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又名

　　道观的香火不是很旺，年关将近也只有点点人来往。阿不上完香后跟着道童去了后院。
　　“师傅说张居士今天会到这里来，已经让我把熏香准备好，就等着居士今天过来了。”道童是个十岁左右的小毛孩，一板一眼的重复完师傅的话后，又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阿不。“师傅是怎么能算到阿不今天会过来啊？”
　　阿不伸手弹了一下道童的脑门儿：“没大没小的你，你师傅昨天连续打了三个电话给我，我再不来，估计他就要跑去把我的家给拆了。”
　　道童哦了一声点点头，随后也没再说什么。
　　对于阿不这种典型宅男来说，能见到他出一次门简直是……咳咳，比那什么上什么天还难。
　　如果不是家里的熏香不够，阿不还不知道会在家里蜗居上多久。
　　阿不要的熏香量不多，却也难寻，市面上没有卖，只有这又名道观里的法师偶尔做一些，当然这做的一丢丢熏香也只卖给阿不一人。
　　丈着这一点，又名道观里的住持没少讹阿不的香火钱。
　　拿到熏香后阿不跟着道童从侧院离开，原本阿不是想去找法师叨叨嗑的，奈何法师曰：“年关将近，往来香客应接不暇，小道不忍张居士空坐久等，故使小徒代师相送，望莫见怪。”
　　阿不抬头冲天犯了个大白眼儿在一脚踏出道观门口的时候照着道童的头上敲了一下。“小申啊，回去跟你师傅带个话儿，他那屋里的那幅画有些破旧了，我刚刚给添了几笔修的不是特别好，毕竟工具不在没法好好修，要是你师傅觉得好呢，价格咱另外商量啊！”
　　道童小申偏着头愣愣的看着阿不，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阿不说的是什么。
　　“张，张居士……你……”道童结结巴巴的指着阿不的下巴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什么，转身就朝法师法师所待的地方跑去。“哇，师傅啊，大事不好了，阿不把你的东西给毁啦！”
　　看着仓皇跑走的小道童，阿不心满意足的甩起无形的尾巴……回家了。
　　少女在那间名为修相馆的门口徘徊已经将近一个小时了，修相馆的门被锁上，门前的小黑板上面写着“主人外出，谢绝来客。”
　　可即便少女早就看到这个也没有离开的打算。怀中的东西被少女紧紧抱住似乎会有人随时抢走似得。
　　热腾腾的两份大包子放在阿不的桌前，阿不就这么坐在自家屋子对面的包子店透着玻璃门看着那个在自家门口徘徊的少女，一点儿也没有要去开门迎客的意思。
　　隐形的尾巴收了起来，阿不掰开一次性筷子吃起了晚餐。
　　等日落三寸的时候阿不才踩着少女离开的时间点回了屋，古钟轻颤，青烟丝丝缠绕着阿不的周身，似乎要把他身上的寒气缠走，屋外寒风吹进，那青烟随着屋外的寒风散尽。
　　熏香被阿不点起，桌上的台灯也被阿不点亮，手中执起画笔阿不拿出手机照着里面新拍的相片画了起来。
　　或许是三个小时过去，又或许是六个小时过去，等阿不身上沾满各色颜料被一声钟响震醒的时候，屋外已经是夜色满天了。
　　手机因为长时间亮着又没有充电的缘故早就关了机，桌上的画也只画了三分之一不到。
　　准确的说，那桌面上的画只画了人的面相的三分之一，朱唇玉面又有折扇半掩，单露出的眼眸虽没有被画出却也能看出其韵味。
　　阿不简单的收拾了桌子上的东西准备点个外卖来吃，手机却发现手机已经没电了，于是阿不在摸摸浑身上下只摸出了十三块五毛的时候内心是崩溃极度的。
　　对于他这种整天不出门有事叫外卖的人来说现金似乎对他没什么用处，可一旦到用的时候没有现金也是件麻烦的事情。
　　特别是在他饿肚子的情况下。
　　就在阿不上串吓跳的找手机充电器的时候，隔条街的烟鬼随着夜风来敲门，见到阿不桌子上还没画完的画很了不得的对阿不的画功进行了一番……评教。
　　“你不想好了是吧，我画功再垃圾也比天天挎着烟箱被城管追着到处跑的你要好吧！”阿不就着烟鬼还没合上的烟箱抽出一包烟来。
　　阿不双手熟练的撕开包装抽出里面的一根香烟，准备点燃的时候烟鬼慢悠悠的伸出一只手抬了两下。
　　“三百五一包，我只接受现金支付。”烟鬼的头发偏长，遮住他意味不明的眼眸。
　　“你这是敲诈！”阿不结舌。
　　烟鬼合起烟箱从兜里拿出打火机递给阿不：“你可以选择不要，只要你能还的回来。”
　　阿不郁闷的看着刚被自己拆了封的烟盒，心里有十万个草泥马在奔腾，不甘心的阿不抓住一丝希望问着烟鬼：“我干脆给你画一幅画吧，或者修一张相也可以，要知道我收费可是很贵的。”
　　“三百五现金，不接受其他支付方式。”
　　“或者……桌子上的这幅画我可以送给你！”阿不做着最后一步的挣扎。
　　“这幅画我要不起，别挣扎了，现金三百五。”烟鬼不为所动的再次抬手。
　　“嘁，早知道就不拿了。”见商量无望的阿不从兜里掏出了皱巴巴的十三块五毛，烟鬼的表情看起来就像要吃了阿不一样的恐怖。
　　“那个，你等等，我上楼给你找找，实在不行的话你陪我去银行取个钱？”阿不脸上挂起好看的笑容，没等烟鬼反应就一溜烟的跑上楼了。
　　等阿不拿着不知道从楼上哪个拐角找出四张皱巴巴且满是灰尘的红色毛爷爷递给烟鬼时内心是极度郁闷的“记得找零。”阿不有点不舍的看着那皱巴巴票子提醒道。
　　烟鬼找给阿不的同样是皱巴巴的票子。“这包烟，够你一段时间消化了，别忘了我的提醒，你借的太多收敛一点好。”
　　“谢了啊，您慢走不送。”阿不白天花了一笔大钱，晚上又被烟鬼讹了一笔，心里头不爽，连人都懒得留就把烟鬼往屋外推，“东西呢，我收到了，您老人家就先回家休息吧！”
　　送走了烟鬼，阿不这才真的抽出手中的香烟叼在嘴里。
　　一声轻叹在耳边回响，似乎在诉说着谁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