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突如其来的冷水

　　毋庸置疑，我成为了猴子。成为了这具历经无数磨难与沧桑、雄心壮志但壮志未酬身体的主人。不知道是庆幸摆脱了死亡的命运，还是被猴子曾经的经历而触动，使此刻掩埋在废墟里的我黯然泪下。
　　火焰仍然没有退却之势，反倒是有些愈加猛烈。此刻的我不仅没有灼伤的痛觉，反而觉得火焰越是猛烈，我就越觉得如鱼得水。猴子的记忆里并没有关于火的事情，我猜想，这火一定是在空间穿越时融入了我的意识之中，成为了我的能力。或者说猴子本身的体质就有这种潜能，恰巧我的到来，完全将其激发。而无论是属于哪一种猜想，这火确实能够让我有种酣畅淋漓的痛快。
　　猴子的过往一点点地在我脑海中重演，完全成为了我的过去，虽然在地球时的记忆仍旧尤新，但并不影响我发狂发怒，为兄弟的背叛，为情人的欺骗，为被世界无情地遗忘。
　　熊熊烈火的燃烧让我热血澎湃。我立誓要完成猴子未完成的夙愿，这火也必定将成为来自地狱的火，烧尽我眼中的垃圾，因为垃圾就是用来烧的。
　　“我，地狱之火，请拭目以待！”
　　我将金箍棒抛出，然后从废墟里跳跃出来。清爽的夜风迎面吹来，重获生命的喜悦无法形容。
　　“猴子？”一个声音问我。
　　“猴子已经死了！我是齐-天……”内心里的膨胀令我不顾周围是谁在说话，我紧握着金箍棒，迸发着眼中的火焰，想要大声告诉全世界齐天大圣回来啦。
　　突如其来的一阵冷水让我措手不及，打断了我的怒吼，浇灭了我身上的火焰，但却激发了我心中的怒火，我抡起棒子就要回敬给倒水的人。
　　在我转过身的一瞬间就迟疑了。只见一个光头大汉赤裸着臂膀，一堆堆硕大的肌**壑分明，在火光之中油然发亮，偌大的木盆在他两手之中显得微不足道。
　　比我高有两头的他粗眉大眼，正皱着眉头看我。
　　我惊讶地吐出口里的水，手里的棒子也掉到了地上。
　　如今想来，幸亏当时有他的那一盆冷水。如若不然，刚从死神手里逃出来的我又要嗝屁了。因为当时我并不知道我的力量和普通的猴子并没什么区别，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猴子在临死前失去了能量晶体，也就是魔种心脏。没有了能量晶体就像是我所生活在地球上的机器没有了燃料一样，纵使机器力量强大无比，没有了燃料就是废铁一堆。
　　而我眼前的这个人，恰巧又是除魔人，专治魔种的各种不服，除魔人的等级地位和斩获的魔种数量多少有直接的关系，而我面前的人脖子上挂的一大串干枯的魔种的心脏就足以说明一切。若是当时我告诉他我乃齐天大圣，并将棒子毫不留情地砸到他身上，后果可想而知。很庆幸，我并没有这样做。
　　尽管我拥有了火焰的能力，但维持它的能量可能只是在穿越空间时所获得的，并不能维持多久。所以被冷水一浇，就消失地无影踪了。事实就是如此。
　　“你想干嘛？”他问我。
　　“呃，我在找棍子，找棍子呢。呵呵。”我机灵地低下头避开他那慎人的眼睛，在地上乱瞅。
　　“你刚才喊的是齐天……大圣吗？”他故意将大圣和齐天隔开，疑惑地看着我。
　　“什么齐天大圣？我不认识啊，我叫齐天一。”我回答道。
　　“你好，我叫达摩。你会不会怪我将水倒在你身上？”
　　“不会，怎么会呢！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我正愁怎么把火给灭掉呢！谢谢你啦啊！”
　　“如此甚好，那么，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什么？火已经灭了，难道还需再泼一次？”我微笑着问。
　　“不！我是问你准备好受死了吗？”他用手臂将木盆撕裂，然后扔向身后，两手握拳，发达的肌肉发出“叽叽”的声响。
　　“你要杀我？”
　　“对！”
　　“那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是火自己着起来的，我又不是纵火之人！”
　　“不不不！杀魔种不需要理由！”
　　“慢！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猴子！怎么会是魔种？”
　　“天大的笑话！普通猴子会说话？废话少说快来受死吧！”
　　“且慢！我怎么知道你能懂我说话？而且凭这就能断定我是魔种？”我灵机一动，躲过他带动风声的拳头，蹲在地上装出可怜兮兮地模样，接着说，“我遇到过很多人，他们都听不懂我说话！唯有你能听懂！我猜想是不是您有特殊的能力而不知晓呢？又或者您与佛有缘，就能听懂我说话呢？”
　　“与佛有缘？”他思索片刻，“对，我是与佛有缘。当年我被心魔困扰，就是一个和尚点拨了我，才让我有足够的信心走出自己的黑暗。不过，与我听不听的懂你说话有什么关系？”
　　“这就对了么！我是一只修佛的猴子啊！”
　　“如何证明？”他严厉的问。
　　“我这根棒子啊。我本来只是狗屁不懂的猴子，后来遇见了这个棒子，它托梦给我说我是与佛有缘的猴子，带着它修佛终有一日可以修成正果！”我纯属胡编乱造，只要能活着离开，说什么瞎话我都愿意。“他还能听懂我说话呢！”
　　“哦？果真如此？”
　　“你瞧好喽！”我走到金箍棒跟前，对它喊到“滚一个！”，然后它就乖乖地滚了一下。“再滚一下！”结果还是一样很听话。
　　“妙哉，妙哉！是再下冒昧啦！实不相瞒，我时常也会梦到佛字，而且还能听到禅音，请教大师，我是不是也是佛系中人？又该如何修佛呢？”他一脸诚恳地看着我，说的话不像是假话。
　　“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从小没有读过书，只会这一句。
　　“妙哉！妙哉！”他手拖住脖子上的那串东西，兴奋地高喊，还真像是悟出了什么一样。“多谢大师指点！不过在下还有一事未了，待我将那神射手绳之以法，我必放下屠刀，一心向佛！”
　　“阿弥陀福！一切随缘！”
　　“大师，此处魔种居多，夜里行路，还望多多小心！在下告退！”
　　“施主多虑了。有佛在心，魔又有何惧？”
　　“大师说的是，告辞！”他恭敬地作揖，双眼看了看我身边的金箍棒，脸上又增添了几分诚恳。
　　“施主快走，哦不，慢走慢走。”
　　待他走远，我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然后躺在地上亲吻金箍棒，这时我才发现，我已经没有力量再将它拿动。心中有个声音在告诉我，“一定要找回能量晶体！还有失去的铭文！”
　　金箍棒是拿不动了，不过好在能听懂我说话。我让它变得像绣花针一样，然后在地上滚动着跟着我走。
　　而关于那个光头的除魔人，后来在一颗菩提树下真的立地成佛了，当然，这都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