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血色的湖泊

　　“轰轰”
　　一道青色的闪电劈在空荡荡的殿堂之内。
　　电光骤亮间，照亮了所有人的面容。
　　这道电光，也同时倒映在玄蛇妖魔铜铃大的瞳孔上。
　　“隆～”
　　这道电光太快了，以至于玄蛇妖魔想要躲闪的念头都没有来得及生出来，便已经被电光吞噬。
　　大自然中最为狂暴的力量便是雷电，神奇而伟大，在远古的人类认知里，将这种力量视为天罚。
　　这种力量，太恐怖了……
　　第一夜，陆沉道士就是用这种力量，从黑雾中救的我……曹曦非常震惊，也一下子想到了很多事情。
　　神窍，雷神血。
　　这是一种神异的神窍，蕴含一部分雷电的力量在血液里。
　　此刻，渺渺禅唱间，雷霆电光被陆沉道士用诡秘的手法接引出来，绽放在妖魔身上，威力极大。
　　“滋滋！”
　　青色的电光在一息之后消失，来的极快，消失也极快。
　　但是，在这短短的一瞬间。
　　妖魔男子就变成了一团焦炭，落到地上，无意识的抽搐着。
　　战斗这么长时间，他第一次受到实质性的致命伤害。
　　但这第一次，便近乎让其陨落，长满鳞片的坚韧皮肤也被电焦了，庞大的身躯在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
　　“刺啦~”
　　有几缕青色的闪电并未立刻泯灭，残余了下来，在妖异男子的巨大妖魔身躯上跳窜。
　　雷电之力，本就是妖魔之属最讨厌，以及最惧怕的力量之一。
　　在这种狂暴的力量之下，这只妖魔一点毫无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他受到了致命的打击了……曹曦看的很清楚，明白妖魔受伤了。
　　“哗。”
　　另一边，未小央飘落在地面上，香汗淋漓，虚弱的娇弱身躯微微摇晃。
　　一见此状，她的眼神中立刻闪过一丝强烈的惊喜。
　　此刻，正是进攻的好机会……曹曦也握紧拳头，暗暗道。
　　“哗~”
　　未小央凹凸有致的柔软娇躯一动，如翩若惊鸿舞，黑发乱舞。
　　被压制这么长的时间，这一次，她脚尖勾起地上剑，持剑主动攻伐过去。
　　“咻！”
　　长剑扶风，画出圆融的弧度，似莲花盛开，笼罩住妖魔男子。
　　“呜~”
　　妖魔男子受到雷电的猛烈打击，仍在处在电流的麻痹当中，慌乱之中，只能出手胡乱抵抗。
　　妖魔男子虽有强悍至极的身躯，但在雷电的麻痹和烧伤之中，也只能勉强操纵受到创伤的身体。
　　“撕拉！”
　　未小央攻来的长剑，在其臂膀上，撕开巨大的伤口，滚滚黑血如同喷泉涌了出来。
　　“昂！呜~”
　　妖魔男子痛的厉声惨叫，他的一只手差点被切了下来，但是，他也在这巨大的伤痛当中，恢复了一部分的知觉。
　　“刷！”
　　未小央一击命中，便毅然抽剑，白色身影一动，就欲在攻。
　　“昂！”
　　但是，就在锐利的剑锋即将刺中到妖魔男子之时，这道颤抖着的巨大身躯，竟然豁然站了起来。
　　妖魔男子丈许高的身躯摇摇晃晃，不断地向后退去。
　　妖魔这是在闪躲了……曹曦看的真切，在陆沉道长的雷电攻击之下，未小央取得了巨大的战果。
　　“刷！”
　　未小央哪里容妖魔男子退却，这是好不容易得到的优势。
　　她白衣惊鸿，长剑如电，去势不减，依旧义无反顾的进攻过去。
　　“刺啦！”
　　白灿灿的剑光没有遭到任何抵抗，轻易的落在妖魔男子身上，撕开其脊背，露出森白的骨骸，黑色的血顿时顺着其脊背，大滩的流到地上。
　　“昂呜~”
　　正在疯狂逃避的妖魔男子，此刻没有做出丝毫抵抗的行为。
　　他一言不发，咬紧牙关，当即果断逃窜，跌跌撞撞的朝着身后的方向逃避而去。
　　“刷~”
　　未小央的剑又袭来了，快的只剩下影子，再次在其脊背上，留下巨大的剑痕之伤。
　　“昂~”
　　妖魔男子再次哀嚎一声，但是其逃避的速度却更快了。
　　这就是妖魔么，真是强大到可怕，这么重的伤还不死……曹曦很是震惊。
　　妖魔男子受了电击，背后被剑斩出巨大伤口，几乎露出了一截脊椎骨，但是他却依然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往墙壁处闪避。
　　终于，妖魔带着惨重的伤势，退到了墙角。
　　“砰！轰隆隆……”
　　妖魔男子眼神怨毒，他直接撞碎了墙壁，整个身躯投入到墙壁之外的黑暗世界中。
　　他逃跑了……
　　妖魔在人的面前，选择逃跑了……曹曦目瞪口呆。
　　“跑……了”未小央紧握长剑，看着破开一个大洞的墙体，晶莹雪白的小脸上一阵错愕。
　　墙体之外，浓重的黑雾淹没了一切可见的东西，在汹涌的翻腾着。
　　黑色的雾中，传来这样隐约的虚弱声音。
　　“我一定会回来的……吃掉你们……啊！”
　　他在放狠话了……曹曦很理解妖魔男子的心情，但是却也因此有些担忧。
　　因为，这妖魔，委实有些强的过分，说的狠话具有威慑力……
　　“呼~”
　　突然，诡异的黑雾中一阵搅动，妖魔男子的话语戛然而止。
　　“啾！呜~”
　　而且，黑色的雾气当中，蓦然间响起无数嘈杂诡异的低沉嘶鸣声，将男子恐吓般的狠话淹没掉。
　　此时是黑夜，黑暗中藏着比妖魔还恐怖的东西。
　　、“哗~”
　　凄厉的风从缺口处灌进来，气氛低沉而诡异。
　　这只妖魔，真的逃跑了……
　　而且，黑雾中真的存在着一些东西，他们被惊动了……曹曦看着那滚动着黑雾。
　　“这个妖魔受重伤逃走了。”曹曦心有余悸的说道。
　　“不能掉以轻心，他可能还会返回来。”未小央黛眉微蹙，一脸慎重，持剑守在墙壁的缺口面前。
　　曹曦很同意她的说法，因为这妖魔太恐怖了，即便受了重伤，也拥有很强大的力量，极有可能杀个回马枪。
　　未小央持剑停留了许久，最终不甘心道：“他竟然真的逃跑了，好气哦！”
　　“是啊，看起来，这只妖魔不会再回来了。”曹曦走了过来。
　　未小央点点头，但是她很谨慎，又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渐渐的，墙体外涌动的黑雾平静下来，不在传来尖叫声和低吼声。
　　最终，未小央确定妖魔男子不会再返回之后，这才长舒一口气，放松下来。
　　“哗~”
　　这一放松，未小央顿时感到脚腕一软，身体软下来，就要跌落到地上。
　　“啪嗒~”
　　长剑率先坠落在地上。
　　未小央经过这一连串的高强度战斗，虽然剑修一向擅长攻伐，但是其精力和体力也已经消耗到极限了。
　　曹曦连忙上前，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担忧道：“小央姑娘，你没事吧。”
　　“只是体力损耗的有些过度罢了，休息一会儿就能恢复。”未小央拢起耳边略散乱的青丝。
　　“那就好，那就好。”曹曦环抱着未小央凹凸有致的柔软身躯，夜晚很凉，身上有些发热。
　　“小央姑娘，你的身体真热，你赶紧休息一下吧。”他出言提醒道。
　　说的什么鬼哦……未小央嗯了一声。
　　她的玉容虽有些憔悴，但是声音依旧清脆如风铃，她调侃道：“小书生，没想到你画符还挺有天赋的。”
　　未小央刚才全身心都投入战斗中，但是亦留了一丝精力观察四方，所以知道陆沉道士所用的符篆是曹曦画出的。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曹曦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突然大叫道：“不好，陆沉道长！”
　　他顾不得温香软玉在怀，急忙回头。
　　便看见陆沉道士倚靠在墙壁上，耷拉着头颅，瘫倒着身躯，闭着眼一动不动，他浑身气息渺然，如同风中飘摇欲灭的烛火。
　　“陆沉道长，你不会是要死了吧。”
　　曹曦一脸悲伤，赶紧一把放下未小央，急匆匆上前扶正陆沉道士的脑袋。
　　但是很快，陆沉道士头一歪，啪的一下，再次无力的垂下来。
　　他神色迷茫起来，不禁看向未小央，悲声道：“小央姑娘，陆沉道士他，他为了我们，死了……”
　　“他死了？”未小央惊讶的看着陆沉道士。
　　曹曦很肯定的点点头。
　　未小央啊了一声，呆呆看向不知所措的曹曦，欲言又止。
　　最终，未小央叹了声气，用剑鞘捅了捅一动不动的陆沉道士，然后对曹曦问道：“你确定他真的死了？”
　　“不然呢？”曹曦痛声道：“不仅陆沉道士，他的驴子也死了，陆沉道长和它救我的恩情，我还没来的急报答。”
　　未小央白了曹曦一眼，说道：“我辈修道士，大道金莲不灭，神魂便不朽，那里有你这小书生想的那么容易死。”
　　嗯？大道金莲不灭，就不死……曹曦心中一跳。
　　“大道金莲在哪？”曹曦急忙问道。
　　“在气海里。”未小央平静回答。
　　曹曦刷的一下，连忙开启黄金瞳，看向陆沉道士的身体。
　　一瞬间，金色的瞳孔中，就倒映出陆沉道士体内的景象，干涸的气海中，一株布满古老符篆和青色闪电的大道金莲摇曳生姿。
　　虽然萎靡不振，却依旧充满活力。
　　这是陆沉体内的大道金莲……曹曦在初开黄金瞳之时，曾经见过。
　　没想到，道莲，竟然还有护命的作用……
　　道莲依旧在绽放，说明陆沉道士即使受了这么重的伤，却依然可以活下去……
　　他被震惊到了，瞪大眼睛，喃喃道：“竟有如此奇妙的事情，修道之事果真妙不可言。”
　　“是的，小书生，修道远超你的想象。”未小央笑着回应。
　　没死就好……曹曦终于安下心……可是这么重的伤，何时才能恢复……
　　远处，陆沉的驴子躺在地上，虽然它受的伤更重，但是灵兽的体质很强，此刻它的腹腔仍在有力的震动，想必也是死不了的。
　　他终于安下心，却突然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陆沉道士受了这么重的伤，明天可怎么赶路，我背着他倒是可以，但是驴子怎么办……”曹曦喃喃自语。
　　我背驴，驴背陆沉道长……他的脑子一瞬间，闪过了一幅诡异的场景。
　　未小央看着曹曦在那自言自语，突然捂着轻笑道：“不必担心，修道士的体质远胜寻常凡人，陆沉只是受的肉体伤害，并未伤及根本，没有大碍，静养些时日，伤势很快就会恢复。”
　　“原来是这样，那太好了”曹曦激动道。
　　原来修道者们，受这么重的伤，也没大碍……他在心里暗道。
　　修道者的事情，果然不能用常理来揣测……
　　他听着未小央解释，虽然不是太懂，但是也安静下来，焦急之情渐渐平复。
　　……
　　一夜无话。
　　陆沉道长有修道的底子，即便受了极重的伤。
　　但是到了后半夜，他的伤势也渐渐稳定下来。
　　而他的驴子，恢复伤势更加迅速，后半夜，它竟然从濒死状态恢复过来，奇迹般的站立起来。
　　只是老驴少了一只耳朵，这是无法恢复的伤势，这让它看起来有些滑稽以及可怜。
　　修道之人的身躯非常强大，对于这些皮肉之伤，恢复力太顽强，寻常人需要静养十天半个月的伤势。
　　但是，修道者可能只要一两天就能完全恢复，并且不留后患。
　　如果，借助借助真气，或者一些灵丹妙药的话，恢复的速度还能更快。
　　当然，某些境界高深的的修道士，甚至能达到一滴血重塑己身，一根毛发变换身外身，神魂永远不死不灭的程度。
　　修道之事。妙不可言。
　　“希望那逃走的妖魔不会回来找我们。”曹曦望着墙壁上的巨大豁口，隐隐有些不安。
　　不过一夜修养，陆沉道士和驴子就恢复的很快。
　　而那逃走的的妖魔男子，他身躯更加强悍，生命力强盛，说不定现在他的伤势就已经完全恢复，此刻就在某处窥视着他们，准备随时给与他们致命的一击。
　　这也是需要提防的事情……
　　未小央环胸抱剑，轻声道：“小书生，你不需担心，那只玄蛇妖，十有八九已经死在这黑暗的大地上了。”
　　曹曦点点头，应道：“但愿如此吧。”
　　虽说宫殿之外的黑暗中，生命不存，死去的妖魔神祗从地底下爬出来，极尽恐怖。
　　人在黑雾中，一定十死无生。
　　而妖魔进入，也会九死一生，只存在一丝生机。
　　但是，妖魔男子毕竟是那些妖魔神祗的后裔，万一他抓住那一线生机，存活下来了，该怎么办……
　　曹曦想要激发黄金瞳神窍，去窥探那黑暗中隐藏的情形，寻找妖异男子的踪迹。
　　但是他犹豫了会，还是放弃了。
　　谁知道这黑暗的大地上，有没有堪比金乌的存在，要是不小心看见那种东西，恐怕就真的要万劫不复了……曹曦有些顾忌。
　　……
　　时间慢慢流逝，渐渐地。
　　偏殿之外，黑色的浓雾渐渐散去，血雨不再下。
　　那些诡异的东西，再一次的回到地底下，蛰伏沉眠下去，白日不是他们的世界了。
　　“呼~”
　　一缕光明照进了宫殿之中，散在地砖上。
　　天亮了。
　　一直到天明，那逃走的妖魔男子也没有再出现。
　　“或许他真的死在黑雾之中了”曹曦喃喃道。
　　“希望如此。”驴子站了起来，经过一夜的时间，它恢复了一部分伤势。
　　但是，他现在只剩下一只耳朵了，很是滑稽，但没有人嘲笑他。
　　驴子沉声道：“不管怎样，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去下一个地方。”
　　他驮上已经清醒过来的陆沉道士，率先走出这座古老破败的建筑，在晨曦下步履蹒跚，缓缓前行。
　　未小央怀抱长剑，白皙的脸颊沐浴在晨光之下，圣洁而淡然，气质绝尘，她紧随其后，离开此地。
　　“第三天了！”曹曦是最后出来的。
　　他手里拿着杂草蒲团，抬头望了眼身后高大却残损的宫殿，一步一步跟了上去
　　天际上，一只金色的乌鸦撑满天穹，日复一日向着相同轨迹前行，洒下万道霞光，照明世界，驱散让人感到窒息的黑暗。
　　阳光下，一行人再次前行，向着未知的地界和危险行进。
　　第三日来临了。
　　……
　　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之后。
　　“我来寻找晚上的庇护之地。”
　　曹曦眼皮垂下，然后骤然睁开，一双黄金瞳亮起。
　　“刷！”
　　赤金色的瞳孔之下，他立即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中。
　　视线穿过荒芜的高山，干枯的河床，寂静的荒漠，跨越空间的距离，观察起四周的极远处的景象。
　　他开启的‘黄金瞳’神窍，是一种偏向辅助的能力，与传说中的道家千里眼，佛门天眼通有异曲同工之处。
　　视野往东，他的视线穿过数百里。
　　“咦~”
　　他神色震惊，见到了一幅不可思议的惊悚画面。
　　干裂的大地上，一抹刺眼的猩红映入眼帘。
　　那是一个血红色的湖泊。
　　其中的湖水，都是粘稠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