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红袖招

　　地星八荒之中，四海面积最大，其中物产最丰富的是东海，九洲呈一个方形，纵横不过八万里，最大的江叫三江，其实就是三条江连在了一起，五十国主要分布在三江两岸，每一国的面积都差不多大。
　　近一年来，再没江湖人惦记大宛名驹，他们都在准备迎接逍遥王上岸。
　　离逍遥王上岸只有三天了。
　　初冬的黄昏，细雨霏霏，东海之滨，燕国最东边境，青石镇。
　　一座三层新楼里灯火通明，不时传出男人粗犷的声音和女人银铃般的娇笑，招牌上写着三个字：红袖招。
　　一批批江湖客在门前驻足片刻后，都是暗叹了口气冒雨离去，这是巨鲸帮开的休憩楼，收费高昂，若是没有巨资在身，就只会站着进去，横着出来，若是没有惊人的武艺，就算身怀巨资进去，出来时也会变成穷光蛋。
　　江湖人刀口舔血，剑下游魂，把头别在裤腰带上，却不是少头无脑之辈，不想这时，“踢踏踏……”急骤的马蹄声刚传来就戛然而止，好快的马！
　　只见一匹浑身漆黑，连一根杂毛都没有的骏马停在红袖招门口，门里红袖招展，响起莺声燕语：“公子，快请进吧！”
　　马上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一身廉价却很合体的青衣，被雨淋湿之后，越发显得身材挺拔，雨水顺着他的黑发滴在脸上，是一张很好看的脸，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喜色，纵身下马，如飞蛾看到了火光般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去，都忘了把骏马拴在马桩上。
　　过往的江湖客心里嘲笑，是个阅历肤浅的雏儿，巨鲸帮的休憩楼能随便进吗？这下子，就算不被横着扔出来，那么好的一匹马确定是别想要了。
　　“踢踏……”又一骑驰来，这匹马浑身如玉，只额头一点红，又是一匹好马！马上乘客身穿一身黑袍，头戴一顶黑色斗篷，还没来到楼前就从马背飞下，施展八步赶蝉的绝顶轻功冲进了红袖招，看身影是个女人。
　　轻功好管什么用？又是个雏儿，过往的江湖客再次嘲笑！
　　“客官，看你都淋湿了，我帮你拿下斗篷，再到楼上换一身干净衣裳。”一双红袖迎来，一张俏脸巧笑。
　　“让开！”
　　斗篷下的声音清越响亮，很是年轻，是个年轻女子，她吸了口气，身上白烟袅袅升起，用内功烘干雨水！
　　看向里面，只见大厅里摆了近百张桌子，每张桌子能坐十多人，只有一百多个江湖客在喝酒吃饭，还有十几个红袖女子在陪酒卖笑。
　　少年刚走到一张桌子前坐下，一拍桌子叫道：“小二，快切五斤熟牛肉，饿死我了！”
　　许多人投去鄙夷的目光，来红袖招吃五斤熟牛肉，好意思叫出口！
　　一道婀娜的红影如一朵红云般飘到他跟前，嫣然说：“公子，红袖招没有小二，只有红袖，熟牛肉五两银子一斤。”
　　“嗯。”少年答道。
　　红袖眼睛一亮，少年虽然穿着普通，长相和气质却是说不出的高贵，市场上熟牛肉一斤五文，也就是半钱银子，这里贵了一百倍，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看来是个有钱的主！
　　“公子要不要喝点酒驱驱寒？我们红袖招有招待贵客专用的十年到百年陈的竹叶青。”红袖说。
　　“也好，我身上都淋湿了，来五斤烧刀子吧。”少年说。
　　红袖脸上微微出现失望之色，烧刀子苦，烈，难以下咽，是最便宜的酒，市场上一斤只卖三文，不过，驱寒气倒是快！
　　“红袖招没有烧刀子，我去外面的酒铺给公子买五斤来！”红袖脸上露出乖巧的笑容。
　　“为什么许他从外面带烧刀子，不许我带宫廷酒进来？难道就凭他长得俊？”旁边桌一人怒声说。
　　那桌坐了四个青年，都是衣饰华贵，气度不凡，燕国四皇子，七皇子，力国大皇子，独行大盗岳独行，说话的是力国大皇子。
　　红袖吓得脸色发白。
　　“我可没那么大胆子带什么宫廷酒进红袖招，那不是打巨鲸帮的脸吗？烧刀子是我花钱买的！再用最好的豌豆掺十斤百年陈竹叶青喂我的马，开一间上房，住三天，剩下的是押金。”少年扔在桌上一张皱巴巴的银票。
　　红袖拿起银票，眼睛又是一亮，盈盈一礼，说：“遵命!”
　　“我要两盘蜜饯，两盘凉果，四菜一汤，一份点心，拣你们的招牌上，也给我的马拿最好的豌豆掺上十斤百年陈竹叶青，在他隔壁开一间上房。”
　　斗篷女子来到少年身边坐下，身上的衣裳已经干了，也放在桌上一张银票。
　　“遵命。”红袖捡起银票答应一声，没有对少年那般热情，要不是少年长得招人喜欢，她才不会发神经冒雨去给他买烧刀子。
　　“大皇子，人家比你年轻比你俊，还比你舍得花钱，喂马都用百年竹叶青，是比你招女人喜欢！”
　　说话的是岳独行，这人最爱使坏，骗人无数，把别人整得越惨，他就越开心，偏偏武功高强，行踪诡秘，被骗者都是无可奈何！
　　“等等，你过来陪我喝酒！”大皇子说。
　　“大皇子，小米已经接待了这位公子，恕不能相陪。”
　　小米转身欲走，大皇子一把拉住她的手：“陪我喝酒，赏给你五百两银子！”
　　“大皇子请你别拉我，我给公子端来牛肉，还要去给他买烧刀子，喂马。”小米说。
　　“给你一千两！你不就是为了钱吗？那穷酸小子能给你这么多吗？”大皇子说。
　　“我不是为了公子的钱，请你放手。”小米说。
　　“你确定不要我的一千两，免费去给他服务？”大皇子脸色阴沉下来。
　　“是！”小米说。
　　“咔嚓……”手骨折断。
　　“哎呦！”小米痛哭流泪。
　　大皇子捏断了她的手骨。
　　“巨鲸帮好大的名头，原来是徒有虚名！”青衣少年拍桌而起，大声叫道。
　　人影一闪，一个黑衣青年出现在他面前，是巨鲸帮帮主裘千霸的心腹手下张青，大摔碑手绝技碎石如撕纸！
　　“你敢侮辱巨鲸帮？”张青眼中射出寒芒。
　　“连帮里的小丫头都护不住，看着她被外人欺负，是你们自己侮辱自己！”少年半点不惧，针锋相对。
　　张青目光跟他对视了几息，转过头看向大皇子，大皇子脸色大变，露出胆怯之色，不由松开了小米的手。
　　“怎么回事？”他问。
　　小米的手心手背瘀紫，骨头都碎了，疼的打颤，流着泪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大皇子练的是大力鹰爪功，而且造诣极深，小米没练过武功，根本就禁不住他轻轻一捏。
　　“大皇子，逍遥王靠岸，五十国止战，红袖招不允许闹事，别人都守规矩，唯独你不守，你是看不起逍遥王？还是看不起五十国契约？或者看不起巨鲸帮？”张青语声冰冷。
　　“张总管，是我鲁莽了，我愿意拿一千两银子赔偿。”大皇子说。
　　他认为一千两银子赔一个红袖的手，足够了，张青明面上说的好听，其实还不是为了钱？
　　“啪！”
　　张青一巴掌拍在他手掌上，大皇子哎吆一声，头上冷汗直流，只见他的右手变成了一块死肉，骨头粉碎，经脉俱断，这只手废了！
　　好厉害的大摔碑手，破鹰爪如朽木！
　　“我张青是穷苦人出身，深知穷人的手有多值钱，有多伤不起！小米的手养活着老家的爹娘和三个弟弟两个妹妹，你认为一千两就够了吗？”
　　“我陪两千两。”大皇子已胆寒。
　　“啪！”张青把他另一只手也拍碎了！
　　“你认为巨鲸帮缺两千两银子？”
　　“你废了我两只手，还想怎样？”大皇子都要昏厥了。
　　“立刻把她的手复原如初，要不然把命留下。”张青冷冷地说。
　　所有人心里一寒，手骨碎了，以后能不能复原都难说，要求立刻复原，明摆着是要大皇子的命，还要他所有的钱！
　　“不可能！”大皇子叫道。
　　“啪”，张青捏断了他的喉管，大皇子眼珠凸出，如死鱼般跌落椅下，一个帮众提起他的尸体往大门外走去。
　　堂堂力国大皇子就这样死于非命，刚才还跟他称兄道弟的燕国两个皇子连吭都没吭一声，而那个煽风点火的岳独行如无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