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简强的想法

　　凌晨三~点，简强被闹钟吵醒。
　　用井水洗完脸，打开院门的时候，简老头已经推着板车，在院子外面等着了。
　　简老头很早就起来了，为了不吵醒简强，所以默默地在外面等。
　　简强把板车推进院里，装菜上车，然后推着板车到公路边等去江城的第一趟巴士。
　　车来了之后，跟简老头把菜抬上车，简强在昨天坐过的位子坐下来，说不出为什么，他喜欢坐同一个座位。
　　望着窗外黎明前的黑暗，简强的思绪一点点的展开。
　　抛开最初的迷茫不说，其实他对重生后的生活还是充满信心的。
　　出人头地的机会不仅仅存在于酒醉灯谜的城市，农村这片广袤的土地，同样存在着各种可能。
　　随着改革开放的展开，党的政策会进一步向农村倾斜，农村很快会呈现一片遍地开花的可喜局面。
　　往后几年，包括简家寨在内的许多地方，在政策照顾下，实行了农田改造，出现了一系列的农产品种植基地。
　　简强自认为没有超出常人的聪明头脑，也没有远见卓识的商业眼光，但他有一个谁也没有的未来日历本，清楚地知道接下来的二十年，城市和农村的发展动向。
　　有了这个优势，自然可以在春风吹过来之前，搬个小马扎在树荫下坐起来，静待清风拂面的惬意。
　　不过，在此之前，有许多事要做。
　　短期内可以卖野菜，赚到钱之后可以承包鱼塘，如果资金足够，后山也可以包下……
　　甚至可以跟农户签订购销合同，发展一个蔬菜种植基地。
　　因为很快，许多大型超市会入驻江城，蔬菜配送这块蛋糕，也并非不能争取一下。
　　……
　　车子驰入江城，简强依然在永清街下车。
　　昨天遇上的那个三轮师傅马上就迎了过来，热情地帮他卸菜。
　　七百斤蔬菜，一辆三轮肯定是装不下的，在征得简强同意后，师傅又喊过来一辆。
　　装好蔬菜，简强坐上三轮车，迎着凉爽的晨风，心情十分舒畅。
　　不多时功夫，便到了三眼桥菜场，简强把三轮师傅的钱付了，抢了个显眼的摊位，把蔬菜一一摆开，准备好杆秤，坐等生意上门。
　　令他意外的是，早上的第一个顾客，居然是昨天没买到菜，扬言要找到简强家里去的那位大妈。
　　“小伙子，你是不知道哇，就因为昨天没买到野菜，老伴跟我足足吵了两个钟头！”
　　大妈一边抱怨，一边狠狠瞪着简强，仿佛是简强引起了这场家庭矛盾似的。
　　简强也没想到，因为买菜这么个小事情，居然能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一看大妈的架势，简强就明白她的心思了，于是赶紧给大妈递去一个塑料袋，然后笑着赔不是。
　　“真是太抱歉了，您消消气，我一会给您打折！”
　　“这还差不多！”
　　听到可以打折，大妈的脸色顿时多云转晴，二话不说，勾着腰高兴地择菜。
　　不到七点，菜摊边就围满了人，有些是昨天买过野菜的，有些是经人介绍，慕名赶过来的新主顾，火爆程度比之昨天，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在经过第一天的摸索之后，简强现在卖起菜来应付自如，语言表达更加谦和，手上的动作越发熟练，场面掌控更加自信。
　　七百斤野生蔬菜，依然在两个小时内一颗不剩地全部卖完。
　　通过两天的卖菜经验，简强总结出，市场对野生蔬菜的需求是十分巨大的，可谓供不应求。
　　七百斤蔬菜，只用两个小时就能卖完，许多人因为来得晚，想买却没买到。
　　市场情景毋庸置疑，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生产能力跟不上。
　　一家四口，从野菜采集到整理，足足花费了七个小时。
　　天气这么热，连续干七个小时的活，还得顶着太阳暴晒，辛苦自不必说，简强担心长期下去，家人会热得中暑。
　　虽然着急用钱，但以家人的健康换来利益，绝对是不可取的事情。
　　果不其然，简强到家以后，简珍告诉他一个不好的消息，爷爷病倒了。
　　原来，简老头自打简强去江城以后，就摸黑直接去了后山，把地菜和野山菇各采了一百多斤，回来的时候险些摔倒，早上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说心里发慌吃不下。
　　简强听完，心里咯噔一下慌了，撒腿往爷爷住的老屋跑去。
　　这种情况，一般是中暑，但也不排除食道提前病变的可能。
　　如果是中暑还好说，吃点药休息两天，身体就可以调理过来。
　　如果是病情发作就麻烦了，简强越想越担心。
　　进屋以后，简强看见爷爷躺在竹床~上，脸色略显苍白，精神头还算不错。
　　简强握着简老头的手：“爷爷，您感觉怎么样？”
　　“爷爷好着呢，没事！”
　　简老头扶着床沿想坐起来，简强连忙把他的后背扶住，加了一把力。
　　“我妈给您熬了稀饭，一会我给您送过来！”
　　“嗯！”简老头点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别担心，爷爷歇会就好了，一会帮你干活去！”
　　简强心里十分内疚，爷爷这样的状况，怎么可能再让他去忙活呢？
　　看来，得变换一种模式了，长期这样下去，不仅爷爷吃不消，估计老妈和妹妹也累得够呛。
　　想到这里，简强脑袋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新的想法，如果这个想法可行，那么目前的困难就可以顺畅地度过去。
　　于是安慰了爷爷几句，嘱咐他好好休息，然后回了自己家。
　　此时，胡小凤已经把稀饭煮好了，简强吩咐简珍，盛一大碗，给爷爷送过去，同时交代她，一定要看着爷爷吃完。
　　简珍“哦”了一声，就去忙活了，堂屋里就剩下胡小凤和简强两个人。
　　简强走过去，问道：“妈，家里有多少钱？”
　　“算上你~爷爷给的五百，有一千四！”胡小凤诧异地望着儿子：“你问这个干什么？”
　　简强眉毛微微一皱，蹲在地上沉思。
　　他清楚地记得，村里的首富，也就是柳如月的老爸，他那辆神牛牌拖拉机就是在九五年下半年卖掉的，到了冬天爷爷出殡的时候，柳雄文已经开上了农用车。
　　那辆神牛具体卖了多少钱，简强已经没印象了，按照估算，应该在两千块左右。
　　在老头子屋里的时候，简强就想好了，不能继续做野菜零售，而应该改变模式转做批发。
　　批发的好处十分明显，量大，利润高，家人也不用那么累。
　　目前的情况是销售前景不愁，货源也不存在任何问题，最大的难处是运输渠道。
　　想做野菜批发，一辆交通工具必不可少。
　　继续用班车顺带，显然不现实，效率太低。
　　而大型货车，暂时还用不上，并且容易透漏信息，让眼红的人钻空子。
　　最稳妥最保险的办法是自己开车，把菜直接交到蔬菜批发市场。
　　可是，家里一贫如洗，是买不起一辆车的，即使有钱买，也没时间考驾照。
　　所以，简强把目光盯向了柳雄文的神牛牌拖拉机。
　　父亲精明，女儿骄傲，那户人家就没一个好打交道的，但简强为了大局着想，还是决定硬着头皮去试试。
　　胡小凤说了，家里满打满算只有一千四百块钱，想用这点钱从柳雄文手里买拖拉机是不现实的，但简强并不着急，他有着自己的打算。
　　“妈，给我拿一千块钱，我想把柳雄文的拖拉机买下来！”
　　“你疯了，卖菜卖的好好的，要拖拉机干啥？”
　　“这样下去不行，天气太热了，你看，爷爷都累病了！有了车，咱们转行做批发，不用这么辛苦，赚的钱更多！”简强说着，冲胡小凤伸出一个巴掌来：“咱不能跟钱憋气呀，每天至少赚这个数！”
　　胡小凤为难地说道：“你的想法很好，妈也支持你，也想多赚钱，可是咱家买车的钱不够！柳雄文人精一个，赊账肯定不可能，他早都放出话来了，那辆神牛车，低于两千块不卖！”
　　简强信心满满地表示：“您别管他说什么，给我一千块钱就行了，只要他精明就好说，柳雄文越精明，我把握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