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有种别跑

　　紫禁城黑暗天牢，数百年前那位韦爵爷，暗中策划，集当时能工巧匠，将其设于紧靠皇宫，一座气宇轩昂府邸之下百丈深处。
　　那座镇压黑暗天牢的府邸，自然是天爵府。
　　时隔百年，韦天站在黑暗天牢之上，放眼四周，不见昔日天爵府，只见市井楼宇参差不齐，虽有不言之壮观，却难以令他欢喜，唯有内心一丝失落黯然。
　　“本爵爷貌似无家可归了，我父亲曾经为清廷安定立下汗马功劳，一别经年，就连居所未曾给保留，人情冷淡啊。”
　　韦天偏头看着四周陌生的街巷，笑中带苦，话语透着淡淡凄凉。
　　被韦天压着无法爬起来的一众御林军，张着眼睛静静倾听爵爷的满腹辛酸，念及各自身世，也兀自伤感起来。
　　陆风深吸了一口气，将压在身上的众人，徒手举起，然后咬着牙站起来：“过去已成风，追忆也无用，立足当下，只管奋勇向前，毕竟没有回头路。”
　　韦天感受着自己被举起来，自此对眼前这个陆风刮目相看，这人看着身体精瘦，不曾想，这般力大无穷。
　　韦天身体坐起，跳下落地，顺手接住了其他人，笑道：“陆风兄，我想你很强，不知道是否因为背负那些沉重的过去，你才不得已不断变强。”
　　陆风拍了拍盔甲，探手拉起其余躺在地上念及过往有些伤感起来的其余几人，笑着回应道：“每个人都有过去，藏在心底，以此为念，勇敢活着，变强只是某种强大心愿使然。”
　　韦天双手负身后，看了街上一眼那些搂着血淋淋尸骨悲伤哭泣的京城百姓，感慨道：“亲人亡故，还是泱泱国恨？”
　　陆风点了点头，笑道：“我陆风，出生庶民，家中仅有几亩地，父母都是实在庄稼人，可恨的明人，大举进犯，烧杀抢掠，那年我才十岁，眼看父母随着那场大火，在我眼前消失，我想过去与那些明人拼命，可是一个人从天而降，将我抱起，将我带到了京城，从此我发誓，要参军，有朝一日沙场杀敌，报仇雪恨！”
　　有些伤感的其余御林军，沉默不语了，眼睛直勾勾看着陆风，谁也不曾想，一直以来，阳光机智，待人和善的陆风，一直以来内心中藏着不与他们说起的沉痛。
　　“陆风，我们那么些年兄弟，我们过去之事都与你尽皆倾诉，不曾隐瞒，为何你心中藏着那么沉重过的心事，都不和我们说起，至少可以减轻你的内心负担。”
　　“是啊……我们的过去根本无法与你的过去相比……”
　　“原来，你一直那么要强，就是因为有一股强大的信念在激励！”
　　众人只觉内疚羞愤，毕竟一直以来都仰仗陆风，只知陆风各方面过人，不知背后究竟缘由，还一直追问是否曾拜师武林强者，不然如此令人只有仰望。
　　陆风听闻众兄弟一番关心之语，甚是暖心，他笑了笑，摆了摆手：“我不擅长诉说悲苦，只适合旁听，可以带给大家欢乐，消除心中伤痛，便是我一直以来想做的。”
　　韦天同意地点了点头，看了看天空皓月当空，远处锣鼓喧天，元宵正闹，这个时候可不是要欢快的时候？
　　可是这黑暗天牢这一带，为何有人哭泣，气氛极度压抑，街上很少有人。
　　韦天想起不久前，陆风等人刚进入黑暗天牢所说的那番话，韦天顿时明白了，感情自己的苏醒，惹得满天牢的蛇鼠倾巢而逃，就扰了这一带平民百姓的安宁，这街上躺着那几具血淋淋的尸骨，就是那场蛇鼠动乱弄出的乱子，人命关天，该当如何抚慰这些守着亲人尸骨痛苦落泪的百姓呢？
　　“给朝廷中那位圣上送信，让他老人家给韦爵爷的陵墓追加祭典，就说这数百年前的天爵府邸这一带，闹鬼了，蛇鼠蜂拥而出，不少百姓遭殃，这不是天灾人祸，是天爵府的英魂，向朝廷索要俸禄，此征兆不详，若是不即刻着手祭典，唯恐清廷百年基业一朝倾颓！”韦天不加酝酿措辞，边走向那几具尸骸，安抚哭泣的百姓，一边对跟上来的陆风等人，一气呵成道。
　　陆风听了心血澎湃，“爵爷，这则消息传达到宫中，定会令朝廷上下恐慌，更可能给爵爷引来杀身之祸。”
　　其他人听得肃然起敬，痞里痞气的样子陡然有了几分御林军该有的庄严威武：“还请爵爷三思而后行。”
　　韦天一听其他人也正经起来，笑了笑，顺手抽出腰间的棍子，给了这些假正经的人几下，“这个时候你们该照我说的做，我是爵爷，还有你们不知道我能力有多大吗？”韦天对着瞪起眼睛直点头的众人挤了挤眼睛，而后推着他们到了旁人听不到的一旁，低声笑道：“祭奠只是幌子，到时候卷款爵爷我自己祭典，可以搜刮一大笔钱，一部分给这些失去亲人的百姓，另一部分……”韦天再次挤了挤眼睛，笑得很有意味，用棍子轻轻戳了戳众人的胸口，道：“你们知道怎么用……”
　　“去建造天爵府？”有人叫了一声。
　　韦天一棍子敲到了对方的头上，低声骂道：“爵爷我会在意住在哪里？我要的是乐子！”
　　众人反应过来，嘿嘿直笑，“上一次找乐子，是第一次，长胡子带俺们通宵达旦，至今难忘……”
　　“打住，知道就行，小心隔墙有耳！”韦天推了众人一下，咳嗽了几声，“我去找长胡子，你们等下照料这里！”
　　韦天神情再次带着几丝伤感，走到那些抱着亲人骨骸哭泣的百姓身旁，低声安慰着。
　　陆风早已与一家客栈说了情况，弄了一匹快马，整装待发，对爵爷点了点头，便快马加鞭绝尘而去。
　　“哎，他们有需要帮助，你们搭把手！”韦天对着众御林军一声吩咐，便向着紫禁之巅而去。
　　慢悠悠走到一处小巷拐角，韦天如同鬼魅，飘进了漆黑小巷，看看四周无人，将内力灌入双脚，一飞冲天，由于速度之快，寻常人只怕见了也觉得那只是一道天外坠落的流星。
　　紫禁之巅，长胡子抱着刀，躺在地上，任由四周观众欢呼，任由身前的蒙着面纱的白衣少女执剑相邀，脆生生道：“起来，和我决斗，不然我叫我父王把你拉进宫百般折磨，然后让你做太监。”
　　而长胡子就是抱着刀，打滚不起，只是一个劲地嚷着：“小公主，我不是西门吹雪，更不是什么西门吹雪的后人，我只是一个叫花子，穿了御林军的盔甲，只求混口饭吃，武功什么的，都不存在的，求公主放了我吧。”
　　见眼前少女一偏头，似是犹豫，长胡子仿佛看到脱身的机会，有些兴奋，刀扔在了地上，两手一撩乱糟糟的头发，低声道：“公主让我离开，我烤叫花鸡给你吃？”
　　啪的一声清脆，只见少女带鞘一剑，将长胡子扇了再次痛哭流涕，抱着那口被爵爷使过的刀，哀声怨地，“快来救我啊，我受不了了，我实在受不了了！”
　　紫禁城下，围观人中，不久前曾说起当年叶孤城，如何天外飞仙，一剑西来，西门吹雪如何宝刀出鞘，天地变色，令武林群豪肃然，江湖震动，何等英姿飒爽，风流无限便难以平复心中豪情万丈，只恨生不逢时，未能亲眼目睹的两位老丈，此时眉头一皱，雅兴大失。
　　“哎，百年来江湖终究是没落了，这，眼下这二人不当是当年西门吹雪与叶孤城之后啊，不然真就大丢颜面。”一老丈拍着大腿，心中惋惜，比摊子上卖不出几只花灯还要沉重些许。
　　“我看未必，有少侠再现江湖，这个江湖或许还有希望，不知道此时出现的少侠是谁！”刚给孙儿买了一只花灯提着的另一位老丈，被突然出现在紫禁之巅上的第三道身影给惊了一下，牵着孙儿的手都情不自禁向后一抛，将孙儿给扔一边不管了，用手抚摸着胡须，满眼放光，面上攀上一丝红润，似是过于激动。
　　“谁？”卖花灯的老丈腾地站了起来，看向紫禁之巅。
　　紫禁之巅，出现的第三人自然是以爵爷自称的韦天。
　　“哟，我听闻你们是在重现数百年前，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的惊天对决？我靠，有没有搞错，你胸都没长齐，以为穿着一件白衣，提着一柄秀剑，就可以扮演当年白云城，无数美人拥护的叶城主啊！”
　　韦天绕着蒙面白衣少女转了一圈，手扶下巴哈哈大笑。
　　“还有你，你蓬头垢面，自称乞丐，那为什么抱着那把刀不放？以为这刀就是当年西门吹雪灭杀江洋大盗天山教主，那个什么来着用过的刀啊，看你也扮演不了西门吹雪，还不把刀交出来，给我下去！”韦天对着一脸惊呆的长胡子挤了挤眼睛，一把抓过长胡子怀中的刀，一脚把长胡子给踢飞了砸入了人群中。
　　长胡子也不管身体是不是要被踢散了，还是屁股快要摔成八瓣，喷出一口血，忍着疼痛，连忙爬起，兜着屁股就放开了地跑。
　　围观人群鸦雀无声，长胡子疯了一般笑不要命地往人群外跑，紫禁之巅蒙面少女，气的直跺脚，韦天探手往对方屁股上揩了一把油，就不见了人影。
　　少女那声尖叫与破骂，传出京城方圆不知几里，才渐渐散去……
　　“混蛋，你是谁，有种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