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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天不流泪天自醉 / 16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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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耕耘说到做到,十天后,给黄齐联系了西海城市银行,又给黄玉联系了西海邮储银行,都是做见习客户经理。所谓见习客户经理其实就是临时工,主要工作就是拉存款、卖产品、找客户放贷款。不占银行编制,没有业绩不发工资。这样对于银行来说用人不违规,成本也轻微,还多了业绩增长的可能。这是万耕耘努力协调的结果。他认为没有必要再通过劳务公司这个中间环节,直接从临时工做起,只要拼命积累业绩,经历积累资历,如期拿到文凭,转正进步就有了希望。
  在严好文的安排下,黄齐、黄玉也顺利通过了电视大学大专班的入学考试,成为了夜大学生。
  那天晚饭后,准备送他们去各自银行的集体宿舍了。“俩傻蛋”高兴得不得了,跟着“太公”来了一趟西海就像到了西天取得了真经,不但能进银行上班,还成了大学生,黄齐黄玉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竟能是真的?
  黄齐在黄玉肉肉的手臂上使劲掐了一下,问:“疼不疼?”
  “疼!”
  “疼?那你不是在做梦呢。你打我一下?”
  黄玉扬手搧了黄齐一个耳光。
  “哎哟,好痛。那我也是真的啊!你还真使这么大的劲呢。”黄齐捂着脸喊道。
  看着他俩的傻样儿,黄济民的心里还是七上八下,拿不准这样做会不会留下什么风险隐患。他信步来到了阳台上,蹲在龟池边,他想从金钱龟那里得到一些启示,才下最后的决心。
  每遇重大关口或什么烦心纠结之事,黄济民都习惯了要和他的爱龟嘀嘀咕咕地作一番交流,才会感觉到神清气爽,进而就意志坚定起来。
  三只金钱龟,他把那雄的唤着金蛋,体型较大皮儿多红的那只雌的叫红妞,小的那只壳儿偏黄的叫黄妞。都说金钱龟是有灵性的,每次分别叫唤它们的名字时,竟还真的各自伸出头来,向着你举得高高的,两只绿豆大小的眼睛长在三角形嘴头的两边,还对着你忽闪忽闪的呢。
  黄济民盯着那雄的就“金蛋,金蛋”喊开了,心里想着,如果金蛋你伸出长长的脖子,从左往右转一圈,那这事就做得;如果是从右往左转,那这事就做不得。可是,任凭他连声呼唤,金蛋埋在沙子里、头缩在龟壳里就是纹丝不动,只是一对并排长在三角形嘴头前的、看似比针眼稍大一些的两个鼻孔里出了几下粗气,吹动了几粒黄沙从拱在小头顶的沙堆上滚落下来。
  黄济民有点失望了,他又连声唤着“红妞,红妞!”、“黄妞,黄妞!”都是一动也不动的。他想,这事看来好悬,应该放弃才是。就在他心灰意冷站起身来时,詹思源走进了阳台。
  “准备走了,你还在这里磨蹭?”
  “走不得的。”
  “怎么啦?”
  “金蛋,还有那两个,都没任何反应呢!”
  “哦?哎呀,你也没看看这是什么季节了,都快到十一月啦,它们都要冬眠了,还会理你?再说啦,他们是去做临时工,跟我们保险公司招大妈大娘、学生娃来卖保险不是一样的吗?”
  “可是,他们就真的是大学生了?”
  “这不还要上学嘛。只要认真上课,门门考试合格,那就是真的大学生了。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会好好辅导他们的,只要他们肯下功夫。”
  詹思源的理解和支持终于坚定了他的信心。黄济民开着他那辆桑塔纳,带着全家沿着情侣路,穿过香炉湾,向着邮储银行的集体宿舍奔去。夜幕下的渔女若隐若现,小黄海最先看到了她,欢快地直嚷:“妈妈,渔女,渔女!”
  这天晚上,成城也来到了香炉湾,走进了湛江渔港的湛江包厢。包厢里,蒋宏亮、向川海赶紧起身恭立。
  “坐、坐,都是自己人,不要客气。点菜没有?”
  “已点了两个,一菜一汤。菜是象拔蚌刺身,三斤多点;汤是鸡汁浓汤炖粉条,一人一份。不知够没够?”蒋宏亮答道。
  “够,够,够。就我们三个人,再加两个小炒、两个青菜就可以了。虽然有费用报销,但也不能浪费。对不对?”成行长快言快语,显得很开心。
  “是的,是的。成行长就是厉行节约的。”
  “酒呢?没带酒来?”
  “行政部说没有茅台了,只有红酒。”
  “没有?没有就在这里拿,拿飞天的。这群X佬,怎么到我用酒的时候就没有了?!”成城十分不满地骂了一句。
  蒋宏亮任职的信息技术部是成行长分管的,已三次陪他喝酒吃饭,渐渐地知道了他的脾性,赶紧出去打电话要湛江渔港的老板上茅台,并强调要确保上真茅台。
  向川海是第一次被邀与成行长吃饭,内心已是受宠若惊,不善言辞的他还诚惶诚恐地站在椅子背后。
  “哎,向总,坐、坐,你怎么还站着。”
  “您先坐。”向川海扶住主位上带有扶手的椅子请成行长先坐下。
  “向总,都是兄弟,不用拘束。一天到晚忙得晕头转向,现在下班了,我们一起喝个小酒,聊个小天,也要轻松轻松嘛。蒋总,赶快上菜!”
  “来啦,来啦。已经叫起了。”蒋宏亮的声音与他的人影一同飞进了包厢。
  首先上来的是汤,一人一盅。白瓷带盖的小炖盅架在白瓷做的小火炉上,透过小火炉通透的风眼可以看到里面燃烧着一坨小蜡烛。炖盅旁摆着一小碟红醋和一小碟青翠欲滴的芫茜叶。向川海小心翼翼地揭开盅盖,一缕清香伴着丝丝蒸汽扑鼻而来。但见鸡汁粉条充分融烩,柔柔地泛出诱人的淡黄色,中间位置还不停地咕噜着小气泡儿。
  “这是鱼翅呀。”向川海脱口而出,他是吃过鱼翅的,有老板请过他,知道很贵,一盅要好几百呢。
  “喝吧,喝吧,我们就叫它粉条。你看,这跟粉条不是一样的吗?”成行长舀起一勺对向川海说。
  看起来确实是一样的。但这样的粉条晶莹剔透,脆嫩弹牙,满嘴留香。而且,它只能取自深海中鲨鱼的鳍翅,为古代八珍之一。
  接着上来的是象拔蚌刺身。服务员将一尊船形玻璃大盆奋力地端上饭桌,几乎就占满了中间的转盘。大盆里填满了雪白的冰渣,冰渣上铺列了三排切成薄片的象拔蚌鲜肉。白色的云雾从装饰在玻璃船头的绿色丛林中滚滚流淌,一缕一缕地漫过象拔蚌薄片,慢慢地升腾起来,又在包厢里飘浮开来。
  成行长说:“你们看看,他们多有创意。这就像在琼楼玉阁中享受美味佳肴,让我们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
  神仙也不一定吃过象拔蚌呢,而且,一定喝不到飞天茅台。向川海心里嘀咕着,今天这一餐的花费,在我老家都够一人吃喝拉撒穿一年还有多呢。
  向川海来自云南傈傈族自治州,在怒江峡谷中出生、长大。怒江发源于青藏高原的唐古拉山南麓的吉尔拍格,全长3240公里。在中国境内狂奔2013公里后,流经缅甸注入印度洋。怒江在云南的苍山峻岭中左冲右突,撞出了举世闻名的怒江第一湾,撞出了水急、滩险、山高、谷深的大峡谷。峡谷左右,坡陡地少,水丰路险。村民只能选择在半山腰居住耕作,也只有在悬崖平台乱石嶙峋间种些玉米、红薯、马铃薯才有些收成。生存环境极端恶劣,只供村民勉强度日。怒江两岸,村民出行只能依靠铁索悬吊,滑向对岸。当被外人赞叹他们的勇敢顽强、勤劳智慧时,他们也只是简短地笑笑,心里的无奈和辛酸从不愿向人细说。向川海听父亲说起过自己,说海伢子从小就胆大,跟母亲去赶集,过江都不怕。其实,向川海长大后,每天去上学需要独自横渡峡谷时,无不胆战心惊,唯恐跌落惊涛骇浪之中。幼时的胆大只是无知无畏,绑在父母的背上“哗”的一声就滑到了对岸,感受不到什么危险害怕,因为父母的脊背是如此坚实而又温暖。父母在,天地安。他永远也不会忘记,他去云南民族大学读书的路费都是全村人东凑西拼才有的。因为他家贫上学晚,高考时又是两败三战,直到22岁才考上大学,但他却是村里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大学生,全村人都为他骄傲。在他的心里一个誓言早已根深蒂固,坚不可摧,那就是要想方设法改变家乡的贫穷落后。傈傈族人不轻易起誓,一旦起誓,就会竭尽全力而为之,哪怕粉身碎骨。此时,这个誓言又在向川海的脑海中升腾起来,看着桌上名贵的菜肴和茅台,他的心里五味杂陈,恨自己至今还无能为力,无所作为。他于2001年应聘到西海五洲信用社,从上班第一天开始,无论是坐柜台还是做客户经理都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地干,浑身散发出傈傈族人吃苦耐劳敢作敢为的真性情。黄济民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下功夫重点培养他,让他从银行的经理助理到副总经理的每个层级都得到了历炼。在海能银行挂牌成立时,赋予了他风险管理部总经理职务,专门负责信贷审批工作,是黄济民心目中的一员虎将。但这一切离他发誓要改变家乡面貌的心愿好像总也不在一个方向上。近期来,他时常因此闷闷不乐郁郁寡欢。
  “向总,你不是有什么心事吧,怎么还不动手?来,我们先干一杯。”成行长端坐于椅,举起了酒杯,悬停于桌面。
  坐在成行长左边的蒋总赶紧站起跟成行长碰杯,他口中喊着“干杯、干杯”,手中的酒杯跟成行长的酒杯碰在一起时自然往下低了五公分,腰也随之弯曲了下来。坐在右边的向川海也站起来碰杯,弯腰才够着了成行长的酒杯。
  成行长很开心,回应着“干杯,干。”三人一饮而尽。三杯过后,蒋总敬了成行长三杯,向川海也敬了成行长三杯。
  成行长不干了,说:“这样不公平,这样喝下去我不就比你们要多喝一倍?干脆拿壶来喝,一人一壶。第一壶一口干,第二壶两口干,第三壶三口干,第四……”
  “好,好。”蒋总把三个分酒的小壶灌满了酒,提了自己那壶先一口闷了下去。
  成行长盯着向川海:“到你啦?”
  “没问题。”向川海举起酒壶,一仰脖子也一口喝干了。
  “不错,你们两个都是真男人。”话音未落,成城手中的酒壶已空,他还把酒壶倒过来,摇了摇:“看,滴酒不剩。”随后,他夹起一片象拔蚌在装满芥末汁的味碟里沾了沾,满意地送进了张开的嘴里。
  “哎呀,头晕……”只听“噗通”一声,蒋宏亮已趴在了桌子边上。
  “他叫‘一壶倒’,试了三次,准得很。来,我俩来干第二壶。”成城又举起了小酒壶:“这次做两口。”
  “好。”向川海举起酒壶说:“我先喝为敬!”
  没想到他一口就干了。
  成城有些吃惊:“你个X佬,一口就干了?有人说我拎着壶就冲,我看,你才是‘令狐冲’嘛!”他手中的酒壶悬在桌面,显得有些犹犹豫豫地轻轻摇晃,但又不能在手下面前失了面子。片刻间,只见无畏的小酒壶在他右手的催促下紧紧地与他张开的嘴巴贴在了一起,一壶二两茅台直接灌进了他的胃里。他感到肚子里一阵火辣辣的,接着就开始了翻江倒海。“不行,我得去下洗手间,你等我。”
  他几步就跨入了包厢里的洗手间,一只脚往身后踢去,门就“哐”的一声关上了。他右手长长的食指迅即伸进了自己的咽喉,只轻轻地捣腾了三下,一股还未消化的秽物就喷薄而出,空间里顿时充满了难闻的恶臭。
  向川海听到洗手间里响起一阵“啊!啊!”的嚎叫。声音过后,成城就从里面出来了,双手抓着一叠纸巾,使劲地擦了脸,又交叉地揩拭着双手:“你小子还真行,一点反应都没有?来,我们继续。”
  成城想着今天一定要把向川海拿下。但他不知道向川海在老家一顿能喝下三斤包谷酒,尽管酒精度低些,但喝起这样的高度白酒来,一、两斤也不在话下。
  向川海微微笑道:“这样拿壶喝很容易伤身的,您还是慢慢来,我们小杯小杯的喝?”
  “不错,你还知道关心领导,是颗好苗子。我已观察你好久了,觉得你根正苗红又踏实肯干,是可塑之才。只要你好好跟着我,保你好吃好喝有进步。”
  “谢谢领导的器重,这壶酒我敬您!”
  “坐下,坐下。我们一起干!”俩人又喝了第三壶,成城是分三口喝下去的。
  “小向,一人在外很不容易呀。”成城改称小向,向川海的心里一阵暖流涌动。“现在的社会就是这样,出门要有朋友,办事要舍得花钱。我也是大学毕业呀,我的工作能力也很强啊。但是,我从湛江调到西海、得到所在机构的推荐来西海银行任高管,哪个环节不都要花钱、都要送东送西的?就这样也只给了我一个行长助理。那个黄济民也太爱较真,说什么监管部门的科长来我们行任高管,不能一步到位,一定要从行长助理做起。就这样,硬是被他拖了两年才提为副行长。不容易啊!小向。”
  向川海听得有些发呆,没想到一向潇洒自如的成行长也有一肚子委屈。成行长的一席话又让他有些开窍,如果就这样傻傻地干下去,何时又才能实现心中的梦想?
  “谢谢成行长的教诲,以后还望您多多栽培!”向川海动情地对成城说。
  “在我面前不用客气,我们甩开膀子一起干,说不定哪天我也分管了风险部,就更需要你的支持配合了。”
  “嗯,哼……”趴在桌上的蒋总身子蠕动了一下,发出几声哼哼哧哧来。
  “蒋总,起来,快起来,我们要走了,都九点多了!”成城眼睛盯着蒋宏亮喊道。
  蒋宏亮抬起头来,原来满脸的血红已褪色,但双眼还是红色打底:“你们还在喝啊?”
  “不喝了,都喝完啦!”
  向川海望着两个空酒瓶,感觉到自己的生活即将翻开新的篇章。
  这时,成行长的司机准时出现在包厢门口。。
  “走吧,都坐我的车回去。”成城热情地招呼着他们离去。
  饭店外面,情侣路上,一派灯红酒绿,一天的夜生活刚刚开始,人来人往,行色匆匆,朝着自己的目标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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