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挨打

　　接下来几日，田晓尘的思绪慢慢平复，不再混乱了。他每天无聊地坐在教室的最后面，靠在冰凉的白墙上面，不是发呆就是睡觉。他和张伟伟闹矛盾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说过话，自己倒也落得清静，他没事总会呆呆的看着李菁菁的背影，每次和李菁菁偶遇，李菁菁总是转过脸，低着头，快速从他的身边走过，他几次鼓起勇气想要说什么，但是看到一脸冷漠的李菁菁，最后只能蔫了那一丝勇气。李菁菁学习很是刻苦，而且为人很热情，已经和前面的同学打成一片，平时有说有笑的，每当看到李菁菁和男孩子说笑，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可是也没办法啊，人家就如同一朵鲜花一般，娇艳美丽，周围围着一群蜜蜂蝴蝶也很正常，而自己就是一只无足轻重的苍蝇。但是田晓尘还是绞尽各种脑汁制造各种看似无意的邂逅，然而每次李菁菁的冷眼相对让田晓尘连连吃瘪。他很生气，也想不明白，但是他就是不甘心，他还是不断的尝试着各种方式接近李菁菁。
　　他也有努力学习的念头，但是望着书中密密麻麻的文字，这哪里是黄金，这分明就是无数的苍蝇在眼前乱窜，似乎还带有勾魂夺魄的能力，看久了莫名其妙的头一晕，眼一花，整个人倒头就睡着了。几天下来田晓尘发现每天下午，李菁菁总会拿着课本去操场附近的假山边上去看书，这一天他早早的吃过晚饭，来到了教室，距离上晚自习还早，他拿了书先来到了假山旁边，将几本课本放在了李菁菁经常看书的两米开外，自己拿着一本书，绕着假山转着。假山下面是一个不大的湖，一汪碧绿的湖水似一面镜子映着蓝天白云，水中偶尔有几只小鱼在湖中自由自在地游动，旁边是几棵垂柳，嫩绿的柳叶挂在枝头，倒映在湖水中，如同一幅墨绿色的山水画，分外好看，有的柳枝都伸进了湖水中，如少女纤细的玉手荡涤在水中。五月的天气白昼时间加长，一般八点左右天会彻底黑下来，现在六点刚过太阳还悬在半空中，天气也不热，很凉爽。户外空气清新也不沉闷，正适合读书。果然没过多久李菁菁拿着课本来到了这里，她将课本往假山旁边的石阶上面一放，坐在上面低着头看了起来。
　　田晓尘故作样子，拿着一本语文课本来回走动朗读着《出师表》。走到李菁菁身边的时候他故意放慢脚步提高嗓子“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城危急存亡之秋也……”但是一旁的李菁菁低着头一点反应都没有，这让田晓尘有点失望，他缓步走开。过了一会又转了过来，还是这一句，连腔调都没变，但是李菁菁还是低着头反复咀嚼着书中的内容，丝毫不在意一旁的嗡鸣声。田晓尘将书稍微一挪，看了一样李菁菁，心砰砰直跳，他赶紧拿着书继续做着样子缓步走开了。田晓尘拿着课本，来回晃动，转了五六回了。每次都是这一句，一点不变，跟个复读机似的。
　　这一回他又转了过来，还是这一句，终于李菁菁抬头了，她也听烦了，只见她脸色有一点微红，抬头瞪着田晓尘，一脸怒意，看着田晓尘慢慢走近，李菁菁脸一沉说道：“你有病啊，能不能换个地方。”
　　田晓尘一听，身体如同触电一般，手中的课本都掉在了地上，这个时候来这里背书的人也很多了，全都惊讶地看着田晓尘，田晓尘脸刷的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低着头捡起课本撒腿就跑开了，李菁菁死死地瞪着田晓尘，看着他狼狈的跑开了，她噗嗤一笑，低着头继续看书。
　　田晓尘此刻真是郁闷啊，连连碰壁，面子都丢到家了。他回到教室，无力地靠在教室后面的墙壁，看着手中的课本真想撕了它，他随手一把将课本砸在了桌子上面，一旁的张伟伟瞪了他一眼，也不说话。
　　田晓尘呆呆地望着窗外面，夕阳西下，天空中的几多白云此刻烧成了火红色，映在天空，红透半边天际，红色由深变浅，慢慢消失在无边的蓝天中。田晓尘呆呆地望着，直到最后一丝的阳光没入天际，摧残繁星出现在天空他才回过神来。不知什么时候李菁菁已经回到了座位上面，田晓尘呆呆地望着李菁菁，有那么一刻两人的眼神交织在了一起，只是一个瞬间，很快，田晓尘都没有反应过来。整个晚自习田晓尘很烦，很乱，他胡思乱想着，怎么也不想看书，右手夹着一支笔转来转去，眼神迷离。讲台上面的班主任看在眼里，终于忍无可忍了，一拍桌子，指着田晓尘说道：“田晓尘你给我滚出去。”说罢全班同学一惊，齐刷刷地转头看着田晓尘，田晓尘面无表情，毫不在乎，起身离开了教室，也没有站在教室门口，而是向着学校门口径直走去。坐在第一排的李菁菁呆呆地望着教室门口，眼里似乎带着一丝自责。
　　田晓尘很烦很乱，出了校门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他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面闲逛着，街道边两排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照在青色的马路上面，也照在田晓尘的脸上，他本来就有些发黄的脸此刻成了土色。马路上面车辆来来往往，鸣笛声此起彼伏，路上行人也很多，来来往往，说说笑笑。田晓尘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呆着，便向着街道边上一处漆黑巷道走去，巷道中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田晓尘也不害怕，径直向里面走去，越走越安静，外面世界的喧嚣声渐渐地远离他，周围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田晓尘双手插在裤兜，边走边胡思乱想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是在想李菁菁，谁知道啦。“喵”突然一声尖锐的猫叫声，打破了黑夜的宁静，田晓尘被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一步，只见不远处的黑暗中，一双明亮的眸子闪着光芒，田晓尘重重叹了一口气，原来是一只夜猫。这么一惊他也没什么兴致再继续在黑暗中乱逛了，转身往回走去。黑夜中闪出几个身影来，明晃晃的刀子在夜空中闪动，突然有人说话了：“快把身上的钱交出来，不然爷爷手中的刀可是不听使唤的。”说罢在夜空中挥舞两下手中的匕首。
　　看样子是抢劫的，田晓尘这一刻后悔死了，没事跑到这鬼地方干嘛，他瑟瑟发抖，全身冷汗直流，慌忙从口袋中掏出一把五毛一块的纸币，战战兢兢地说道：“大哥，我是一中的学生，我没钱，这是我这个月的生活费，全都给你了。”
　　一只黑手一把抓过田晓尘手中的纸币，数了数恶狠狠地说道：“他娘的，跟了一路就这么点钱。”说完，一把抓住田晓尘的衣领，将他摁在墙上面，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解气了之后几人这才扬长而去。
　　田晓尘瘫在地上一动不动，鼻子中的血都流到了嘴里，过了很久他才缓缓的翻起身子来，一瘸一拐的向着自己的住处而去。他的格子衬衫被撕破了好几道口子，衣服早已成了土色，头发粘满了泥土，蓬乱不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鼻子还流着血，样子非常的狼狈。他失魂落魄地走在街道上面，来来往往的人看到他躲得老远，指手画脚说着什么。田晓尘脑子嗡嗡的叫着，丝毫不理会周围的人。
　　田晓尘走了半个小时才到家，打开门，脱了上衣往地上面一扔，无力地躺在床上面，皎洁的月光照在屋子中，似乎一层轻纱覆盖在田晓尘的身上。他突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鼻子一酸哭出了声来。
　　第二天田晓尘还是一如既往地来到了教室，他此时的左脸上面还有一块淤青，右脸明显和左脸不对称，头发还是那么的蓬乱不堪。李菁菁看着田晓尘的狼狈样子，嘴角微微抽动，如水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波澜，她最后还是自责地地下了头。同学们看着田晓尘的样子议论纷纷，有人说被他父母给打了，有人说是被混混打了，总之大家胡乱猜测着田晓尘的遭遇，也算是为枯燥的学习生活添加一点乐趣。只见张伟伟面露一丝讥笑，说道：“活该。”田晓尘面无表情，一屁股坐了下来双眼无神。
　　这一日中午田晓尘也没有去吃饭，因为他如今身上连一分钱都没有，只能忍着，晚上回家去啃馒头喝白开水了。中午同学们都去吃饭了，田晓尘无力地趴在桌子上面双眼紧闭，保存体力，此时的他饥肠辘辘，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着，特别的难受。
　　不知道为什么李菁菁也没有去吃饭，她看教室里没人了，转身向着田晓尘这边而来。田晓尘双眼紧闭，没有注意到站在自己旁边的李菁菁。李菁菁呆呆地站在田晓尘的旁边犹豫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对不起啊，田晓尘，昨天是我不好，我不该说你的，你的伤没事吧。”李菁菁红着脸低着头关切地问道。
　　田晓尘刚才莫名其妙的睡着了，隐隐约约听到声音才睁开双眼，他看到李菁菁站在他的身边，美丽的脸庞略带一丝红晕看着自己，田晓尘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有点手足无措，背靠着墙壁，看着李菁菁一时语塞。李菁菁继续问道“你没事吧。对不起啊。”
　　田晓尘尴尬地摸摸脑袋，说道：“没事没事，你不要在意，我没事的。”说罢内心一喜，看样子这一顿打没白挨。
　　“没事就好。那我去吃饭了，你不去吗。”李菁菁问道。
　　这么好的机会田晓尘自然不想放过，只可惜囊中羞涩，也只好算了。“哦，你去吧，我不饿。”田晓尘无可奈何地说道。
　　李菁菁转身离开了，时不时回头看看田晓尘。田晓尘呆呆地看着李菁菁离开，“咕咕”一声，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