手又给了文刀一巴掌，“我打你，是因为你错了吗？”
文刀愣在原地，两颊通红，一时之间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好好想想，现在我不是布鲁克，我是一个叛军，我现在打你，是因为你错了吗？”布鲁克说着，抬手就又是一巴掌抽了过来。
文刀这一次下意识的挡住了。
布鲁克亲王收回来：“你明白了吗？”
文刀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布鲁克亲王看着他：“赤说过，你想当一名守护者！”
文刀使劲点头。
布鲁克亲王哑然一笑：“你是我的弟子，我被称之为帝国第一守护者，英雄王，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文刀想了想：“荣耀？”
布鲁克摇摇头：“不，意味着痛苦，无尽的痛苦！”
文刀当时就懵逼了。
布鲁克：“你以为什么是守护者？保护每一个人？守护这个国家？你已经在龙隐之中待了一段时间。那你应该很清楚，守护这个国家和保护每一个人是不一样的！”
“守护国家，就要抛弃保护每一个人的念头。如果坚守保护每一个人，那总有力有不逮之时，到头来，连这个国家也守护不了！”
沉默片刻，布鲁克接着道：“521年秋！卡布·尼森突然发动叛变，我带着的两万骑兵队死伤过半从西境外在三十万叛军的包围下勉强的杀了回来，只有不到一万人活着回来，而且人人带伤！”
“当我们回来的时候，整个要塞可用兵力不到五千人，包括士兵和民兵，我组织了所有的人马，死守！”
这是布鲁克亲王在叛乱起始年的辉煌战绩，文刀可以倒背如流，但他不知道，亲王殿下这个时候为什么要说这些。
“当时跟在我们队伍后面的，是七万叛军追兵，还有五千被叛军驱赶到了前面的西境人民。叛军要逼我做一个选择！”
“开城收纳那些西境民，然后被叛军攻破利维拉要塞。或者关闭城门，眼睁睁看着那些西境民死在要塞之前！”
布鲁克露出了一丝带血的笑：“你认为我选择的是哪一个？”
一方是一万不到的伤兵加没上过战场的五千新兵/民兵，唯一的依仗就是城竖墙高的利维拉要塞。
一边是气势如宏，趁胜而来的七万叛军。
想要守住利维拉要塞，绝对不能开城门。
不然就算布鲁克亲王是个圣阶，可以以一挡万，他一个人也挡不住七万叛军的屠城。
利维位要塞一旦被破，帝国西境防线就会完全对叛军敞开。
布鲁克亲王语气沉重到了极点：“我选择了杀死那些西境民！”
文刀瞪大了眼睛，完全说不出话来。
“我告诉我的兵，那些西境民其实是叛军伪装的，目的就是为了骗开我们的城门，我下令攻击！”
“士兵们对我非常信任，于是他们毫不犹豫的发动了攻击。幸运的，或者说不幸的，那些西境民之中的确有一部分是叛军伪装的，攻击发生的时候，他们忍不住暴露了！”
“士兵们于是再无怀疑，杀死了剩下所有的人。他们欢呼我的英明。但我的弟子，你认为，那五千人都是叛军伪装的吗？”
文刀艰难的摇摇头。
“是的，叛军只在那些西境民之中占了很小的一部分。但哪怕一个没有，我也不能开那个门。一旦利维拉要塞被攻破，叛军长驱直入，帝国在没有任何准备下，叛军完全可以直接打到帝都！”
“但叛军那点兵力肯定打不下帝都，于是战争会变成持久的消耗战，为了得到补给，叛军会肆虐帝国全境，你知道那时候会死多少人吗？”
文刀想了一下，脸色苍白。
“你知道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帝国会变成什么样子吗？群雄四起，帝国分裂，帝国的一百八十六个行省会全面陷入战争。以各种理由起兵的各方诸侯会把战场拖进无法结束的噩梦之中！”
“帝国全境人口两亿，你觉得可以训练出多少士兵，又可以支撑多久的战争？当战争席卷整个大陆的时候，会死多少人？会有多少易子相食的事情？”
文刀的身体摇摇欲坠。
这一切，都是曾经身为乡下小子的他从来没有想过的，哪怕接受了龙隐的精英教育，他也没有接触过这些。
布鲁克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杀了五千西境民，但我守住了利维拉要塞，我避免战事扩大。我成为了英雄！”
“历史书上会这样写，521年秋，卡布·尼森叛乱，帝国第一亲王，帝国守护者迪亚·布鲁克以利维拉要塞两万伤残兵死守要塞。经历三次血战，为帝国援军赢得时间，他再一次证明他是帝国的守护者！”
亲王殿下的脸色冰冷：“然而那五千西境民是我杀死的，我到底是一个屠夫还是一个守护者？”
文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布鲁克亲王却在这个时候笑了。
那不是沉重的笑，而是一种经历过大风大浪之后所释然的笑。
“小子，记住我今天的话，永远的记住！”
“守护者这三个字就是一个狗屁，你不要去当什么守护者，哪怕有一天你保护了整个国家，你保护了亿万国民，你也不是守护者！也绝对不能当守护者！”
文刀一脸懵逼：“啊？”
帝国第一亲王，帝国守护者，在告诉他，不要当一个守护者？
布鲁克亲王的神色却无比的认真：“守护者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东西，他意味着单方面的施舍与自我满足！如果你成为了一个守护者，那你必需是一个冰冷无情的机械！”
“你想当一个冰冷的机器吗？”
文刀使劲的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