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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纨绔少年离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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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小山曾经是个纨绔子弟,当时他极爱繁华,好精舍,好美婢,好**,好鲜衣,好美食,好骏马,好花灯,好烟火,好梨园,好鼓吹,好古董,好花鸟,兼以茶淫橘虐,书蠹诗魔,但与此同时,他也好施舍,好行善,每遇到落难的动物或人,总会伸出援手,因而,倒也算得上性格纯良。
  综合来讲,便是一个“性格还算良善”的纨绔子弟。
  可这在他二十岁后,一切都变了。他的母亲生了一场重病,他的父亲为了治病,四处寻找灵丹妙药,要知道,这灵丹妙药皆是上仙炼造,每一颗都能让常人延绵益寿,鲜能流传于市面,因而奇货可居,价格奇高,纵许家的殷实家底,短短一年,便也已消耗殆尽。
  以至于在许小山二十一岁生辰的这一天,只能与父母蜗居在一个破败的草屋内,炖上一锅田鸡汤,以作庆祝。
  这田鸡是许父昨夜通宵打来,因而这寡味清汤倒还算得上鲜美。
  许母半躺在床上,向眼巴巴望着炖锅的许小山招了招手,唤道:“小山,来娘这里,娘跟你说些话。”
  许小山闻言,垂涎欲滴的神色登时收敛,快步走到许母床前,道:“娘亲,唤孩儿何事?”
  许母:“小山,你凑近些,让娘看看你这一年是否长高了许多?”
  许小山应言再上前一步,许母本显黯淡的双眼一看到小山,便闪亮了起来,许母的眼中初还是欢喜,可不多时,便不舍起来。
  许母脸一撇,视线便不在许小山身上,她望着青石板地,叹了口气,道:“小山,这一年你吃了不少苦吧?”
  许小山大摇其头,张口欲言,却呆了一呆,只答道:“还好。”
  许母见状不禁垂泪,道:“娘对不起你。”
  许小山急忙说道:“娘,你别哭,我这一年没吃多少苦。”
  许母破涕为笑,道:“好,好,你这一年没吃多少苦。不过小山,你觉得咱家如今的情况,还能坚持多久?”
  许小山闻弦知音,脸色一变,道:“娘,你问这个干什么?”
  许母:“你姨娘因为这病在二十八岁死去,你姥姥因为这病在三十岁死去,娘如今凭仙家的灵丹妙药相吊,已活到三十七岁,本就已知足。而咱家仅剩钱财,恐怕也只能够支撑我活到来年初春,这或许能多活的半年,于娘无益,倒不如把这钱拿出来交予你,让你能在城里置办个小酒楼,余生倒也能过得安稳。”
  许小山闻言,双眼一热,断然道:“孩儿不同意。”
  “我与你娘对此事早已决定,你却是已不必多言,这是家里仅剩的钱财,你拿着它,今日你生辰一过,明日你便进城罢。”
  许父声音响起,许小山登时转过头去,许父已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后,手里紧握一包鼓鼓的钱袋,双眼通红,却是严厉的神色。
  许小山盯着许父,一字字说道:“孩儿不同意。”
  许父不顾,把钱袋递到许小山面前,道:“拿着。”
  许小山伸着脖子,道:“孩儿不同意。”
  许父脸上陡然涨红,把钱袋一收,伸手便开始打在许小山身上,拳拳到肉,嘴里边骂道:“你这自私的孩子,怎能如此不听话!如此不知好歹……”
  许小山依旧道:“孩儿不同意。”
  话音刚落,许小山便觉右臂一湿,抬头望去,原来是许父已涕泪纵横,甩出的泪水,溅到了他的手臂上。
  “孩儿……”许小山深吸了一口气,“不同意。”
  许父打在许小山身上的声响愈来愈大,许小山的眉头也皱得愈来愈深,许母见状焦急,竟撑着身子半坐了起来,竭力朝着许父喊道:“你干什么呢?小山可是我们的孩子,你想打死他不成?”
  嘶声入耳,许父才停下手来,望着许小山忍痛的脸,眼中终于重回清明,他颓然坐回椅子,把钱袋放在木桌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孩儿不同意。”许小山又再重复了一遍。
  许父手臂一紧,便指向了许小山,怒道:“你……”
  却是再无下言。
  许小山一脸倔强,这次终于没再说话,许母在床上却开口说道:“小山,你能为你爹想想吗?”
  许小山看向许母,脸上神情松动了些,许母续道:“我与你爹早已定下,待把这笔钱交予你后,我们俩便拿着剩下的钱,雇个马夫去远方游走,看名山大川,看世间奇景,然后我在途中死去,你爹便也可以拿着剩余的钱在当地安家,毕竟他那时已经了无牵挂,可以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许母话说到后面,脸色已愈加难看,许父见状,赶忙接口道:“可若小山你不同意,我势必要把余下的钱财散尽,尽皆浪费在你娘身上,然后换她半年病重光景,待她死后,我已身无分文,又要养活你,既无本金,又无体力,我的出路在哪里呢?”
  许小山不服道:“孩儿已二十一岁,足以养活自己。”
  许父道:“那你能养活我吗?养活这个家吗?你能在余下的钱财散尽后,继续挣得银两,去换仙家的灵丹妙药,再令你娘续命吗?”
  许小山脸色一滞,接着仍说道:“只要孩儿想,便能!”
  许父:“凭什么?凭你的诗词歌赋?还是凭你的花鸟美食?你往日常玩在一起的男女玩伴,不也在这一年里,去的去、散的散了吗?”
  许小山道:“孩儿还精通数理之术,可以去大户人家里做个账房先生。”
  许父:“咱家本就是大户人家,可在这一年里,为求得灵丹妙药,不也散尽家财,落得如今这步田地了吗?你去大户人家做账房先生,便能负担得起仙家丹药了吗?”
  许小山无言以对,只伸着脖子,表情仍是倔强。
  许父见状,心中刚平静下的怒火又升腾起来,作势欲打,许母这时说道:“小山,那你能否为娘想一想?”
  许小山一怔,看向了许母,许母脸上毫无血色,头发即便被发髻束着,仍有几根棕黄色的头发不规律地散落,实在憔悴。
  “娘从未对你说过,这一年里,娘其实过得十分痛苦。”许母轻轻说道。
  许小山望着许母如今形色,猛然意识到其早已与印象中光彩夺目的许母大相径庭,心中悲戚,道:“孩儿知道娘在这一年里,受伤病摧残,痛苦不堪。”
  “不,你不知道。”许母的声音有些颤抖,“你知道的是娘饱受伤病摧残,却不知道,娘最心痛的,是看着你和你爹,在这一年里,变化竟如此之大。”
  许父虎目一红,道:“你莫要说了,小山他……他若执意不肯接受,便罢了。”
  “我偏要说!”许母泫然而又执着,“小山,你爹他操劳半生,才拼下一方基业,没享几年清福,便被我这病累得家财散尽,如今已非鼎盛之年,却还要日夜打拼,娘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还有你,小山,你知道在我怀上你后,你爹最初并不赞成将你生下来吗?”
  许小山心中一痛,冷冷道:“我知道爹爹素来觉得孩童麻烦,自然便不会希望孩儿降生。”
  “你又错了,小山。”许母轻轻道,“你爹是因为爱你才会如此。我本是一个仙门的婢女,在一次仙门会武中与你爹相遇,他也不过是另一个仙门的杂役而已,我俩一见钟情,便想私定终生,远走高飞,可仙门不允,我与你爹便逃了出来,一直逃到这边陲小城,才安定下来。”
  许小山问道:“这与爹爹不愿我降生又有何干系?”
  许父忽然长叹一口气,道:“当时我身无分文,与你娘相依为命,偏偏这个时候,你娘查出有孕。我自小便在仙家打杂,虽不会仙法,却也知道,仙家子弟从一出生,便有灵丹妙药滋养,后更有仙家高人渡真气洗精伐髓,待其到识字之龄,便教其仙法魔诀,如此,其长大成人后,便天生是人上人,奴役我等普通之人,视若野狗。而我当时一无钱财傍身,二不懂仙法魔诀,若贸然将你生下来,不是给这诸天神佛,再添一个奴役之人吗?”
  许小山闻言,将信将疑,道:“仙家子弟?孩儿怎么从未见过。”
  许母庆幸一笑,道:“这多亏于咱家身处边陲,又不是人杰地灵之处,仙家鲜有所至,龙城的皇亲国戚,名门望族轻易也不会到咱们这里来,你这才能不晓得仙凡两境,二者差异,岂止云泥?”
  许小山犹自不信地说道:“书中所记,依山傍水便是人杰地灵之处,离这向西五十里便是穷首山,向东三十里便是天帝江,如此有山有水,怎不是人杰地灵之处?娘你说仙家不屑来于此,我却是不太相信。”
  许父道:“仙家所谓之‘地灵’乃灵气充盈之地,这里千百年前曾有过一场大战,灵气尽泻,当年雄踞在这里的仙门,也因此迁移,这才能为我等小民余出一方生存之地,远离仙林,倒也能安然自乐。”
  许母又道:“这却也是我最终能够劝说你爹改变心意的缘由,咱们这里远离仙林,远离中央龙城,将你生下来,只要爹娘勤俭节约,日夜不辍,倒也能赚下基业,保你一生无忧,快乐度日。”
  许小山蓦然想起儿时长大的一切,若没有经历过这一年,饱尝过世情冷暖,此时若闻听父母所言,必以为是父母恫吓,可如今,却也将信将疑,能感受到父母当时之无奈心情,转念一想,才意识到自己的降生,实承载了父母的希冀与牺牲,不由感动。
  许母接着道:“可如今娘这病,累得家财散尽,累得你天天劳苦过日,吃不上好饭,睡不了好觉,已是违背了当年对你爹的承诺,再要继续下去,莫不是要让你再经历一遍爹娘当年所经历的一切,娘于心何忍?”
  许小山热泪盈眶,道:“孩儿不累,孩儿不苦。”
  许母道:“那你觉得娘眼睁睁看你落得如此境地,累吗?苦吗?必将累得无以复加,必将苦得死不瞑目。”
  “死不瞑目”四字一出,许小山连忙道:“娘,你别说这些丧气的话。”
  许小山本想再说,可望到许母情真意切的双眼,登时心知许母所言非虚,可自己若接受了父亲给的银两,岂非……
  “孩儿仍是……”许小山艰难无比地说道,这已吐出的四个字竟似有万斤之重,压得剩余三个字,在口中积郁难出。
  许父这时开口说道:“小山,这钱你便拿着,远走高飞罢,我与你娘想到你能开心活着,衣食无忧,便也心满意足,少过得半年光景,自然无足轻重。”
  许小山良久无言,忽问道:“娘,爹。娘治病所需的仙丹,在仙林之中,可是名贵之物?”
  许父不知许小山意思,却仍答道:“爹年轻时在仙门打杂,曾偶然听过,你娘这一年吃的清风仙丹,是仙家中人采风而制,乃不值得一提的末流丹药,只是其于仙家不值一提,可于我等凡人,因无能力制得,却终究不啻于奇珍异宝。”
  许母问道:“小山,你为何突然问起此事?”
  许小山一言不发,夺过许父腰间钱袋,把其中银两尽皆倒在桌上,从中间分成两份,一份被他又装回钱袋,一份摆在桌上。
  许小山道:“爹,你之前说所剩钱财,只能再支撑娘活半年光景,如今我把钱财一分为二,一份供我外出开销,一份给你,再续得娘三月生命,我在这三月里,会拼命拜入仙门,向仙门讨得清风仙丹的制作之法。三月之后,我会再回来,届时仙丹可制,我更会加倍努力,炼得更厉害丹药,必能将娘的病治好!”
  许父和许母闻言,既感动又觉得好笑,片刻后,竟齐齐叹息了一声,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这恐怕已是最好的结果。于是,许母微微颔首,许父便开口说道:“小山,你从小到大,未曾远离过爹娘,如今,你要外出,要出去闯荡,爹除了想叮嘱你与人打交道,必要多个心眼之外,还想再叮嘱你八个字。”
  许小山坚决道:“爹,娘,你们不必多言。孩儿三个月后必凯旋而归,至于往后,更会常伴在你们左右,侍奉你们的。”
  许母眼泛泪光,道:“小山,你有这份心,娘很感动,但还是要你牢牢记住你爹将与你说的这八个字。”
  许父接着说道:“小山,爹要你记住的是这八个字——‘但问真心,但求平安’。前四个字,是为了你自己,后四个字,是为了爹娘,望你能牢记在心。”
  “孩儿……”许小山双眼一热,泪水便要夺眶而出,他狠咬一下牙根,总算将余下话语清晰吐出,“一定牢记,这便去了。”
  许小山抓起桌上钱袋,紧握在手中,大步流星,便往屋外走去。
  许母和许父俱是双眼滚烫,许母忍不住唤道:“小山,先将这田鸡汤喝掉,让爹娘为你庆祝完生辰,明早你再走吧。”
  许小山的背影只停顿了一下,便又愈行愈远,终致模糊于夜色之中,他的声音传来,极为坚定:“今日是孩儿二十一岁生辰,本应喝田鸡汤庆祝,奈何肩有重担,待孩儿三月后凯旋归来,再行庆祝,如若孩儿失败,这生辰庆祝,往后,便不必再有了。”
  许父热泪夺眶而出,握紧许母的双手,冰凉透骨,他动情地道:“咱们俩,这一生有小山这么一个孩子,便也不枉苟活了。”
  许母泪眼婆娑,望着许父,微笑道:“许哥,如今小山的事已定,你我终于能松一口气了,咱们倒还剩下些银两,我刚才所说,去看名山大川,去看世间奇景,绝非哄骗小山而已,我知道,你一直有此心愿,只是这些年,我和小山拖累你不能去实现,如今,终有机会令你达成心愿了,只是请你原谅我,不能陪你太久。”
  许父蓦然流下两行热泪,坐到床上,抱起许母,轻声说道:“这些年,我的心愿早已实现,你难道不知道,你就是我心愿中的名山大川,我心愿中的世间奇景。能在你身边,我已是得偿所愿,不想再奢求其他了。”。
  许母笑得愈加欢喜,伏在许父胸口,柔声道:“许哥……”
  两人身影,在蜡烛的投影下,终在这破旧石墙上,渐渐融合成了一团,再不分离,而离家的许小山,如今,也只好两样东西,一好仙家的灵丹妙药,二好能换取灵丹妙药的钱财银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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