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宅子

　　清明前后，老天爷变脸极快，大雨说来就来。
　　萧砚脸色精彩的站在一处屋檐下，看看仿佛老天爷撒尿的雨势，又看看面前这座宅子的大门，心中突然在想不知道老天爷的鸡鸡长什么样子？
　　念头刚起，天生顿时惊雷乍现，他脸色猛地一僵，暗自大骂邪性，然后看着天空陪着笑，连念叨了好几声童言无忌。
　　而他身后这座宅子的大门右侧上有一快铭牌，烂泥渡七十二弄。
　　玄黑色大门上的铜锁有不少的锈迹，好像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被人打开过，但大门却干净的不像话，甚至连门口的门柱子都没有一点灰尘。
　　除此之外，这个宅子除了大门看起来没有对面那个挂着‘颍川小筑’牌匾的宅子大门气派，占地面积没有那个大，里头房屋肯定没有那个多之外，其实就是一普通的小宅。
　　但他肯定买不起。
　　萧砚甚至敢跟自己打赌，这座宅子如果往出卖的价格低于五千现大洋，他敢当着整条神仙街的面让曹礼佛当众脱裤子给大家看。
　　此刻的萧砚感觉有些震惊，不是因为这栋宅子的价值，而是想到这么值钱的一处地方，那个贾湖悠竟然就这么轻飘飘的，从南京用一封信寄给他了？
　　这样一个狗大户，肯定不是贪图自己那点连这个宅子里面厕所都买不起的积蓄了，然而当这点排除之后，他还能图自己什么？
　　萧砚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对面颍川小筑的门不知道何时悄然打开，一个老头站在门后，他看了七十二弄门前的萧砚一会，又将门重新关上。
　　过了几分钟，老头再次出现，撑伞过路，手里还拿着一把伞。他走到七十二弄宅子门前，却站在台阶下，好像面前的三级石阶就是天大的规矩一样，令他不敢越雷池一步。
　　萧砚自然也发现了异常，他疑惑的看向老头，跟着就看到老头向他拱了拱手，用的是老式的称呼，“这位小郎，我家主人有请，烦劳小郎过府一叙。”
　　萧砚看看左右，没有别人，疑惑道：“老丈是在跟我说？”
　　老头笑着点头，道：“当然。”
　　嗯？萧砚顿时警觉，说道：“老人家，咱们似乎不认识啊。”
　　“认识不认识的不打紧。”老头不以为意的笑笑，仿佛没有看到萧砚的防备，继续说道：“看这雨一时半会的也停不了，小郎你被困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而我家那位主人又是个爱跟年轻人聊天的性子，所以不妨过去走走？”说着他指了指‘颍川小筑’的牌匾，“我家主人总不至于贪图小郎什么吧？”
　　要不怎么说房子跟车子是一个成功男人的象征呢？这老头要是把自己往什么人迹罕至的黑巷子里头引，萧砚肯定打死都不会去，但是去颍川小筑里头转转，倒还真不会让人有什么太深的防备。
　　你见过一个亿万富翁贪图穷逼身上揣着的准备买方便面当午饭的五毛钱？
　　萧砚想了想，刘易天整的那个周易社的交流会他是半点过去的想法都没有，去干啥？做启蒙教育？但是不去那里，这雨下得还真没法走了。
　　那就去这个烂泥渡最富贵的大宅子里转转吧，指不定还能赚个外快！这样一想，萧砚的心思顿时活络起来，一边想着等会怎么把这个老头嘴里的那个主人给忽悠瘸了，一边接过了老头递过来的雨伞。
　　贫穷限制了一个人的想象力。
　　从外面能感觉到颍川小筑很气派，等进了大门，萧砚才发现这哪里是气派，简直就是又大又气派。四进三出的宅子，一进门就是个四米的照壁，照壁后面是天井，左右两边是回廊跟花园，风水布局极其讲究。
　　这还没完，更夸张的是后面，在萧砚跟着老头往里走的过程中，路过了一个由白绿鹅卵石砌成的水塘，里头水至清无比，而水中养着的两尾鲤鱼，皆已头生金鳞。
　　在萧砚从旁边路过的时候，其中一条还越出水面，朝他吐了个在雨中飘浮的水泡，灵性无比！
　　这哪里是在养鱼，分明就是养龙！萧砚看得暗自心惊，同时迅速将忽悠这个颍川小筑主人的心思熄灭，他知道自己可能撞上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早知道这样，谁来烂泥渡谁是狗！
　　不断腹诽着自己命犯太岁，萧砚到底还是硬着头皮跟老头一路走了进去，等过了中院，这座颍川小筑才突然像有了人气一样的活过来了。
　　之前偌大的地方，别说人，除开那两尾要成精的鲤鱼，连个鬼影都没有，而现在，这座宅邸里多出了几个忙忙碌碌的下人来，他们看到萧砚的时候目光也不怎么惊奇，最多就是在跟老头恭敬打招呼的时候多看两眼而已。
　　萧砚莫名的松了口气，有活人就好，不然真要以为自己进了栋阴宅。
　　老头将萧砚的表情变化收入眼底，也不点破，带着他径直到了一处亭子前。
　　亭子叫观棋亭，名字很有味道，萧砚到的时候看到有个穿着黑色居士服，体型微胖的中年男人背对着他坐在那里，亭外暴雨如注，那位正在下棋。
　　“老爷，将这位小郎给您请来了。”老头恭谨的对着背影说了句。
　　“唔----”背影转头，眼睛里带着些思索，仿佛还没有从棋盘的世界里出来。
　　萧砚看着那张微胖的脸，一时间也有点没回过神来，这位----他感觉好像有点眼熟？
　　而此刻的远近酒楼，四楼会议厅中，发生了一些小意外。
　　作为主办人，兼复旦周易社社长的刘易天，刚刚意气风发的讲完了一大段自己对《周易》最新研判，底下掌声不断，连三位学识渊博的教授都露着赞许的目光微微黔首的时候，坐在旁边的上交大周易社社长在众目睽睽下站了起来。
　　不被察觉跟刘易天短暂的眼神交流，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刘社长，听说你们复旦周易社有一个猛人，年纪轻轻的就敢帮人指点风水，小弟不才，正好对风水一道略有涉猎，而且大家也难得聚在一块，所以能不能请这位同学上来聊聊？我也正好向他讨教一些风水上的疑惑跟问题。”
　　周易社这种社团，划水成员从来占据绝大多数，所以刚刚刘易天在上面侃侃而谈的时候，其实下面很多人都听得无精打采昏昏欲睡。
　　但当上交大这位突然站起来说话之后，复旦这边的学生精神猛地一振，好戏来了！
　　而非复旦系的一众人，尽管不知道这背后有什么故事，但在这个时代，能读大学的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敏锐的嗅觉让他们不禁坐直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