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陈师澜

　　“吱啊~”
　　伴随着一阵牙酸的门页开合时摩擦的声音，房门后的人露出了她的身影。
　　这是一个穿着相当保守的女人，从她的的打扮和透过房门看她的房子中的装饰可以看得出来，很明显她已经结过婚了。
　　杨涛看了一眼后，暗赞了一声这个女人美好的身材，然后就准备移开视线，重新将注意力移回到眼前的问题上。
　　但是随后，杨涛的眼睛从女邻居的腿往上瞟，一直掠过女邻居的脸，他脸上的不以为意瞬间消失不见。
　　杨涛眼睛顿时瞪大，惊讶的盯着这个脸上略施粉黛的女邻居。
　　“师澜！是你吗？”
　　这个女人看起来很像是自己的发小：陈师澜。不过只是脸颊的轮廓看起来十分相像罢了，不过一想到她确实是自己的邻居，杨涛就确定了，这个年轻的少妇八九不离十就是自己发小。
　　本来只是看一下而已，接着就想要转身回房的年轻的女邻居一时间也停了一下。她疑惑地转过身来望着身前打扮的low的不行的男人。
　　这个男人一身的颓像，穿的看上去也不是那么的检点，一种丢进人群中被人看了第一眼，就没有看第二眼的欲望。当然，不是指厌恶，只是单纯的比普通要稍微特殊一点点而已。
　　“嗯？”年轻的女邻居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脸，试图从记忆中翻找出这是谁？竟然可以一口气叫出自己的名字。
　　“我是，那么你是？”
　　思考了不到两秒，女邻居就确定了自己确实没有见过这个男人，那么，这个男人是从什么地方得知自己的名字的呢？
　　“杨涛！我是杨涛啊！”杨涛兴奋得向少妇着叫道，说着还用右手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脸。
　　“嗯……嗯？”前面还在沉吟，后面的声调就突然升了起来。
　　“啊……看起来还真像啊，不会真的是杨涛吧？”少妇的眼睛慢慢睁大，看起来是真的想起来了，而且也等于承认了她自己的身份。
　　“当然是啦！这还能有假？”杨涛也很兴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与这位发小上一次见面的时间和他的父母差不多。也是差不多十几年才见面的，不同的是，他到现在还没有见到他的父母。
　　“你怎么会……”这时陈师澜的话才用复杂的眼神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杨涛。
　　虽然几十年的时间确实很长，长到让同样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老朋友都差点没认出来的模样。但是从杨涛一口叫出她的名字开始，到从依稀可以看出来的侧脸轮廓。这些无不证明着，这个男人确实是杨涛。
　　“变成这个样子吗？”杨涛苦笑着接过陈师澜的话，“没什么，只不过中间经历的有点多，要从头看是讲的话，需要很长的时间。”
　　“不过……我想先解决一下，眼前的事情。”杨涛转过身看向那个持着刀，呆立在原地手足无措的女人。
　　现在看见邻居的表现，可以看得出来，这个男人真的不是什么坏人，她的反应好像真的有点过度啊。
　　看见杨涛和陈师澜转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女人的脸红了红，她不好意思的将刀放回到茶几上，然后走到门口，看向两人。
　　“好了，现在你应该可以看出来了吧，我不是什么坏人。”杨涛对着女人耸了耸肩，接着说道：“我的父亲真的是这个房子的房主。”
　　“所以，我想知道我父亲怎么将房子转让出去的。”杨涛平静的说道。
　　听到杨涛的话，那个女人还没有说，陈师澜到是先开了口。
　　“你是说杨叔叔他们吗？那你真的是来晚了，他们已经不再人世了。”陈师澜的语气听不出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什么？”杨涛愣了一秒钟，才开口询问道。
　　这个信息太过突然，杨涛在脑中设想过无数可能，但是就是没有过双亲在他外出的十几年早已逝去的思想准备，因此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有一小段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说，你爸妈……已经走了很久了。”似是看出来杨涛那一瞬间的错愕，陈师澜的语气中终于也带上了点点的不忍。
　　“……”
　　杨涛感觉到自己的眼前一阵漆黑，耳朵听不见任何的声音，甚至连站都站不稳。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在杨涛身边的的两人看来，就是杨涛突然间两眼无神了一瞬间，然后身体摇摇晃晃似是随时要摔倒的样子，但是转瞬间他又恢复了正常。
　　“没有事情吧……”陈师澜看起来有些不忍，她小心的伸出双手试图搀扶杨涛，不过手伸到一半的距离的时候，陈师澜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手臂僵硬地停在了原地。
　　“没……没事。”杨涛脸上用力的挤出一副笑容的模样，对着陈师澜微微地摆了摆手，表示他没有事情。
　　“哎……”陈师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对着旁边看的一头雾水的女人轻声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了，这是我的熟人，我先把他带回去了。”
　　说着陈师澜对着门口一脸尴尬的女人点了点头，接着半拉半拽的将一旁一脑子水的杨涛拖进了她的家里。
　　“砰！”
　　门重重的合上，再也没有了什么声息，楼道间散落在地上的橙子有的还在滚动。年轻的女人，微红着脸看着两人从她的眼前消失，直到门合上，她才用力甩了甩头，转身回到了房子。
　　“砰！”
　　楼道中除了一些橙子滚落在楼梯间的声音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声响了。
　　强行将杨涛按在沙发上，陈师澜转身去隔壁的厨房，过了一分钟左右，她端着两杯热茶从厨房回到客厅，接着她将手中的一杯茶放在了双眼无神的杨涛的面前，然后自顾自的找了一个座位坐下。
　　陈师澜并没有管一脸“我在做梦”一般表情的杨涛，而是先抿了一口茶，双眼眯起，好像很是享受。而杨涛并没有碰放在他面前的茶杯，他依旧还在自己的世界里。
　　就这样，两个人一时间竟沉默了下来，任由茶杯中的茶香缭绕，虽然他们两人非常的熟悉，但是毕竟许久未见，很多要说的话到了口边都是无法出口。
　　对于自己父母离世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杨涛没有任何的怀疑。他对于这个从小玩到大的玩伴还是非常了解的，陈师澜是一个为人处世都非常认真的人，而且他父母死亡的消息是在太过重大，她想必也不会骗他。所以，既然她说他的父母确实去世了，那么就是真的去世了。
　　老实讲，在听到这消息的那一瞬间，杨涛自己都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一把枪直直的射穿一般，刹那间的痛苦让他感觉到了不真实的难受。但是随后的几秒钟，他就缓过来了。其实，杨涛在陈师澜拉着她进她的家前，他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当时杨涛觉得他的心并不是那么的痛，对于失去养育自己成人的父母的离去，杨涛感觉自己并不是太过伤心。
　　当然，现在发愣的状况，并不是因为得知失去父母这个消息而伤心，而是这么短的时间里就从中走了出来，这让他充满了罪恶感。
　　杨涛自问，难道父母在自己的心中的地位这么低吗？
　　不是的！
　　那是为什么？
　　或许……或许是因为杨涛离家太久了吧，久到他已经接近遗忘了自己父母。
　　可以这么就是的吧……
　　应该可以的吧……
　　可以个屁啊！！
　　杨涛的拳头猛然握紧，手背上青筋一条条的暴起，像是一条条虬龙盘根错节的扎在他的手臂上。
　　这个根本就不足以概括他的罪恶，无论多么高尚的理由都无法掩盖他的薄情寡义，置自己的父母的生死于不顾！无论怎么样都无法掩饰，他在外就是为了追寻着虚无缥缈的目标而将已渐渐老去的父母弃在家中不管的事实！
　　自己真的罪该万死！！
　　就在杨涛的表情渐渐狰狞起来的时候，突然间，陈师澜那慵懒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杨涛啊……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这突然传来的声音将杨涛从他自己的世界中惊醒，杨涛猛地打了个寒颤，接着他才发现，现在的他一身的汗水，好像刚刚洗了一个澡似的，他的贴身衣物都被汗水浸湿了。
　　“啊、哦。这些年啊。”杨涛慌忙的回答道，他赶紧抬起头来，堆起笑脸，望向陈师澜的方向。
　　看见杨涛这幅刚刚回魂的样子，陈师澜又是叹了一口气。她认为是杨涛还没有从父母离世的现实中走了出来，所以并没有一开始话题就给杨涛说他的父母的事情。
　　“这些年……过得还好吧……”杨涛断断续续的回答道:“……总之，我过得还不错，虽然失败了，但是还是没有到一败涂地的地步。”
　　杨涛微微哭笑道：“现在看来，我也算是失败透顶了啊……”
　　看的出来，现在的杨涛有些口不应心和心不在焉，陈师澜看起来也有些意兴阑珊，于是她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走到杨涛的面前，轻声道：“你现在我这里住下吧，之后我再告诉你杨叔叔他们的事情。你先去洗个澡睡一觉吧。”
　　说完，她就离开了。
　　说句实话，今天突然间看到杨涛的出现，陈师澜自己也有些心慌。
　　因为他们从小玩到大，双方的家长之间也很熟悉。杨涛的父母对待陈师澜也如同女儿一般陈师澜的父母对待杨涛的态度也是一样的。当陈师澜眼看着叔叔阿姨，一前一后的离世，她气愤杨涛。她气愤杨涛在两位老人的弥留之际，连个电话都没有打过来，就这样去了。不说杨涛，看着陈师澜长大的两位老人的离去让陈师澜难过不已。
　　不过见到了杨涛，看那满是风霜的面庞，她也就知道，其实杨涛在外面过得也不好。杨涛年少时倔强的离家后，一定也吃了不少的苦头，一想到这里陈师澜的心也就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