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成名

　　似乎没有人认识这两个疯子，但有人认识台上的笑苍生。
　　刘爷听到那一声吼时就知道是他，只是他半天也没想到为什么笑苍生会出现在这里。没有人能弄明白，笑苍生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情，连他自己都不确定，他永远都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杀谁就杀谁。
　　刘家四当家的见台上台下一片混乱，怒从心起，自己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胆敢如此胡闹。想到这里他便向前走去，刘爷忙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退下，四当家的也不是不识趣的人，当即停下了。
　　刘爷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到笑苍生面前对他笑道：“好久不见啊，老兄你可是来与我喝酒的？”
　　“哈哈哈，喝酒是自然的，可我现在不想喝酒，我想见血呀！”笑苍生满脸欢喜地说道。
　　台下的人都在窃窃私语，他们讨论来讨论去也讨论不出个名头，嗡嗡地像一只只苍蝇。萧森回过头来把那一双眯缝着的眼睛突然瞪大，全场都没有人再敢说一句话，像是有两只恶鬼从那双怖人的眼睛中冲了出来。杀气汹涌而出充斥了整座酒楼，刘家所有的高手已经把这三个人连同孟洛一起围了起来，即使蚊子想飞进去，也要好好规划一下路线以避免被暗器杀掉。
　　刘爷听了笑苍生的话之后自己的笑容也凝滞在了脸上，可笑苍生还是笑的那么开心充满生气。
　　刘爷道：“老兄你是当真不给我这个面子吗？”
　　笑苍生挠了挠头之后说道：“哎呀，老兄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不是我不想砸你场子，是我实在想杀了这个唱戏的，要不你给我个面子？”
　　全楼的人都倒吸了口凉气，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向刘爷要面子。
　　刘家四当家的听到这话实在忍不住了，抬腿就向笑苍生踹了过去，其势之猛看得出来是使出了十足的气力。可惜那条粗壮有力的腿并没有碰到笑苍生分毫，在还有一个身位的距离时，何颜出手了，他从腰间拔出了其中一把白刃······
　　众人只看到了一道白光，如雪一般的纯洁的白。何颜的刀入了鞘，那四当家的可怜的脚也落了地，不过不是和腿连在一起的。
　　台下的人吓得张大了嘴巴，事情发生的太快了，只是一个瞬间的事情，有的人打了一个喷嚏之后再抬起头就错过了这一场属于何颜的华丽的演出。台下的女人发出刺耳的尖叫声，人群见此情况便吓得四处乱窜，纷纷逃出了酒楼。街上的人见到冲出来的人群之后以为又有热闹可看，就都围了过来。如此一来，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步来，吵闹叫骂声不绝于耳。
　　那四当家的倒也够硬气，右脚被硬生生切了下来，血流不止却一直站着没有倒下，他像是一棵树被削了树枝，不出一声。孟洛面无表情，她连死都已经看得平淡如水，又怎么会对这断手断脚的事感到不适？稍微令她感到震惊的是何颜的身手，自从笑苍生上了这戏台之后，孟洛的眼睛就一直望着何颜没有离开丝毫。
　　笑苍生见到这一幕满脸都是欢喜和欣慰，看到自己的徒弟有了如此的身手，自己很是骄傲······全然没有为脱身之法而有一丝的顾虑，好像他可以随时带着两个徒弟从这里离开一样。
　　刘家人纷纷拔刀，只待刘爷一声令下便要把他们千刀万剐。
　　刘爷眼睛都没转一下，死死地盯着笑苍生，他深知笑苍生的手要比他这个徒弟快上数倍。
　　刘家人多势众，但无一不对眼前的这两个少年刮目相看，以方才那一下身手论起来已经算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好手了。可没有一个人能叫出他的名字来，这个使短刀的少年才十四岁，那个扛着长刀的也才二十四。
　　“既然见了血，那就让血多流一点吧。”刘爷淡淡地说道。
　　“刘家今日将被灭门，其罪有三，一曰贪，二曰狂，三曰淫。”笑苍生大声喊道，声音洪亮，楼里楼外都听得分明。
　　说完，笑苍生便突然出手向刘爷抓去。的确比何颜快，而且快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刘爷年已七十，但功夫从未放下，身形一闪，躲了开来。这一抓一闪似乎是同时发生的，根本看不出谁先谁后。
　　笑苍生哈哈笑道：“姓刘的，你可比当年慢了不少呀！”说罢便又抓了过去，每一下都抓向不同的地方，毫无规律可寻，好像是小孩子打架。
　　萧森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旁边桌子上拿来了一壶酒，已经大醉的他眯缝着眼看着笑苍生和刘爷的对决，心里痒痒得很。终于他忍不住了，对笑苍生喊道：“死老头子，我能杀几个人吗？”“杀呗，又不要钱。”
　　萧森放下手里的酒壶，望向手里闪着刀光的人群，问道：“你们谁是大当家的？”刘家人一个个咬着牙对他骂道：“别太不要脸了，杀你个毛孩子还需要我们大当家的吗？”
　　萧森听了这话大笑道：“你们大当家的他爹都要活不长了，他这个做儿子的还不打算出来见他爹最后一面吗？”
　　未等刘家人说话，从人堆儿里走出一个汉字。他正是刘家大当家的，虎背熊腰，身上穿着松垮的衣服也依然能分辨出他遒劲的肌肉。
　　“在下刘川，阁下不必介绍了。”
　　“还是告诉你的好，免得你去阎王那里不好交代。我叫萧森，今日杀你，不要怨我。”
　　刘川听了这话便摆开了架势，杀气腾腾而出，至于萧森那边却毫无准备，长刀还是抗在肩上。两个人就这样站了好一会儿，刘川满头大汗，他好像意识到自己打不赢这个少年。
　　刘川出手了，只一步便欺到了萧森的身边，一拳照着他面门打了出去，像是从牢笼里窜出来的雄狮。萧森左脚点地，向后飞地退了出去，萧森这一退便把距离拉开了。未等刘川再迈第二步，萧森的长刀便横着砍了过去。刀法快得出奇，那是把无刃的缠满了绷带的木刀，刀尖划到了刘川的衣袖，留下了一处切口极为规整的刀痕。可见其刀风之重，内力之深。刘川在这一刀过后站稳了脚跟，心里不觉后怕，他不敢相信这一个比自己小了二十多岁的少年竟然有如此身手。
　　萧森不以为然地说道：“要不你自尽吧？”
　　刘川怒从心起，忘掉了“出手不得带怒气”的家训。他一拳快过一拳，但节奏还未乱，萧森一步一步闪开，从容不迫。
　　何颜看着师兄，心思却一直在孟洛那里，这个与他同岁的姑娘好像有种神奇的力量能让他从酒精的操控下摆脱出来。
　　刘家四当家的已被人架走了，何颜一个人站在孟洛的旁边。他是奉了笑苍生的令来杀孟洛的，可他无法出手，他的刀根本不能靠近孟洛一寸。
　　“刘传生已死。”笑苍生大喊道。众人把目光从萧森这里转移到笑苍生那里，看到笑苍生已扣住了刘爷的喉咙，话音落下，刘爷便断了气。
　　刘家被惊得如同春雷下的虫，由惊而生怒，纷纷喊着杀，一齐冲了上去。
　　何颜把孟洛挡在身后，双刀都拔了出来。刘家人把他两个堵在墙角挥着刀一通乱砍。可没有一刀能碰到何颜，更难以碰到孟洛。逐渐地，死人越来越多，他两个立足的墙角已经堆满了尸体。血流了一地，混着酒楼中的酒香，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
　　萧森长刀舞成了一个圈子，碰到这个圆圈的刀都段成了两截，没有人能够靠近他。他却一刀快过一刀，一刀猛过一刀。
　　那一晚，刘家被灭门。
　　笑苍生说其罪有三，并不恰当，刘家的罪何止三条。一个家族的兴盛往往是黑暗而罪恶的，刘家也是如此。刘家贪过朝廷救灾的官银，羞辱过朝廷命臣，强抢过民间女子，毁尸灭迹，黑白通吃······
　　“五湖四海”酒楼一战，萧森何颜的名字传入了江湖人的耳朵。两个刚刚出师的少年杀了一个家族，发生了这种事，官府是不会不管的。主管这事儿的名叫张否，在这之前，他一直负责调查刘家的事情。因为苦与刘家的势力太强，自己难以下手，所以一直没有什么动作。他突然听说刘家被两个年轻人和一个老头儿灭了，心里是又惊又喜。他明着追捕这三个人，暗里派人把这事儿压下去。在这个年头，生死并非大事，当官儿的心情才是平民们唯一需要顾虑的大事。
　　那晚，何颜站在一地尸体中问笑苍生孟洛该如何处置。笑苍生哈哈大笑道：“给你做媳妇儿。”笑苍生猛地窜到孟洛身边问她：“你嫁不嫁？”
　　“你为什么要杀我？”孟洛抬起头来看着笑苍生问道。
　　笑苍生被问得一愣，孟洛没有直接回答他使得他很惊起，这完全可以作为笑苍生杀了他的理由。
　　“因为你不愿意活了不是吗？”何颜在一旁替笑苍生答道。
　　孟洛低下了头没再说什么。
　　良久，孟洛对何颜说道：“此生，我不嫁第二个人。”
　　萧森与笑苍生相视一笑。萧森又把刀抗在肩上，和笑苍生互相搭着肩膀像亲兄弟一般地拿着酒壶向外走去，何颜则牵着孟洛的手一步一步跟着他们二人。
　　门外尽是官兵和看热闹的人群。笑苍生喝了口酒道：“谁想为我们助兴，就继续站在这里。”官兵和人群向楼里瞥了一眼······都闪开了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