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渊源

　　秦辰宇越来越不自然，同时也有些惧意，很不明白他们为何这样看着自己，身体下意识地向濮阳盅琰的身旁靠了靠。
　　“掌门师兄，您身旁的这个小男孩是谁？如今仙资难觅，这般资质委实千年难遇啊！”姜紫嫚首先开口问道，她的语气激动又颤抖，想来心里极是不平服。她在山下遇到上官烎少这样能和自己相提并论的资质，将来的成就一定不会在自己之下，她这一脉本就兴盛不衰，如此一来，心里一直暗自窃喜不已。她也不怕几位眼红不已的师兄抢走，当然，他们地位非同小可断然不会做出有失身份的事情来。
　　姜紫嫚这一开口，也带动了其他几位师兄的疑问。这样好的资质出现在眼前说不过去啊，他们进殿看到秦辰宇的同时几乎惊掉了下巴，虽然尽力遏制不失礼态，但还是呼吸急促，面色涨红。
　　“是啊，掌门师兄，姜师妹带了个中上资质的孩子，本就令我等震撼了，如今……”
　　说起飞柱山峊剑派的渊源由来，少有人能知晓，对于一些小门小派，一直是个不解的谜底，只有身份特殊的才能略知一二，譬如一向交好常州的岱玄宗宗主空桐仙人﹔睢州碧虹派的掌门长太兮等。
　　相传峊剑派的开派祖师是一个叫“阴阳老祖”的上古剑仙，于晚年在飞柱山开了仙剑一派，起名“峊剑”，距今有四千多年的历史。阴阳老祖此后六百年内只收了三个资质不一的弟子，分别为大徒弟无剑、二徒弟无痕、三徒弟白隐。三个弟子来历皆神秘莫测，在一些宗派中无人知晓。可阴阳老祖此后只教传两百多年，便溘然仙逝，三个徒弟遵守师父要将本门发扬光大的遗嘱，于是下山收徒，兴盛门派。
　　不知为何，他们三个却反目成仇，自相残杀。为此，二师弟无痕堕入魔道，成为魔道之人﹔三师弟白隐也神秘失踪。最后无剑伤心浪迹天涯，浑浑落魄。那时，他们还很年轻。之后过了一千两百多年，无剑想起了师父的遗嘱，一个人艰难撑起峊剑派，收了第一个弟子“秋溪谷”，又过了七百多年，收了二弟子“濮阳盅琰”，再后的一千年内，收了三弟子石深信、四弟子杨怡、五弟子罗锦锒、六弟子赫连大、七弟子刘郁林、八弟子姜紫嫚、九弟子秋明。十弟子沉默寡言不知叫什么名字，众师兄只好叫老十，门下弟子向来尊师友爱同门，也没有什么外号之称，他平日里一般都在自己的“七曜轩”里足不出门，很少插问门中大小事。
　　另外他是无剑十个弟子中最小的一个，但是和排第八修为不分伯仲的姜紫嫚后来居上，除了掌门，其他几个师兄皆不是对手，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是这个小师弟资质平庸，却颖悟绝人。姜紫嫚还好，资质高上他们一小等，可以接受，不过他们也不会有偏见，这毕竟是同门之福，当初他们还不明白师父怎么带回个资质平庸的小师弟。令他们气结的是这个小师弟竟然不收弟子，特别是刘郁林和赫连大对此事耿耿于怀。为此刘郁林在他“七曜轩”像个舌妇一般每隔几日就来苦苦劝导，而赫连大也在一旁煽风点火，时不时还欠揍似的调侃上几句，也实在是为难他们平日里高高在上、正气禀然的仙人形象了。有好几次这个小师弟受不了出来和二人大干一场。
　　濮阳盅琰等师弟竟然是开派三代弟子，但他们师兄弟年龄相差太多，秋溪谷和濮阳盅琰修为自然深不可测，和几位师弟相差了个十万八千里，毕竟岁数又相差甚远，没有人知晓究竟达到了那一境界，就连姜紫嫚等人同样不知。峊剑派加上如今也才四代，想必是收徒不易又严格的原因吧。
　　无剑收了小师弟过后，便言不再收弟子，谆谆告诫，本门的兴衰就在你们十个人的掌握之中，一定不要忘了本门一直以来的遗嘱。十个弟子铭记于心。但资质好的弟子难寻，因此门下弟子人数尴尬，每年就有无数的魔界中人和一些专门滋事的散修前来挑衅，但无剑和十个弟子个个修为高深，特别是无剑本人，仙剑剑气横扫八方，一座大山也是轻而易举一挥而开，修为之深令魔界之人惨厉失魂、鬼哭神嚎﹔滋事的散修也跪地膜拜、颤抖不止。
　　后来，峊剑派名声大震，修仙中人人人皆知，谈之向往。仙气灵果十足的飞柱仙山也一直没有被侵占，别人有心也无胆，唯一只有日渐强大的魔道中人蛰伏在外，蠢蠢欲动。三百年后，正邪大战！魔道“冥河魔祖”出世，人间遭到前所未有的浩劫，不少凡人被天上翻滚的血云控制心智而互相杀戮，整个过程惨不忍睹、犹如修罗地狱。无剑带着大弟子秋溪谷、二弟子濮阳盅琰前往“罗生魔殿”和冥河魔祖决一死战，由于其他仙家之人修为平平，实力太弱，只有峊剑派、岱玄宗和碧虹派能抵抗一二，为此许多仙道中人前往峊剑派、名声显赫的碧虹派和岱玄宗戮力同心，共同抵抗血云，击退不少魔道中人，也保住了一方百姓之命。最引人注目、震撼的就是峊剑派的护山剑阵“千山无极”另魔道精英尽数毙命。在罗生魔殿中，无剑也遇到了自己的二师弟无痕，他的修为不如大师兄，也不如三师弟。
　　但是无痕堕落魔道不知习了什么邪门功法修为大增，几乎和无剑旗鼓相当。无剑顾不得其它，和冥河魔祖一对一。秋溪谷二人愁肠白结和自己的师叔倒戈相向，秋溪谷二人不敌，身受重伤，他们二人也不明白师叔为何会堕入魔道，问起师父也没告诉他们。无剑为保护秋溪谷二人，以门中一直守护的禁器仙剑让冥河魔祖和师弟无痕措不及防，因此冥河魔祖被击杀。但是无痕不知为何手中有能和禁器相抗而且不落下风的一柄仙剑。最后，无痕垂死离去，他逃后无剑不久就当场仙逝。他们的寿命也本就无几。秋溪谷二人带着禁器仙剑回到了峊剑派。
　　此刻，魔道大败，仙道惨胜……无剑原本是把掌门之位传于秋溪谷，但秋溪谷私自和濮阳盅琰商量，自己不但此重任，交与濮阳盅琰，濮阳盅琰问起缘由，秋溪谷告诉他自己并不适合后只得无奈接受。缘于那场正邪大战，至今，濮阳盅琰担任掌门之位有几百年矣，在仙道中人里威信有增无减，皆传他修为是最高的，但只有少数老一辈仙道中人不置可否，他们可没忘记无剑的师兄秋溪谷，虽然他销声匿迹几百年。
　　至于峊剑派一直守护的禁器仙剑除了无剑三师弟、秋溪谷和濮阳盅琰恐怕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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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濮阳盅琰看着几位师弟的反映，极是满意，当下掌门之威溢满大殿每一个角落，开口道﹕“今日叫上几位师弟到玉明殿来议事，想必都知晓一二，一是泾阳城慕容世家惨遭灭族的事情﹔二是每五年下山招收弟子的事情，这两件事都是由我交与姜师妹权衡处理，各位师弟知晓这两件事的重大……”
　　顿了顿，又道﹕“至于这个孩子的事情，还是随后再议吧。现在就有劳姜师妹将慕容世家查到的详细情况告知诸位师兄，几位师弟如何？”
　　除了那个沉默不言的小师弟无恙，其他都平复下了心情，微微点头，逐一看向姜紫嫚，不过，他们脸上的震撼之色并未隐去多少。
　　姜紫嫚回过神来，沉吟片刻，皱眉道﹕“慕容世家一惨案我和几位弟子并未查明，因为此事太过蹊跷，为此还受了重伤，昨日半夜才急着恢复了过来。”
　　“什么？”言刚出口，除了秋明，石深信和小师弟，其他几个都站了起来，不过他们也是一脸奇怪诧异的神色，“姜师妹，此话怎讲？”
　　姜紫嫚的修为如今怕是早已超过了几位师兄，能让她受伤的究竟是何人？
　　于是姜紫嫚把前日晚上慕容世家发生的事情和自己的推理告诉了几位师兄。
　　大殿一片安静，连爱玩闹的婕妮在姜紫嫚的怀里也安静了下来，秦辰宇看着他们深思不言的样子，想到自己从今以后也是其中一份子，自然不能看视不理。他把姜紫嫚的前后所言细细想了想，事情是发生前日晚上，而那神秘女子在那个夜晚像是等着姜紫嫚等人的到来，而且……谈到掌门仙人……昨日早上掌门仙人出现在我的竹屋前，那时他说和魔道中人激斗……难道—
　　想到这里，秦辰宇身体一震，背后有些发凉，他微微侧头向濮阳盅琰看去，恰在同时，濮阳盅琰也朝他看来。
　　“辰儿，怎么了？难道你有一点头绪了？秦辰宇心中一惊，但还是不露声色，他发现掌门仙人的目光是那么的平静，柔和。他觉得，濮阳盅琰这么问，貌似有些不合理，自己又没有亲临其中。
　　“没…没有。”秦辰宇小声回应道，他回头，却在不经意看到了那个带着斗笠的英武男子正盯着自己，此刻目光如剑，就好像要射进他的心一般。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他便恢复了常态，周围的事情似乎什么都与他无关。
　　掌门的几位师兄弟早已发现了秦辰宇的异样。姜紫嫚嫣然一笑，柔声酥骨﹕“小弟弟好聪明啊，想到什么就说吧，此事关系到很多人的性命哦~”
　　秦辰宇感觉体内血气翻滚，脸上一红﹕“是…是魔道中人。”
　　声小似蚊子，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他想到，掌门真人对他说和魔道中人激斗受怪伤，又想到姜紫嫚的伤势……但是，他总感觉哪里不对，掌门仙人似乎和姜紫嫚伤势不一，他也没说和他激斗的魔道中人是男是女……
　　“魔道中人？！”罗锦锒此刻开口，“姜师妹也怀疑到了魔道中人，可是他们几百年前被我仙道中人除尽，小兄弟可发现了依据？难道说还有残余不成？除了百年前……”
　　“百年前……”罗锦锒像是有了顾忌，没有说下去。
　　秦辰宇沉默，他闻言此刻说不上来，因为不知晓什么是魔道中人，听掌门说起自己才下意识说道。
　　“可罗师兄，姜师妹说那个神秘女子身上并没有魔道中人的气息，反倒似曾相识，如今泾阳城外也有不少起妖孽害人，可否说与妖界之人有关呢？刘郁林有些软弱的声音开口道。
　　“刘师弟此言差矣，妖界之人离此太远，就是我等御剑也要个四日的时间，它们不好好在‘妖灵城’好好待着，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害一些凡人？怎么也说不过去，更何况，连姜师妹都受重伤，还在宫师侄和燕师侄以及门下的斩妖士组成的绝命剑阵下轻松逃脱，这等修为，不说它们是否能做到，怕是姜师妹本人也要费上几刻的功夫。”说这话，正是赫连大。
　　“几位师兄争个什么？！出事的却是引人瞩目、地位不凡的慕容世家，而那个神秘女子扬言要掌门真人魂飞魄散，而且看样子此事是有备而为，另有预谋，针对我峊剑派！不是魔道便是妖道，他们都是邪魔外道，人人欲除之后快！”秋明真人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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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扬师妹！”正当几人争论不休的时候，濮阳盅琰淡淡开口。
　　“什么？！”
　　这四个字很平淡，但在姜紫嫚、罗锦锒、刘郁林等人耳中犹如炸雷，令他们身体一震，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相信的神色，但又好像想起了什么，面色转变释然、凝重、复杂。
　　“原来是扬师姐，难怪，我早该想到的，难怪有种熟悉的感觉。”姜紫嫚喃喃自语着，“百年前的事情她还放不开么？”
　　大殿一片沉默。
　　这时，秦辰宇看见他们的神色似乎有些悲痛，又有些愤恨，包括濮阳盅琰。他不知道掌门仙人口中的扬师妹是谁，但也想明了其身份。慕容世家的案子这几个长老像是心里都有了答案。他看了看那个空空如也的仙桌。
　　“罗师兄！”你座下下山巡逻的弟子不幸全部遭到她的毒手，这是尸体。”姜紫嫚还差点忘了这一件事，她怕是被影响了心神罢。
　　“嗯？”罗锦锒看着殿中间砰砰落地的五具尸体。
　　“师父，是小崔他们！”罗锦锒身后的两个弟子声带悲意地叫道。
　　忽而，罗锦锒青筋暴起，大手一拍抑怒而立，身前的仙桌顷刻化为齏粉。这一幕，让殿内许多人吓了一跳。
　　“我峊剑派如今本就人数稀少，只剩两百多弟子，百年前，全是拜她所赐！”罗锦锒咬牙切齿，握紧了拳头。
　　“罗师弟，息怒，你看这尸体……”
　　罗锦锒看到掌门师兄脸上的疑惑，也仔细地看着尸体，但并无异样。
　　“凨儿”姜紫嫚叫道，“去看看。”
　　宫羽凨依言走到五具尸体前蹲下身子，仔细查探起来。这五具尸体是门下的斩妖士发现的，当时说并无异处，是耗尽真气被杀。
　　宫羽凨只觉得他们的身体极是寒冷，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的。
　　秦辰宇定睛地看着那五具尸体，他总觉得，气氛很诡异。慢慢地，他发现他们的尸体似乎在飘升着红气……一缕……两缕……连头上紧束的头发也散了开来。
　　此刻，不光是秦辰宇，大殿里的人他们都发现了尸体的异常。
　　宫羽凨似乎发现了什么，他忽然两指扒开死者紧闭的双眼。
　　双眼……凸大而红，像极了厉鬼！
　　“凨儿，小心！”姜紫嫚喝道。
　　话毕，那五具尸体眨眼的功夫站了起来，披头散发，齐齐睁开双目。
　　“嘭…嘭…嘭…”它们面目狰狞，扬头狂吼，空气狂乱瞬间炸裂开来。
　　眼看宫羽凨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