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二天是星期六，早上九点，黄济民就来到了詹思源宿舍的楼下。
　　这个时候，街上来往的人们还很稀少，偶尔几辆汽车毫无顾虑地穿梭远去。全国实行双休日制刚刚三年，多数人还沉浸在星期六偷睡的梦乡之中。
　　詹思源住的楼房也没见有早起的人儿。
　　“小詹，詹思源！”深山老林长大的人习惯了交通靠走，通讯靠吼。黄济民不知道她住在哪个房间，对着三楼的一排窗户张口就喊开了。
　　那时，数字手机刚刚兴起，许多人的腰间别了个摩托罗拉或是诺基亚的手机甚是洋洋得意。黄济民的收入咬咬牙还是买得起的，但几千块的花费他还是舍不得。他想着还要多存些钱寄给父母，因为，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在家读书，他想尽可能地为父母分一点忧解一点难。
　　没有听到詹思源的回应，就在黄济民仰起脖子准备再次呼喊时，已听到有高跟鞋踩着水泥楼梯“嚓…嚓…嚓…”的脚步声由小到大、由远而近。
　　黄济民瞅着楼梯口的动静，终于看到一个女孩出现了，慢慢地向他走来。
　　她，身高一米六八左右，身材匀称，一袭白色为底带蓝色圆点花纹、无袖束腰的连衣裙刚过膝盖。肩挎一个蓝色的小挎包，右手轻轻地握住一条挎包的背带，黄济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走近自己。一条红色丝巾缠绕着她光滑的脖子，一头搭在她高耸健硕的胸前，一头贴着她及腰的长发，在她紧实微翘的厚臀上随风飘逸。脚上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正随着她的双脚不停地向前交错移动，举步轻盈地来到了黄济民的面前。
　　黄济民一时愕然，呈现在他眼前的詹思源怎么看都跟他鄂西老家的女娃儿一个模子地秀丽。她的皮肤纯白如玉，她的脸颊小巧圆润，她的四肢修长纤细，她的酥胸高耸挺拔……这就是经年日夜以峡谷流水滋润、承仰高山游云抚面、吸纳深林气雾熏陶的山水女孩的健康秀美的模样。她的面容是如此的完美无暇，秀而不媚。但见她柳眉配杏眼，明目映皓齿，面若桃花，樱桃小口，鼻挺梁直。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她用白色蓝点的连衣裙装扮，用红色的丝巾和高跟鞋来点缀，让自己象一朵清纯的白云一样洁白随意，在太阳的照耀下，鲜艳亮丽。
　　正值血气方刚的黄济民目睹如此水灵秀气、楚楚动人的詹思源，一时口干喉燥、生津长咽、呼吸短促、内心狂跳的感觉又一次汹涌袭来。
　　他有点把持不住自己了。
　　“你，你好！”黄济民再也不敢直视詹思源的眼睛，慌乱中颤声地向着她打了一声招呼。
　　幸好他的双手还有自行车的把手可以扶着，身体依靠着车身还可以站着。不然，他真的就是手足无措、六神无主、摇摇欲坠了。
　　“走吧。”詹思源看着黄济民莞然一笑。
　　“我们去哪里？”
　　“开车吧，去哪都行。”
　　黄济民两手抓紧车把，右脚踩在脚踏板上，踮起左脚支撑着自行车的平衡，扭头看着詹思源在后座上坐稳了，左脚用力往后一蹬：“好呢，坐稳了”。
　　自行车摇晃了一下，向前跑去。黄济民要去的地方其实早已想好，再去香炉湾。
　　詹思源下意识地用左手搂住了黄济民的腰。
　　他们来到了一个情侣路旁靠山而建打着“蓝色金典”招牌的咖啡馆。
　　黄济民选了一个靠窗的卡座邀请詹思源面对面坐了下来。俩人要了两杯南山咖啡。
　　“还没吃早餐吧，再要些点心？”黄济民望着詹思源的眼睛关切地问道。
　　“好。”
　　黄济民翻看着桌上的水牌又点了烘烤麦包和草莓奶油蛋糕。一式两份，摆在各自的面前。
　　“听你的口音好像是我们那边的人，我们是老乡？”
　　“你老家是哪里？”
　　“湖北恩施。”
　　“我是湖南张家界的。”
　　“难怪嘛，我们山水相连，武陵山脉直捣我们巴东而止。”
　　“巴东没去过，听说那里少数民族好多？”
　　“是啊，以土家族为主。我就是土家族，你莫不也是？”
　　“我是苗族，黑衣苗。”
　　“那你们是用黑布做衣、黑布条缠脚的？”
　　“是啊，这你都知道？”
　　“我们那里也有很多苗族人住着呢。听说还有白苗、花苗、红衣苗、高坡苗，等等。我好喜欢看你们黑衣苗用黑布条缠脚的样子，不论男女老少，一个个都像打着绑腿的战士，那可真是全民皆兵啊。”
　　“听老人们传下来的说法，我们的祖先就是为了防御外敌的侵袭，要求全体寨民穿黑衣，束腰带，扎绑腿，以吹响牛角号为令，随时为保卫自己的山寨而战斗。”
　　“真是勇敢而英雄的民族！”
　　黄济民用小勺子轻轻地搅动着杯子里冒着徐徐热气飘着淡淡香味的咖啡接着说道：“来，喝点咖啡吧”。
　　詹思源双手捧起摆在面前的咖啡杯，轻轻地呷了一口，又轻轻地将其放回桌上。
　　“还是咖啡好喝吧，以后再也不要去喝海水了，又咸又苦的。”黄济民小心翼翼地提起新的话题，望着詹思源的脸半开玩笑地说道。
　　话音刚落，詹思源飞扬的双眉顿时耷拉下来，双眸里跳耀的光亮瞬间化为黯淡，鼻翼开始起伏不定，泪珠充溢眼眶，大有喷薄而出之势。
　　“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这个臭嘴巴！”黄济民吓得左手捂住自己的嘴，右手伸过桌面心惊胆战地拍着詹思源叠在胸前的双手。
　　足足三十秒过去，没听见詹思源哭出声来，也没看见詹思源的眼泪流下来。只见她扬起头来，身子往后靠在了卡座上，右手从放在桌上的纸巾盒里接连抽出两张纸巾，双手对称拉直贴着眼睛轻轻地沾拭。
　　“没事啦，我不会再轻易流泪了。从此，我的眼泪只会为亲人和亲情而流，面对邪恶与困苦我时刻准备的只有斗志和奋争！”詹思源定睛看着黄济民的眼睛坚定地说道。
　　詹思源擦干泪水的双眸更显清润，并闪耀着坚定的光芒。苗族姑娘自信坚韧的品性在黄济民的心里激发了强烈的共鸣。
　　“你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去投海，我知道这是你对我的关心，而且真真切切。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人，如果不是遭受奇耻大辱怎会无颜到自毁其身？我单纯我善良是我的美好，可这特区都市繁华的表面，为什么还会隐藏着如此的黑暗和险恶呢？”
　　黄济民静静地听着，深以为是。他感觉到恐惧已从她心里消失，悲愤已从她身上退去，一股敢于直面现实、不畏强暴的精气神正在詹思源全身细胞的集结冲击中冉冉升起。他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双手搭在左右两条腿上，正襟危坐，支起耳朵听着詹思源继续讲述。
　　詹思源来自湖南湘西古丈县，也就是宋祖英的老家。她于1997年7月毕业于湖南湘西大学工商管理专业，虽然只是大专文凭，但她也想像她的老乡宋祖英一样冲出大山闯一闯。她从报上看到西海市人保公司面向全国招聘业务员，就毫不犹豫地只身前往西海市。
　　她先是从大山深处的家步行五个小时到达县城古丈，再从古丈坐四个小时汽车到达枝柳铁路与湘黔铁路交汇的怀化新城，在怀化投宿一晚，次日从怀化坐火车先东进后南下，一天一夜到达广州，再从广州坐汽车沿105国道抵达西海市。
　　一路艰辛，满怀憧憬。
　　当时，西海市九十年代初大张旗鼓开发西部的轰轰烈烈之壮观刚刚落幕，“今日借你一滴水，明日还你一桶油”的震颤还在敲打着无数追梦者的无眠。
　　詹思源就像追梦洪流中的一颗小沙粒开始了她拼搏人生的奔腾历程。
　　初试人保公司，首先吃了一个闭门羹。只因非本科文凭，达不到招聘的基本条件，被婉拒在外。这个结果她倒已有准备，因为她看到的招聘广告也是白纸黑字这样要求的。她回到暂住的小酒店，一夜之间一气呵成写就一封自荐信，写怀抱她的大山，写养育她的家庭，写她克服千难万险奔赴西海人保公司的满腔热血。她充满激情的诚恳表达感动了人保公司的领导，当然，她的美貌也发挥了巨大作用。在人保公司的领导看来，美貌就是开展保险业务的利器，杀伤力令人难有招架之功。终于，她被破格录用为见习业务员，并承诺她只要当年业绩跃居全公司业务员中第一，立即转正为人保公司正式员工。
　　那个年代，改革开放后最早成立的人保公司虽然已有十七八年了，但人们的风险补偿意识远没有现在这样明确和强烈。做保险业务的被人们贱称为卖保险的，保险业界也流传开这样的自嘲“一人卖保险，全家不要脸”。可见当时保险营销何等艰难。
　　但不屈不饶的詹思源认定劳动最光荣，只有劳动才有饭吃，只有劳动才能自强自立。营销保险就是一份正儿八经的劳动，确实需要脸皮厚一点，但绝不是不要脸。她奔波于西海市的大街小巷、乡村田野，独自披星戴月、不畏日晒雨淋，历尽呕心沥血。一年不到，硬是把业绩做到了全公司三十多名业务员之上。公司果然兑现承诺，于1998年5月31日将她转为正式员工，并号召全公司员工以她为榜样，勤奋拼搏勇创新高。
　　詹思源从大山深处一个自幼只知农耕的农家少女，经过自己勤奋读书拼命工作，成长为西海市人保公司正式员工，与黄济民的提升竟然在时间上如此接近，经历上绝妙暗合。
　　此时的詹思源感到从未有过的幸福和快乐溢满全身，巨大而鲜明的成就感激励着她将更加努力拼搏。也正是因为收获了这样灿烂的回报，她觉得西海是如此的美丽，世界是如此的美好，人心是如此的美妙。
　　殊不知，危险正在黑暗之处游荡，稍有不慎便被其吞噬。
　　为什么这样弱弱的好女人也一定要经历福兮祸所依的折磨呢？
　　六月初的一天，一个陌生男子的电话打进了她卡座上的分机，出入职业的需要，她热情地拿起电话接听。
　　“您好，请问您找谁？”
　　“啊哈，就是找你呀。”对方一听是个女孩的声音就顺藤摸瓜地答道。
　　“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买份保险。”
　　干了差不多一年的保险营销，还没遇到个主动要买保险的。詹思源顿时倍受鼓舞，热情高涨地介绍起来：“好啊，欢迎您！目前，我们的保险业务分为财产险和人寿险，请问您是需要办理那种保险业务？”
　　“你是办哪种保险的？”
　　“我这里是办人寿险的。”
　　“呵，我就是想买一份人寿险。”对方的狡诈已露端倪，但詹思源依然沉浸在推广业务的热情之中。
　　“好啊，欢迎您购买我们公司的人寿险！具体购买哪一个产品，请您来我们公司当面确定，当面办理具体手续？”
　　“我很忙的，我开得有三间公司，光工人就有好几百人，我的时间好宝贵的。”
　　听到还有好几百工人，詹思源又想象出营销人身意外险的好大空间。她生怕这刚刚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因为自己的丝毫疏忽而化为乌有。她赶紧说道：“没关系，我可以去您的公司，还可以安排一场快乐的推介会。”
　　“不用那么复杂了。我的公司在西区，离市区太远。我5号下午会到市区来办事，我定个地方先聊一聊，把情况了解得更清楚一些？”这个家伙讲话滴水不漏，充分利用詹思源急于办成业务的心理毫无难度地掌控了她的逻辑思维。
　　“好的好的，您看什么地方好，什么时间方便？”
　　“不急，到时我再跟你联系。”
　　“好，听您的。您记下我的BB机号码，随时扩我。”
　　5号下午两点半，詹思源如约来到香炉湾畔的西岸园林度假村酒店的一楼茶餐厅。她站在入口处环顾四周，一眼就发现了右边角落一张小桌的显眼位置上摆了一份《西海特区报》，她十分自信地朝那张小桌走过去。
　　这是那位电话男子跟她的约定，他的座位上会有一份报纸。还告诉她自己姓曾，是客家人。
　　两张圈椅摆放在小桌的两边，一位四十岁上下、穿着黑色西装、头顶一袭浓密头发的男子已坐在小桌右边的圈椅上，正低头翻看着一本什么期刊之类的东西。
　　詹思源已走近小桌，站立在他的对面。
　　“您是曾先生？”
　　那男子缓缓地抬起头来，从詹思源贴近小桌边沿的腹部望上一寸一寸地打量着，当看到詹思源那张秀美的脸庞时，他张开的嘴合不拢了，准备的笑脸也僵硬了。
　　但这样的变化只在他的脸上停留了十分之一秒，他瞬间又恢复常态，轻声离座微微躬身向前，右手指向詹思源身边的圈椅说道：“是的，我就是。请坐，请坐。”
　　“谢谢。”詹思源落座后，从包里抽出一份文件夹对他说：“曾先生，感谢您给我今天这个机会，让我给您介绍一下我们公司的寿险产品，好方便您”
　　“不急不急。先喝喝茶，我们聊聊天。”真不敢相信这位电话男子姓曾，姑且称之为电话男更贴近真实。电话男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詹思源兴高采烈的话语。
　　“这是我给你点的西湖龙井茶，是中国十大名茶之一，而且，每次评比都名列前茅。”
　　詹思源右手端起小桌的茶杯，左手揭开杯盖，慢慢地啜了一口。流过味蕾的茶水让她不经意地皱了一下眉头。心里在想，还中国名茶呢，老家的古丈毛尖都比它好喝多了。
　　这时，电话男举起茶杯对詹思源说：“来，我们以茶代酒，为我们的相识干一杯。”
　　这是什么鬼打架嘛，明明是来谈业务，怎么就变成什么鬼约会了？詹思源被动地端起茶杯往电话男那边㨪了㨪，又被动地喝了几口她认为好难喝的龙井茶。
　　电话男还是在漫无边际地东拉西扯，詹思源只能支支吾吾地应和着，约见的主题始终被凉在一边。几分钟过去，詹思源突然感到有些头晕，刚想张嘴说话，眼睛又有些睁不开了，进而四肢变得毫无力气。她不由自主地趴在了小桌上，昏昏睡去。
　　电话男的真面目终于呲牙咧嘴地暴露出来，他在詹思源的茶杯里放了迷药！
　　他是为色而来。他瞄准了保险公司的业务员，没有特定目标，可怜的詹思源不幸撞上了。
　　不幸的情形正按照电话男的预谋一步步变为现实。
　　他起身坐到了詹思源的身边，低头附在她的耳边试探地问道：“你怎么啦？是哪里不舒服了？我送你去休息吧？”
　　一连串的问话都没有反应，她仍在沉睡。
　　电话男急不可耐，喊来服务员买了单。
　　电话男将詹思源扶起，但詹思源站立不住。
　　他将她的左手拉起绕过自己的脑袋后面紧紧拉住，伸出右手搂住她的腰。就这样看似扶着其实是拖曳着她搭乘电梯来到了他预先开好的房间，把她丢在了床上。
　　他亢奋的心跳致使他的鼻管狂张，不停地喷出粗气，像发情的公猪一样左拱右拱发出噗呲噗呲的怪声，三下两下就把她的衣服扒拉得一件不剩。
　　詹思源的双眼仍然轻闭，呼吸均匀，她对这个世界充满热爱，她对这个社会充满期待，她依然还在沉睡，像天使般灿烂。
　　她修长曼妙的身材近乎毫无瑕疵，白皙紧致的肌肤没有半点修饰的痕迹，鼻梁高挺跟胸前的壮阔一样傲人，小腹下一丛黑色的毛发跟头上细长的秀发相映生辉。
　　电话男浑身的血液冲向脑顶，他的脑袋就要爆炸了，他脱光了自己，他像一头生了狂犬病的野狗一样扑了上去。
　　当詹思源醒来时，已过下午六点。窗外的夕阳被厚厚的窗帘遮挡着照不进一丝光来，房间内黑暗沉沉。
　　她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头就懵了。自己怎么会躺在床上？我不是出来见客户谈业务的吗？这是在哪里？怎么这么漆黑？当手无意碰到大腿边时，怎么，衣服也没穿？
　　直到这一刻，她终于想到自己被人暗算，被那个电话男强奸了！
　　她崩溃了，她埋头痛哭起来。
　　她不能再活了，巨大的屈辱杀灭了她活下去的勇气。她想，自己必须死掉，死到一个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她想到了大海，让大海将沾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污秽冲刷干净，自己的灵魂才能升天，自己的列祖列宗才会接纳自己。
　　她找到自己的衣服穿好，向着海边蹒跚而又坚定地走去。
　　听到这里，黄济民想到自己此时正在海边的酒吧街喝完最后一口啤酒。
　　“报警！现在报警也行的！”黄济民愤恨地催促。
　　“不行！”詹思源决然地说道：“不能报警！”
　　“为什么？”黄济民感到不可思议。
　　“报警了，是有可能把坏人抓到，但我以后怎么做人？再说，公司的那帮业务员早就看我不顺眼，如果他们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说，哦，原来她的业绩都是卖身得来的呀。我想好了，宁愿去死，也不能报警。”
　　是啊，如果报警，势必导致报纸一登，流传全城。黄济民不由设身处地暗忖。
　　“但你也不能再去寻死啊！”
　　“谢谢你！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也算是你给的了。以后还要不要，一定会先征求你的意见”詹思源凄然叹喟，一丝苦笑显露于她的嘴角。
　　他们的讨论和决定都是让人如此寒心和无奈。当一个社会如果黑恶得以泛滥，肆意欺侮善良，光天化日之下都敢于偷抢劫淫，无数普通百姓为了活下去只能选择忍气吞声沉默无语。
　　接下来的日子里，关心詹思源、心系詹思源成了黄济民每天跟工作一样重要的事情。
　　一年后的8月3日，他俩结婚了。。
　　再一年后的6月10日，他俩的儿子也出生了，跟当年无数喜得世纪婴儿的父亲一样，黄济民高兴得无以复加。黄济民给他取名黄海，说是大海对他的馈赠，老婆也是大海送给他的。
　　再经过近十年的奋斗，黄济民晋升为西海海能银行行长，詹思源晋升为人保公司西海市分公司副总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