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风未停 新

　　将包子放到桌上，道了一声四位大爷慢用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将锅中煮到火候刚好的手工面，在凉水中过了一遍后，放入那有好些排骨香气四溢的大碗中。
　　向季玉苍端了过去，闻到那股熟悉味道的少年，顿时不自觉的咽了一口口水，小厮放在桌上后道：
　　“小季道长慢用。如果不够，只管再说便是。”
　　盯着汤面红亮，肉蔬皆有分量十足的面，少年向着小厮点了点头，立刻在桌上的竹茼中抽出筷子，大快朵颐了起来，舌尖上浓郁的花椒香味和喉头那火辣的感觉，简直让人欲罢不能，加上劲道的面条和精瘦的排骨，可以称之为一绝了。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
　　少年连心那汤底都喝干后才满意足的结了账，拿起放在一旁的风停，走出了这间铺子，小厮也没有矫情只是看着少年消瑟的身影，心中默念了一句“愿君无忧。”
　　待到少年道士前脚刚走，那四名大汉也结了账走出门去，季玉苍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有些不太自在，找了一家买烧饼的铺子，买了几张粗粮饼子后顺道去了二师兄常去的书斋，向老板买了一张大泽地势图，又去杂货店子买了一个装水的大葫芦和一把印有梅花的布伞及一只火褶子。
　　采买了一些必用品，季玉苍也觉得该出小镇了，今天天气明媚，不太会有下雨的可能，即使在野外过一夜，也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梨花镇的中央有一颗百年梨树，只不过这棵梨树却只开花而不结果，此刻硕大的树干上，那些蔓延四散的大小枝桠上有着无数的白色花苞，待到下次春风再生。
　　遇上一场寂寥春雨，那时候才是满镇的白色花瓣儿飞落于天地间，就像雨雪纷纷刹时间落寞了春啊，可惜这幅人间绝景，季玉苍是没机会看了。
　　在镇上本就耽误了些时辰，此刻眼见太阳就要往西边挪了，少年道士依然不急不缓的走在街道上，走过了繁华的闹市，前方的道路突然变得宽敞起来。
　　只有寥寥无几的行人，从镇外往回赶。季玉苍回想着那份地势图上，似乎没有标注此行前往青野城的路程里数，只是记得大概要走过那荒无人烟的百希山，及渡过衔接南北两地的朴河，最后穿过那四方城走上前往青野城的官道才算完。
　　至于大泽州南北两地的风土人情少年道士自然不甚了解，只是偶尔听二师兄提及过，咱们所在的大泽州，有两个国家，一个是在东方雄据半壁山河的东越，国都位于中央的刻阳，据说整座都城气势雄厚并有三万精锐龙虎卒镇守，更有数十位大乘境界的武术大家替那皇帝陛下，挡下了无数蛰伏在黑暗中的死士的刺杀。
　　对于庙堂朝政那些蝇营狗苟之事，季玉苍自然不愿意太过深究其中的道理，毕竟他只是一个少年道士而已，走出小镇之后，他一路快步前行，今天晚上肯定是要在野外露宿一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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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假借我之手，将那本剑经送给小师弟，不心疼吗？”
　　“如果今天下山的是我，那本剑经是你的，你会送给我吗？”
　　“不会。”
　　“臭小子！”
　　山上的白麟观的那座钟亭前，两个青年道士迎着山下吹来的春风，一边谈笑着眼神不约而同的看向山下小镇的方向，只是大师兄陈雨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整个人的气势都像变了一样，就像出鞘的剑锋利无匹，声音变得很冷，缓缓说道：
　　“那个不一样的世界，真是让人恶心啊。”
　　李登云早已离开了陈雨数十步之远，他只是在陈雨偶尔的提及下，对他的遭遇有些疑惑，只不过他不说，自己也不好问，看了一眼躺在路边草地上的陆之一，摇了摇头后一边说着“猜不透，猜不透。”随后就悠悠染走回了白麟观里。
　　陆之一依然躺着不为所动，陈雨默不做声只是神色柔和了下来，也快步走回了白麟观，他伸手在草丛里扯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中，含糊不清的说道：
　　“一群怪人。”
　　走出了梨花镇，约莫着半个时辰，期间曾有几辆马车从他旁边经过，看着像是走官道前往附近城镇的样子，甚至有几名刻意伪装成马夫的习武之人，防护着几辆马车，看来也是怕某些心怀不轨之人。
　　只不过各走各的路，少年道士也并未多想，扶了一下插在包袱和后背间的那把有些好看绣着一只鲜红梅花的伞，才继续赶路。
　　时间过得也快，转眼间月升日落。晚风在林子里转悠着，树梢和叶子摇晃不停，山林间的山枭和夜莺不时传来几道叫声，倒是非常清净。
　　趁着夜色未浓，季玉苍找来了一堆枯枝，将枯枝堆好后，从怀中掏出了火褶子，将一把干燥的松针点燃，随后放在柴堆中，一股白烟升起火势也逐渐变旺。
　　季玉苍手腕一翻那股黑色有些稀薄的气被他握在左手中，口中突然念念有词起来：
　　“北方真君，摄我玄冥。敕鬼伏妖，急急如律令……”
　　右手顿时从体内勾引出几缕气机，结了一个剑指在空中画出敕令两个金色字体，那股黑色的稀薄气体瞬间飞出开始在他身前逐渐变得浓稠起来。
　　他看着眼前的一幕没有多余的感觉，从一开始季玉苍就觉得，小齐看到的那个飘在空中的姐姐，是一只修为低下，应该是刚死不久的阴魂，让他看到也只是借他的口希望有人能通知山上的道士，至于其中的缘由，他却不知道。
　　直到黑色的阴气，幻化出一个身影稀薄脸色煞白，眉目清秀，特别是那一双有灵性的杏眼完全没有死去之人的木讷，看上去年纪和他相仿的少女。
　　季玉苍率先开口道：
　　“既然已是已死之人，为何还要留恋于世间？”
　　出人意料的那女鬼有些楚楚可怜的说道：
　　“小女本是官石、云清县人，有一位舅舅在多年前移居梨花镇，只是母亲在几日前旧疾复发，身体每况愈下，说是有些想念舅舅，就差我和家中管事前来梨花镇，只是走到一大半路程，就遇上了四名强匪。他们只是要了金银也就罢了，他们杀了一大半家丁，玷污了我的身子后，也将我一刀杀死在了那个地方，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那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被我曾经唤作陈爷爷的老管事，居然和那些强匪沆瀣一气，早有祸心暗藏。”
　　听完女鬼的话，季玉苍闭上眼开始运神练气，他没有同情这位命运坎坷的女子，更何况是一个女鬼，俗话说得好鬼话连篇，所以其中话语他有待思量，语气依旧平淡的说道：
　　“所以你想让我替你报仇吗？”
　　女鬼点了点头，依旧一副真诚恳切的样子，她忽然面色羞斥，只不过在那副煞白的脸上显得有些古怪，说道：
　　“若道长为小女子报得大仇，此生愿长伴公子左右，即使为奴为仆，也绝无半点怨言。”
　　闭着眼感受体内气府中的几缕紫气似乎变壮了一些，少年道士继续潜心修行，季玉苍几乎成长到现在还没有觉得有一个女子能在他的心境上荡起涟漪，自然一个女鬼更不可能，或许也是见识的少吧，他故作打趣的道：
　　“哦，为奴为仆，姑娘生前可是大小姐。你说一下，你能生火做饭，还是会端茶倒水，更何况姑娘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
　　那女鬼似乎面对少年道士的调侃有些不知所措，只不过满脑都是复仇的她，可没有其他办法，只是恨恨的说道：
　　“不曾想道长如此冷漠无情，既然如此，我回头就去吸食那些个小儿的精气，哪怕是拼得个魂飞魄散，我也要杀了那些满手鲜血的恶鬼。”。
　　只是摇了摇头，季玉苍睁开眼睛从修行中回过心神，看着眼前的女鬼道：
　　“此桩事了，你自行寻找出路去吧，无论好恶，一律与在下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