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驱鬼

　　我曾在想，如果当初爷爷不鼓起勇气，不去参军，我估计能见到爷爷吧，奶奶老爸他们也不会过得太惨。后来才知晓，事实上，爷爷这辈子从未有过鼓起勇气的时候，他一直在逃避。即便见了那么多年的鬼，他都不能从中找到一个平衡点，与鬼和谐相处。
　　爷爷去当兵的原因，村里人的说法是我奶奶年轻的时候好生厉害，就是一个泼妇，爷爷受不了才去当的兵。但听我大伯说，爷爷临终的时候告诉了他真相。事实上不关我奶奶的事，还是鬼的原因。
　　我奶奶当时怀了我爸，临产之际，爷爷出门请产婆，那时天已经快黑了，路过祠堂的时候，爷爷看到那聚集了一大伙人，不知在商量些什么，爷爷不敢耽误，只顾着走，背后却突然有人喊他名字，爷爷一回头，立马撒腿就跑。人群中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叫我爷爷的正是他小时候的玩伴，不过那个人已经死了将近二十年了，祠堂前聚集的那一群人都是鬼。爷爷拼命的跑，它们也一路地追。最后爷爷躲进了山神庙里，听了外面一夜的鬼哭狼嚎。第二天回去的时候，我爸已经出生了。奶奶问爷爷怎么了，爷爷什么都没说。
　　我猜以爷爷软弱的性格，那时肯定已经身心俱疲了，当时刚好赶上招募新兵，爷爷二话不说就参加了，等到上车后奶奶他们才知道。大伯说，爷爷当时已经接近崩溃，兵营里阳气重，爷爷想借此躲鬼。
　　兵营里的生活，爷爷没跟任何人提起过，他上过一次战场，开枪打过一个人，因为犹豫，那人先开枪打穿了他肠子。回来的时候，爷爷因为负伤，立了二等功，也算光荣退役了，但不久后也因伤去世了，结束了他不幸的一生。大伯说，爷爷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再也不用怕你们了……”我爷的事到这就结束了，幸运的是，我们家到我这一代，没有谁出现阴阳眼，看来阴阳眼并不是染色体里的遗传基因导致的。但是来了工地后，我发现自己似乎有一点阴阳眼的征兆，让我不由得担心，难道阴阳眼受年纪影响。
　　我这才来工地两天就遇上这么多诡异的事，实在不得不担心我自己，但是我想万一最后我也是阴阳眼，我一定不会像我爷那样一直逃避。赵鑫的表现是我认可的，如果她真的有阴阳眼还能这么淡然处之，那绝对值得我敬佩。一想到这，我就忍不住跑去找她了。
　　我都忘了不用上班是因为雨下得特别大的原因，赵鑫当时在办公室里，就她一个人，我走到门口，看见她在那里认真的看着书，想起昨天她拉着我的手，不知为什么，我居然有点紧张了。赵鑫虽然毕业早，但是只比我大两岁，说起来，她还挺符合我的审美，皮肤好，身材也好，长得也好看，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女，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不过这么漂亮肯定有男朋友吧……我突然又觉得好笑，自己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但是转念一想，好像也没啥不妥的，毕竟是个男人都会对美女感兴
　　趣吧。
　　我轻轻的推开门，前脚刚迈进去，后脚又觉得不合适，办公室里就我俩，感觉挺尴尬的。结果动作太大，赵鑫听到了声响，回头露出笑脸。
　　“小庄？这么早起来，有事吗”
　　我赶紧摇头，
　　“没，我就趁着不用上班，来看看图纸……”
　　“嗯，那你看吧！”
　　这会走出去已经说不过去了，我只好硬着头皮坐在她前面看图，两个人都不说话，安静得只听到翻纸声。过了一会，赵鑫起来了，朝我这边走来，我的心砰砰直跳，她从我背后用左手撑在桌子上，右手翻着图纸，整个身子都挨下来问我在看什么图纸，我跟她离得很近，这让我觉得很窒息，话都说不出来，她见我没回答，又回过头来看我在干嘛，我的脸几乎贴到她的脸，瞬间就脸红了。
　　她倒是噗嗤一下就笑了，又站直了身子跟我说。
　　“小鲜肉就是小鲜肉，这样都能害羞。”
　　这话把我羞得不知所措，只能一脸尴尬僵硬的笑着，赵鑫大概是察觉到了，又跟我说了不好意思，我忙摇头。停了一会，为了缓解尴尬，我直接转移话题，问她是不是能看见鬼。
　　问完我就觉得自己突兀了，哪有这么问女孩子的，赵鑫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依旧是笑着摇头说：
　　“龙凯那家伙说的吧。”我怕牵连龙哥，立马摇头，见她一脸怀疑，我又招了。
　　“他是不是说我家七代单传，代代阴阳师？”
　　我点点头。
　　“是不是还说我有阴阳眼，会驱鬼？”
　　我又点点头。
　　“那他有告诉你，我从小是吃死人肉长大的吗？”
　　我脸色一变，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刚刚还一本正经的赵鑫突然又笑了，
　　“你真是太好骗了，别人说什么都信，这样出来要吃亏。”
　　“你的意思是龙哥骗了我？”
　　“那倒也不是，有些还是说对了的。我们家确实是术士家族，也是七代单传，严格的说，是六代单传，到我这一代，已经没有男丁了，就我一个，你可能不知道，自古术士少长寿，阴阳先生多绝后。泄露天机是一点，与鬼打交道是另外一点。”我问赵鑫是不是真能看见鬼，赵鑫又点头又摇头。
　　“我爸可以，我的话，算可以。”
　　“什么叫算可以，就是你想看时能看，不想看时就不看吗？”
　　“那倒不是，没那么厉害，我只是对阴类的东西更敏感一些，比如我现在能感觉得到，这屋子里不止我俩，但具体长什么样，在哪我就不知道了。”
　　赵鑫的话吓得我一哆嗦，凳子都翻了。
　　“你不用那么紧张，世间有千代，哪代不死人，既然有鬼，那肯定到哪都有鬼。人家都不知在这地呆多久了，要真有歹意的话，这不知早死多少人了。”
　　我都差点忘了，赵鑫是大师。
　　“龙哥说你是大师，驱鬼的大师吗？”
　　“大师？”赵鑫显然觉得这个称呼很搞笑。
　　“我就会画画符，请个神，有没有用我自己都不太肯定，要真是大师的话，这工地也不会有这么多事。”
　　“他说你驱过鬼，还救过他。”
　　“哎，那两个就是小喽喽，我都没能赶走他们，那天不是还跟你上车了嘛，估计还去你们宿舍翻东西了吧。”
　　我心里一惊，
　　“我见的就是你驱的那两个？害人的东西你就这么放心让他们跟着我？”
　　“放心，他们现在害不了人。死后三魂七魄都少了七魄，那次又被我夺了两魂，能起什么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