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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生了。
黑鸦这一族，这一年的第二个幼子终于降生了。
被伟大的预言称为魔神的接班人的雄性幼子。
与其他的族人不同，因为其母亲的原因，他并非卵生而是胎生。
他的母亲大概是因为产子的剧痛昏迷不醒。
所以并未第一时间看到自己的孩子——怪物。
然而族人们并不在意，即使是怪胎又怎样，伟大的预言可是说他会成为魔神。
嗯，所以，就算是这种半人半鸟的怪物，也被当做神子一样供奉起来。
确实如同伟大预言所说的那样，鸩羽十岁那年就被魔神——纳贝里士大人收为弟子，接着离开家族，跟随魔神大人在世界各地游历修行。
只是越是了解到家族以外的世界，鸩羽就越觉得自己的族人……
无聊。
可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毕竟自己的家族相对于这些大型的城市来说，只能算是偏僻的乡下。
“小羽啊，你看那座灯塔像不像我们之前看过的树？”
“奇怪的不是灯塔是那个被店家叫做「灯塔树」的奇怪物种吧。”
还有自己这个超级喜欢用比喻的魔神老师。虽然没有魔神的架子这点值得称赞，只是这也太散漫了点吧。
“我知道啊，只不过那只是普通的树而已，店家和阿加雷斯一样会忽悠人的。”
鸩羽扯了扯嘴角……
实际上刚刚能变成人类模样的他还是不太适应这副形体。并且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老师也是以人类的模样出门游历。
纳贝里士看了看自己的徒弟，似乎猜到他又在心里对这副模样感到不满。
（小羽啊，这可是为你好啊，虽然魔界种族众多，但是不同物种之间是「绝对」不可能共育后代的。）
是的，鸩羽的存在本身就是个奇迹。
但是很可惜，鸩羽的族人并不了解这些知识，他们的想法也很单纯，仅仅是希望未来的魔神大人会让家族更加兴旺罢了。
纳贝里士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只是推了推自己的羽饰礼帽。
正因为鸩羽的存在是个奇迹，所以他的本体只能用怪物来形容。
自己两人到底要去那里呢？鸩羽没有问过，纳贝里士也从未提起过。
倒是有一天鸩羽听说了每一柱魔神都拥有自己的领地，于是他就好奇地问纳贝里士的领地在哪？
“如同人类和苍穹树的差距，这座城市和我领地的差距亦如此。”
“骗鬼吧你！”
苍穹树有多大，鸩羽前几天才见到，仅仅一棵树，养活了一整个族群。
甚至他还飞上天空想要看看苍穹树到底有多高，结果据说连一半都没飞到，就因为翅膀冻僵坠落下来。
而自己的师父，则是在自己距离地面不到一米的地方才救自己。
这可以说是鸩羽出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脸色惨白的鸩羽狠狠瞪了纳贝里士一眼，接着晕了过去。
“还有力气瞪人嘛，胆量如同奇美拉一样大只是身体就略显孱弱了。”
出手的瞬间连动能都能化解的纳贝里士抱起自己的徒弟，在苍穹树里借宿了一晚。
鸩羽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窗外全是叶子的房间。
“这里是连鸟儿的翅膀都会冻结的苍穹树树冠哦。”
“你带我飞上来的？”
鸩羽突然觉得自己的师父有那么一点点魔神的样子了。
“不是，苍穹树里有吊篮似的天梯，可以直达鸟儿也飞不上来的树冠。”
很好，前言撤回。
并且特意强调了两次鸟儿也飞不上来是在嘲讽我吧？是吧是吧！绝对是吧！
……
鸩羽十三岁。
师徒两人走在以混乱出名的安格尔沙漠上。
鸩羽第一次见到了亡命徒是如何不顾生死的。
也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老师拔出腰带上别着的火铳。
“看好了，应对如飞蛾般不计生死的亡命徒就要这样对付。”
砰。
意料之外又理所当然的，火铳并没有打出子弹，而是……
超大范围的魔炮。
这种高密度的魔法用来打小小盗贼确实有些大材小用。瞬间消灭盗贼的魔炮接连轰穿四座沙丘才逐渐消散。
“鸟儿食虫亦会拼尽全力。”
纳贝里士如是说。
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是鸩羽完全沉溺在对于这一枪的震惊之中，并没有反应过来。
纳贝里士依旧只是推了推自己的羽饰礼帽。
只不过结合他身上的防风斗篷以及手里的铳枪，多多少少有了点西部游侠的感觉。
大概也是从这次开始，纳贝里士开始带鸩羽去那些纷争比较多的地方，并且有意放手让鸩羽去做。
鸩羽尝试到了很多新的东西。
第一次救人。
第一次遭到背叛……
第一次知道赚钱不易。
第一次在城市里“露营”。
以及第一次亲手终结他人的生命。
纳贝里士大概不是一个好的教师，很多东西他都不会直接教给鸩羽，而是带他去各种各样的地方亲自体会。并且他似乎完全不限制鸩羽的行动，想做什么就去做，只是善后或者负责也需要鸩羽自己来。
在某个偏僻的地方，他们看到了两个小家族之间的战争。
起因只是很小的事情，只是一个人偷了另一家里钱财而已，数量也不是很多。
可只是这种小纠纷，逐渐扩大为战争。
了解前因后果的鸩羽觉得两边没有必要战斗，在自己老师的注视下亲自去劝架。
结果……理所当然的失败了，并且还被狠狠地嘲笑了。
被嘲笑后暴怒的鸩羽就要用羽刃砍死那个不长眼的家伙。
之后又理所应当的，被另一家的人奉为座上宾，加入战场。拥有远超他们理解力量的鸩羽加入后，战局自然而然地一边倒。
甚至可以说，鸩羽一个人，毁灭了和自己的黑鸦族差不多实力的家族。
胜利者不会怜悯失败者，在看到自己的盟友丑恶的一面后，鸩羽又一次毁灭了一个家族。
最后，在悔恨之中，鸩羽睁开眼。
“如何？如同真实一般的泡沫幻影。”
纳贝里士一如既往地用这种奇怪的语调。
“老师……我……”
莫名的，鸩羽大哭出声。
“好啦好啦，哭出来，就舒服了。不过，这种事情，仅此一次。下次记得冷静行事。”
纳贝里士保持着挡下羽刃的姿势，而那个刚刚出言嘲讽鸩羽的倒霉蛋这才后知后觉地跌坐在地。
这也是第一次的，鸩羽产生了回家看看的想法。
鸩羽14岁。在家里待了几个月，他又一次和纳贝里士老师踏上旅途。这一次，老师说让他见识下真正的战斗。
鸩羽原本以为只是老师出手，像打劫匪那次一样。
结果……和纳贝里士战斗的是，同为魔神的巴巴托斯。
这场战斗从头到尾，鸩羽都只能站在原地颤抖的。
如果他的实力更弱一些的话，也许不会有这种恐惧吧。
但是正因为他拥有了超过平均水平的实力，才会颤抖，才会恐惧。
两位魔神的战斗，就算只是不伤性命的切磋，那渗透出来的些微魔力也足以碾碎鸩羽这种实力的人。
纳贝里士似乎也有意让鸩羽感受这种灵压，并没有分出力量保护他。
于是有那么一段时间，鸩羽几乎失去了修行的信心。
“呐，老师啊，你说我是不是到死也不能像你那样强啊……”
鸩羽瘫在沙发上翻个死鱼眼对纳贝里士如是说。
“没关系啦，有这种实力的，目前一共也就七十二个而已。”
“嗯……七十二，而已……哈哈，哈哈哈……”
生无可恋的苦笑声。
然而纳贝里士似乎并不体谅鸩羽的心情，每隔一段时间就带着他去找别的魔神打架。
“你这个废柴弟子别给我在旅店里窝着啊！”
“都说我是废柴了就别拖我了啊啊！至少等我这把通关了再去！”
“区区魔力合成的影像游戏有什么好玩的！魔神级的打斗难道还比不上这种东西吗！”
结果鸩羽还是被敲晕拖了出去。
“今天的有点不一样。”
纳贝里士这样说，
“今天的对手年纪和你差不多……”
“年纪和我差不多就已经是魔神了，你是故意这样打击我的是吧！很好你赢了，我要回去打游戏所以放我下来啊啊啊！”
“老实点你这个蠢货弟子，对方虽然是魔神，但也只是个「刚继承魔神之位」的年轻人罢了。”
“关我什么事，反正我就是个蠢货废柴弟子……”
“总觉得你好像在骂我算了，总之这一次不会像之前那样打架就是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这次去的目的主要是拜访下菲尼克斯的新任当家。”
“新任当家？”
“就是新任魔神，只不过菲尼克斯（凤凰）是按家族的形式存在和传承的，所以我们这次是去道贺的。”
“我真高兴你不是去找茬的。”
“所以你对我是有多深的偏见啊……对了，这次不只是我，还有其他魔神也会去，你也认识不少，比如巴巴托斯，艾利欧格，塞列欧斯……”
“好了别说了，放我下去我要回去！”
鸩羽又开始挣扎起来。
从结果上来说，自己的挣扎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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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所有的魔神都来参加这个庆典，像纳贝里士这种整天游手好闲的魔神终归是少数，很多魔神都有自己的领地或者家族要管理。
庆典上，鸩羽见到了菲尼克斯家的新任当家。
神情冷漠的少女。
和前来道贺的客人们都保持着一个礼貌的距离，就算是面对魔神也一样。
仔细想想也对，少女自己就是魔神之一，和诸位大人物平起平坐的存在，没必要特意表现得毕恭毕敬。
回去的路上，鸩羽突然问自己的老师。
“既然她是新任当家，那前代呢？我记得凤凰是不死的吧？”
“谁知道呢，也许不小心把自己变成烤火鸡了吧？”
纳贝里士没有正面回答，
“不过你还是有点小聪明的嘛，还以为你这个笨蛋弟子发现不到这个问题呢。”
这几天纳贝里士出奇地没有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修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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鸩羽十六岁。
这几年又跟着老师跑东跑西，修行也（被迫）没有落下。当初观看超规格战斗的后遗症已经不是那么强烈，虽然每次回想起来还是会有些心惊胆战，但至少不会产生放弃修行的想法了。
“如月落日升般准确的预言说「界壁」这几天就要开启了。”
“老师你这句话已经重复好多天了。”
“你这只雏鸦不回家里一趟吗？”
“不了……吧。”
这些年在外面习惯了，有些不太适应自己家族的原始社会一样的生活方式，并且……
“父亲的子女众多，也不差我一个，他们希望我能振兴家族，我也确实实现了这个愿望。总之我回不回去已经无所谓了。”
“其实你是怕你家里人用特殊眼光看你吧？”
“啰，啰嗦！才不是。”
鸩羽一口否定。
纳贝里士是统治翼族的领主，只不过所有的飞禽类……都只有一对翅膀。
而鸩羽却拥有十对羽翼，并且还有增多的架势。
自己的弟子是个异类，纳贝里士从不否认这一点，只不过他总是在说自己的弟子天赋异禀。
“预言也说「界壁」的另一端有虚空的气息，搞不好那边全都是那群无法沟通的野兽，总之你多加小心吧。”
「界壁」开启对于整个魔界来说都不是秘密，预言是面向全魔界的，并且绝对不可能出错。
本来「界壁」开启对于魔界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只不过在开启之后就被管理那片地区的魔神关闭了。
只是这一次的情况有些许不同……
是的，预言中说：这次「界壁」的开启，将迎回所罗门王。
所罗门王是魔界的一个传说，在千年以前，统治整个魔界，整合了七十二柱魔神的至高之王。
于是很多魔神都非常重视这次机会。说起来，很多魔神也都挑选过王的候选人，所以这一次，他们准备把自己挑出来的候选人送往界壁另一侧。毕竟预言说的是界壁开启，将迎回王。
至于王是否是魔界外的人，预言没说，界壁开启多久之后将迎回王，预言里也没说。
说不定某个幸运的候选人去界壁两侧转一圈回来就成了王。
听起来很儿戏但是预言就需要这样广义的理解。
比如几十年前预言说一个小家族的某个不起眼的人将成为这一族的族长。
可是这个人实在没有什么实力，头脑也不算灵活，他的族人也很奇怪是不是预言出错了。
结果几年后突然发生一场事故，这个人的家族覆灭，而敌人自始至终提防着这个预言提到的人，直到最后才杀掉他。
此时他的家族只剩他一个活人，他确实成为了族长，尽管只有短短几秒。
所以预言是绝对正确的这点不需要怀疑，只是要如何解读就很值得深思了。
“也就是说，我也有可能成为所罗门王？”
“只要你过去一趟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纳贝里士难得正经说过话。
……
“那，我走了，老师。”
“一路顺风。”
「界壁」前，鸩羽和纳贝里士相互道别。
随后鸩羽抱着再不走就来不及的心情冲到长队的末尾，无聊地等待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