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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的关上门，客厅的灯并没有开，不过是卧室的门虚掩着，一丝灯光外泄出来罢了！
来到父母卧室门前，听到卧室里传来的声音，母亲应该正在打电话。
白霖从门缝里看到母亲半躺在床上，手里拿着电话。
“哎，有什么办法？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劝他就在本地找个轻松点的工作，可他不听，非得去外面打工。还和我说打工有什么？大学生就不能打工吗？你怕丢人我不怕！”母亲说道，忍不住用手擦拭眼睛。
白霖准备推开门的手一抖，没敢推。
这句话他说过，当时他觉得母亲就是爱面子，总觉得读了大学就得找份好工作，或者考公务员，不然就是对不起大学生三个字。
可他自己偏偏不听，大学生有啥了不起，谁都去当官？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他只是觉得自己压力很大，想要去多挣点钱还账。
谁知道自己去了又回来了！说到底还是自己的原因。
“哎，现在我也不想了。有时候想想就灰心，自己一辈子累死累活，落得全身是病，以为孩子大了轻松了，谁知道孩子大了反而更累。以前小时候只要管他吃管他穿就可以，可是现在你说什么他都不听，觉得他自己做的就是对的。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管他怎么做，反正我也没有能力帮他了！任由他自生自灭吧……”
不知道怎么的，听着母亲的话语，白霖缓缓的又走出了家门。
只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疼，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天大地大，竟无一去处。
没回来时想象着到家了睡一个好觉，第二天吃顿好吃的，然后安心找工作，上班。
可此刻突然发现，这居然只是一种奢望？
凌晨的县城并不热闹，冷冷清清，就连车辆也少得可怜！
白霖背着背包游荡在大街上，没有去处，也不想再走哪儿去。
随便找了个长椅子坐下，对着前方怔怔出神。
“任由他自生自灭……”
母亲心酸无奈的话语不停地在脑海里回荡，一遍又一遍。
难道自己真的做错呢？
像是问别人，又却是自言自语。
一群喝醉酒的青年搭着肩东倒西歪的走了过来，其中一人不小心拌在白霖脚上，顿时一个狗吃屎摔倒在地，连带着另外四个人也一骨碌的摔倒在地。
挣扎着爬了起来，其中一个小胖子看到白霖居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顿时一阵来气。
不由分说，抬起脚就蹬在白霖身上。
如果白霖愿意闪躲，肯定轻松就躲开了！
只可惜此刻的他并没有这个打算。
其中一人动了脚，其余几个人也开始拳脚相加，不一会儿白霖就躺在了地上，鼻青脸肿。
几人打得累了，骂骂咧咧的离开，白霖挣扎着起身，随手捡了一个酒瓶，追了上去。
砰！
其中一人脑袋突然开了花。
慢慢的，殷红的血水从脑门上开始往外冒。
同行的几人愣了愣，酒一下子就醒了！
未等他们反应过来，白霖敲碎了的酒瓶子又捅向了另外一个人。
那人肋骨处也开始滋滋滋的往外冒血。
直到这时，几人才反应过来，争先恐后的向白霖拥打而来。
几个人个头都比白霖矮，而且喝了酒，哪怕白霖刚才受了伤，几人也没有挨着白霖的身。
发起狠的白霖一不做二不休，拿着破碎的酒瓶子直接放翻了对面几人。
五个人躺在地上不停地呻吟着，鲜血就在他们身下肆意的流淌。
白霖看着他们，开始笑。
“你们这群废物，五个打我都打不赢，你们有什么用？一群酒囊饭袋！哈哈……”
笑声很刺耳，也很张狂，直到眼泪都笑出来了。
笑着笑着，不笑了！
“我也是废物，连他们都比不上，老子连想喝酒的钱都给不起。”
地上的几人酒醒了，疼醒的。几人怨恨的看着又哭又笑的白霖，挣扎着起身。
几人对了对眼神，心中一发狠，同时扑向白霖，逮着东西就往白霖身上捅去。
直到白霖没有声音传出，直到白霖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几人的酒完全醒了！
“杀……杀人了！”其中一人惊恐的指着浑身是血的白霖，说话都不利索了！
几个人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这里地势偏僻，又是大半夜，几乎没有行人路过。
白霖躺在地上，身上插满了玻璃渣子，气喘如丝。
他忽然觉得今天的夜格外的黑，今天格外的冷，就像小时候在河边玩，不小心掉在水里一样，冷得瑟瑟发抖。
他的理智告诉自己这是回光返照，就像那些将死之人一样，这是在世界上最后存留的时刻。
或许现在有人将他送到医院，还可能救活。只是没有路过的人，也没有什么奇迹出现。
他就像是卖火柴的那个小女孩，突然看到了好多温馨的画面。
那么的温暖，那么的惹人向往！
……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霖只觉得头痛欲裂，连睁开眼睛都做不到，只感觉天旋地转。
一股刺鼻的消毒液味道，眼前感觉白晃晃的刺眼光芒。
头一歪，又昏过去了！
……
再次醒来时，没有了上次的头痛，眼睛也睁得开了！
抬眼向外望去，夜空一片漆黑，再远处则是零零星星的灯光。
白霖吃力的坐起身，整个病房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身上穿着病号服。
身上虽然仍旧隐隐作痛，不过他还是缓缓起身，穿上拖鞋，慢慢的走出了病房。
索性自己的钱包等物品都还在，也省得去找了！
看了下时间，自己居然睡了一天一夜。
走出住院大楼，白霖才认清这是县医院。
此刻深更半夜，白霖也不知道还去哪儿。
回家？还是……回家！
慢慢的走到家门口，门开着，家里坐着白霖最亲的三个人。
看到他进来都是眼前一亮，急忙起身向他走来。
“医院刚才打电话，说是你不见了。把我们急得……你没事吧！”母亲略带责备的问道。
白霖坐到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勉强笑道:“没事，本来准备悄悄回来给你们一个惊喜的，谁知道变成了惊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白霖的父亲一连说了两次。
几个人都自觉的没有问他怎么突然从广东回来，也没有问他怎么受伤进医院的。
聊了一会儿，就各自睡觉了！
躺在床上，看着对面张床的弟弟，白霖突然低声问道:“有没有觉得我很废物？”
“嗯！”
简单，明了。
然后就是无尽的沉默。
白霖仰头看着熟悉的天花板，黑暗中白色透露出一股朦胧的模糊感，让人看不真切。
眼里不自觉的发热，眼泪无声的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白霖从来都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他的弟弟也是如此。
但是兄弟两的关系从来都很好，即使偶尔有争吵，也是没一会儿又和好如初。
弟弟比他小五岁，差不多是他从小带到大的。两兄弟形影不离，直到白霖去读大学。
至于什么时候变得像现在一样沉默，似乎是那次因为他和母亲吵架，把母亲气哭了！
白霖打电话准备狠狠地批评他，结果才说一句话，就被他顶了回来。从那以后，白霖几乎都不怎么说他，两兄弟感觉也越来越陌生了！
清晨，白霖被身上的伤口痛醒了，扭了一下身躯，换个姿势，准备继续睡觉。
房里传出穿衣服裤子的声音。
然后站在自己面前。
白霖睁开眼，看着他。
那张脸五官端正，棱角分明，不同于自己的是皮肤很白，很帅，帅得不像一个男生应该拥有。
沉默了很久，终于说了一句话。
“虽然你很废物。我也瞧不起你。不过，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感觉好心痛！”
声音很低沉，很好听，说完默默地走出了房间。留下一道萧瑟的背影！
是吗？
我也，
感觉，
好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