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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旅宋云烟路 / 第一章 兄弟不是人

第一章 兄弟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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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茗睁开了眼,身上一阵酸疼。
  他感觉自己应该是摔伤了,光着上半身趴在一张大床上,背上隐隐有些发麻,一双掌心温暖的丝滑小手在发麻处摩挲,应该是在上药。
  床单是丝绸做的,睡惯纯棉的何茗有些不大舒服,脑袋隐隐作痛,有另一双柔荑在轻轻按摩他头上的穴位,这双柔荑略显冰凉,手指摩擦头发的声音很好听。
  这是,在哪?
  何茗惶恐地抬头瞄了几眼。为他按摩头的是位一身素衣的女子,洁白的双臂挡住了她的脸,快要垂地的长裙中若隐若现一个曼妙玲珑的身影,纤细的腰肢伴随动作轻轻摆动,胸型宛如春笋一般,不大不小,恰到好处。女子脖子上时不时亮出的一抹雪白,让何茗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他又忐忑地向四下张望,青色的大房间,红木镂空的窗户上挂着一席竹帘,旁边的精致的香炉上冒着屡屡青烟。
  古色古香,雍容华贵。
  许多故事的主人公这时都会怀疑自己是在拍戏,或者是哪个朋友的恶作剧,可何茗是个浪漫主义者,一瞬间他相信,自己穿越了。
  那么,这里是哪里呢?
  在他原本的记忆中,他现在应该在好朋友葛杨的婚礼现场喝的酩酊大醉,自从他的女朋友意外去世,他已经单身了五年,而葛杨今日同交往八年的女朋友结婚。
  何茗是国内某985院校经济学博士,社会学硕士。按理说应该在社会上顺风顺水,但他偏偏得了文青病,浪漫主义爆表,深爱的女朋友出车祸意外去世后,他很久才走出来。
  只是在这个喜庆的场合,那深切的记忆再度涌上心头,难过的他喝的昏头昏脑,离别之时,他拉着葛杨的手哽咽。
  “杨哥,我又想她了。”
  作为自幼一起长大的朋友,葛杨万分理解何茗的伤感,他握着何茗的手,执手相看泪眼道:“小茗,别难过,如果有可能,哥哥我变成女人让你爽几把。”
  想到这,何茗眼前忽然浮现了葛杨的大饼脸,他打了个寒颤,一股羞耻感涌上心头。
  “难道是上帝觉得这一幕太恶心,把我收了?”
  正在这时,他的脑袋又疼了,紧接着另一段截然不同的记忆呼啸而来。脑海中浮现了很多画面,却仿佛盖上了一层轻纱,他越想看清,就越是朦胧。
  胡思乱想间,为他按摩后的女子停了下来,将素手拢进袖中,露出两只如玉葱般的手指,从袖中钻了出来捏紧袖子。
  女子开口了:“小茗,你感觉怎么样?”
  何茗猛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美到让人惊讶的少女,面容清冷,身穿古装长裙,头上插着素朴却又显得不凡的发髻,脸色白如刚落下的白雪,腮上有淡淡的红晕,似乎露着着点点笑意与关心。
  可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她喊自己“小茗”。
  这么多年,除了葛杨那个从小和自己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还有谁是这样喊他的。
  何茗茫然的双眼如同对上了焦距,从床上一跃而起,如果面前有张镜子,他一定会发现自己双眼全是星星。
  “葛杨?你不会……真的变身了,还这么漂亮,啧啧啧,既然你诚心诚意地要求了,那可别说话不算话,我今天要好好爽一爽……”
  “小茗!”一直很安静的女子猛然打断,甩开了被何铭攥住的小手,冷清的脸上泛起一丝潮红,除了愤怒之外,还像有着几分失望。
  “我不认识什么葛杨。小茗……你好好休息吧。”
  没有说什么狠话,她扭头离开了房间。
  布鞋摩擦地面的声音渐行渐远,何铭望向女子离去的背影不知所措。那股浓烈的羞耻感再次笼罩了何茗全身。
  他怔了怔,情绪激动起来:
  “葛杨!杨哥!兄弟不是人,你把我当朋友,我竟然……我竟然特么想上你。”
  正在这时,旁边一道宛如清泉般的声音幽幽传来,带有少女独有的清冽。
  “公子……公子你还好吧。”
  何茗回头望去,注意到刚才给自己背后上药的丫鬟叠着手站在一旁,相比于刚才的女子,这个小丫鬟年纪要小上许多,身材苗条纤细,脸上却肉嘟嘟的,有点婴儿肥,很是可爱。
  她抿嘴看着何茗,眼神有些害怕。
  何茗寻思可能自己刚才的反应吓到了她,有些腼腆地致歉:“你好,不好意思刚才吓着你了。”
  小丫鬟不习惯何茗这么客气的和他说话,连忙摇头:“婢子没事的,如果公子没有什么事,那小妍下去了?”
  原来是叫小妍。
  何茗当然不会放这小丫鬟离开,他刚来这个时代,两眼一抹黑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指望通过她了解些事情。他忙道:“有事有事……别走,我能问你几个问题么?”
  小妍有些迟疑:“婢子……婢子没有读过书的。”
  “不是什么书上的问题,只是想请问一下.....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小妍瞪了大眼睛,身体微微发抖,手上的东西掉在地下也全然不顾,她尖叫一声,扭头就跑,边跑还大喊道:
  “郡主殿下,郡主殿下不好了,公子他又傻了。”
  何茗:“……”
  忽然间,模糊的记忆揭开了朦朦胧胧的一角,何茗看了看桌前的铜镜。铜镜中的少年棱角分明,已然是另一个自己。
  “竟然还蛮帅的。”
  碎片般的记忆慢慢拼凑,他继承了一些这个身体本来的记忆,名字也是何茗,而朝代,是旅宋年间。
  旅宋这个朝代在何茗熟知的历史中没有,历史在南宋末年有了一些变化。蒙古铁骑依旧横扫中原,迂腐而又暮气沉沉沉浸在内斗中的南宋士大夫还是没能救下华夏民族。但陆秀夫并没有负幼帝而死,甚至崖山海战都没有发生。不愿屈居胡虏统治之下的二十万军民远渡重洋,来到了现今的菲律宾吕宋岛。
  彼时的菲律宾还处在传统的部落氏族社会,正确的历史中,菲律宾最早的王国苏禄苏丹国成立于一百年多后。但在这时,拥有先进的生产制度和社会制度的南宋遗民很快统治了吕宋岛,定国号旅宋,代表自己是旅途中的宋人,迟早还会回到中原大地。当地土著对这群遗民进行了几次攻击,几次防御反击后,南宋遗民发现相对于强势的中原大陆,懒惰的当地土人更容易征服。于是旅宋建国的这将近三百年间,不断向南扩张,现在国土已经囊括了吕宋岛,米沙鄢岛和棉兰老岛这后世菲律宾的三大岛屿。米沙鄢岛地处旅宋中心位置,被改名为望乡岛,并在岛内修建了一座大城,这就是旅宋现今的国都,名为新京。
  旅宋现在的汉人占据主流,但建国时汉族人口不多,因此不断吸纳在中原走投无路的汉人,后来随着国力的增强,也有愿意来此定居的士子商人,因此对中原大陆的了解并不匮乏。
  在中原中原,元明交替正常进行,现在应该已到万历年间,但具体多少年就不太清楚。何铭的祖上是落魄秀才,不知怎么地坐上了远洋的船来到了旅宋。他的父亲成为了旅宋的一方大儒,只是在很早之前便已经过世,自己关于母亲的记忆也近乎为零,没有生活来源的何茗,从小是被同父亲相交莫逆的海平王收养长大的。
  海平王是现在旅宋唯一的亲王,封地在旅宋岛叫做海州的城市,位置靠近后世的马尼拉,是南宋遗民第一个建立的城市,也是现在旅宋数一数二的大城。
  旅宋四面环海,商业往来频发,商品经济繁荣,商人力量崛起。公平,契约意识产生了萌芽,“士农工商”四民意识有了些松动。同时,旅宋的亲王没有任何权利,在这些因素的共同作用下,海平王丝毫不像个权贵,反而一副儒雅书生的样子。
  作为自己的义父,海平王有意让何茗继承父亲的衣钵,从小便督促他认真读书,可何茗差他父亲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文章做的一塌糊涂,偏偏还靠着海平王义子的身份,在海州城内不务正业,后来又再也不肯读书,海平王气得把他赶出了府。
  刚才的女子,如果所记不错,应该就是自己的义姐,海平王的独女馨国郡主,人们常称作馨郡主的赵馨丹了。
  想到那绝色的容颜,何茗感到颇为幸运,刚才幸好赵馨丹没有久留,否则自己一个把持不住,那该如何是好。
  赵馨丹而今也仅十八岁,去年已经开了郡主府。何茗比她小一岁,搬出了海平王府后,就和赵馨丹住在一起。
  不过,十八岁的郡主为何还没有成婚,没有成婚为何独自开府,而自己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怎么能和她同住,他就回忆不起来了。
  捋顺了突然出现的记忆,何茗对这个时代有了些好奇。虽然身上有些伤口,但过他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他平常没事就喜欢打打篮球,踢踢足球,受过的伤哪里少了。既然左右没事,当然要出去走走。
  打定主意,何茗便要出门。
  只是古代的长衫很不方便。刚到门口,他就和迎面走来的丫鬟撞了个满怀,何茗低头一看乐了,这不是刚才那个一惊一乍跑出去的小妍么?
  “公子,您怎么不躺在床上养伤,反而跑出来了。”小妍揉着自己的额头,仍然有些忐忑。
  “没事我出去逛逛。”何茗微微一笑。本就好看的脸让小妍有些愣神,直到耳边传来“砰”地一声巨响。
  “公子,您又摔着了,小妍扶您……公子你不要出去,郡主殿下让您呆在房间的。”
  “不用扶我……我就出去逛逛能有什么事,放心好了……靠,这个长衫真麻烦。”
  “公子,郡主说了,你现在不能出去,要好好在府中休息,郡主在处理事情呢……啊!公子注意前方横梁。”
  “砰!”
  何茗的头同一道低矮的横梁有了一次亲密接触。
  “公子,你撞到头了,疼么?小妍帮您揉揉。”
  “不疼不疼,这个横梁怎么如此不方便,你不要扶我......哎你拉我要去哪。”
  “公子,这个横梁就是不让您通过的,那边是郡主住的内院,您就算非要出去,也要往这边走啊。”
  小妍快哭了。
  ……
  郡主府正堂,赵馨丹端坐在太师椅上,府外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她不动如山,平静的脸上仿佛又白光浮现,宛如冰雪中的女皇。
  一个身着劲装的女子匆匆走来,脸上的黑布只露出来一双杏眼,眼神肃穆且庄重。
  不像一般的侍女一样福身,身着劲装的女子单膝跪地,颇有军汉感觉地向馨郡主行礼。
  “殿下。”
  “嗯。”赵馨丹哼了一声:“十九,府外如何?”
  “回殿下,府外估计有二十来位书生,他们因为公子撞伤夏姑娘的事情兴师问罪,但据属下得知,他们应该是被煽动的。”
  赵馨丹点点头,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熟悉她的人才可以从眼神的波光之中看出她的些许不屑。
  “看来真是触动了不少利益,没关系,就让他们闹吧,至于那些人,十九你们要盯紧。”
  话音刚落,何茗吵吵闹闹的声音忽然传来。
  “靠,这个长衫也太麻烦了,你们没有牛仔裤之类的东西么。”
  “嘘,公子噤声,不要说胡话了,馨郡主听见又会怪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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