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父亲的叹息

　　坐标北京市国贸中心，国际大厦写字楼B座32层E区，毕鹿威中国事务所。北京时间2004年10月23日，下午14点11分，卓月已经将北京当代汽车制造股份有限公司的重要财务凭证整理装箱，放在平板车上。卓月将平板车推至在公司前台，一只胳膊斜撑着平板车的扶手，目光透过前台的玻璃门看着楼道的电梯闸门，等待刘俊主管从合伙人办公室走完签字盖章的流程后与自己会和。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一声清脆的“嘀”声响过，电梯闸门打开，刘俊主管在电梯包厢内看到在前台已经准备好的卓月后，向其招手，示意卓月也进入电梯包厢。卓月连忙点头呼应，推着平板车，一同进入电梯包厢。待闸门关闭后，卓月看到刘俊主管按下G3，随即接口道：“刘老师这个项目完成后，咱们去新疆又是接了什么项目呀，不会又和这次一样只有我和您两个人负责整个项目吧？”刘俊听了卓月的提问，微微一笑，这一笑卓月看不出是不屑还是轻蔑还是真觉得自己刚才的问题太浅显而引得刘俊的笑意，还没等卓月有更深入的分析刘俊主管微笑的含义的时间，刘俊主管旋即平静的对卓月说道：“首先当代汽车与北京市政府开展战略合作项目，双方要求给咱们的时间太紧迫了，又由于当代汽车与咱们长期合作，彼此了解比较透彻，加之北京市政府经过2轮招标已经筛除了其他的入围企业，到第三轮竞标仅剩当代汽车一家，所以这次双向审计基本就是按照流程，以保证程序合法，最终促成北京市政府与现代汽车的战略合作目的。后期的政府采购才是他们双方更在乎的利益点。这个项目可以说时间紧，难度和风险却不大，审计范围不广，所以只用咱们两个执行就基本可以很好的完成了。可能是最近这两周你基本都在专注于当代汽车投标项目，没有关注新闻，紫金矿业听说过么？”伴随着刘俊的提问，电梯已到达G3地下车库，卓月一边把平板车推出电梯，一边回忆关于紫金矿业的新闻，然后恍然道：“就是在内蒙注册成立，最近几年连续亏损，上一周已经被列为st停盘的紫金矿业集团？”刘俊一边带领着卓月寻找自己的别克车位，一边回复道：“是的，就是这家紫金矿业集团，据新疆国税披露紫金矿业账面亏损严重，但可能存在转移账面资产，逃漏缴纳企业所得税的行为，同时紫金矿业集团在新疆克拉玛依矿区的开采使用权存在权属纠纷，应中金冶金工业集团委托，咱们的合伙人争取到这个项目，由合伙人DeloitteHaskins亲自带队，并带有商务团队，资产评估团队，审计团队，和咱们债券保荐团队，一行约有40余人，商务团队已于前日就和DeloitteHaskins到达新疆了，剩下的人基本都是后天包机飞往新疆。”听了刘俊主管的解释，卓月才明白这次去新疆即是为了拓展中金冶金这个超重量级客户，又能接触到紫金矿业这个金主，可谓一食两鸟，难怪要合伙人亲自出马，同时卓月也佩服合伙人如通天般的人际网，能抢到中金冶金的单子，和他们攀上业务。随着走到了刘俊主管的车旁，卓月一面往后备箱搬运装有当代汽车的会计凭证的纸箱子，一边接着刘俊主管刚才的话说道：“看来中金冶金是要对紫金矿业进行重新评估啦，记得新闻报导过中金冶金持有紫金矿业31%的股份，是持股最重的关联方，这次紫金矿业爆出重大负面消息，不知中金冶金的要对紫金矿业的资产进行怎样处理？”
　　“这个决策就要看咱们的评估结果了，所以这次DeloitteHaskins和中金冶金搭上关系后，动用了全毕鹿威最精英的团队和人员，务必做好这次评估项目，重要程度与困难程度与当代汽车招标项目不可同日而语。”刘俊主管一边看着卓月将纸箱放入后备箱后，一边回复着。随即刘俊主管又是微微一笑，善意的提示了一下卓月说道：“给前台小刘打电话吧，让她下来把平板车推回去，咱们就在这里等她，你就不用再上一趟楼了。”
　　卓月经过刘俊主管的提示，才意识到自己的疏忽，急忙拿出手机拨打公司前台电话。“WelcometocallKPLG，”还没等电话那头继续说出“Wearethemostprofessionalfinancialteamintheworld。。。”等一系列英文装逼开场白时，卓月略带着急对着电话说到：“Casey，我是小卓，现在咱们楼下G3停车场，麻烦你安排一个人下来，帮我把平板车推回楼上，谢谢啦。”电话另一头的Casey也许是感受到卓月的焦急，也许是因为被仅是三级助理的卓月指示而感到不爽，回复中也略带着一些不情愿的冷漠“好的，请稍等几分钟，我马上协调人员下去。”随即就挂掉了卓月的电话，双方连礼节性的道别都没有。
　　卓月听到对方挂断了电话，原本想顺手将手机放入兜中，却在不经意中瞥见诺基亚屏幕上的通话记录-今日7:42分雪儿卓月想起了早上雪儿的对话，心里泛起即无奈又失落情绪，那种无力改变现状的压迫感，又从这个已经连续工作15天，每天仅休息不到6个小时的年轻而深感疲劳麻木的身体里散发出来，卓月潜意识的用手着力捏了捏手机，好像是在捏着、拉着那个叫雪儿的女孩的手，再用一点力气就能把雪儿拉进怀里一样。
　　刘俊坐在车里透过后视镜好像看出了什么，就这么默默注视着卓月，本就安静的地下车库，此时就如静止一般。不知过了几分钟，一声拖长音频的喇叭蜂鸣声打破了这份有人让些压抑的安静。这声显得有些格外刺耳的蜂鸣，将卓月从沉默中拉回现实，卓月一手揣在兜里，一手拖着平板车，走向来人，面无表情的将平板车交给来人，随即转身走向车门副驾。可能是鸣笛声叫醒了刚才还游离在无力感充满全身的卓月，卓月看到了坐在车里等待自己上车的项目经理刘俊，在心里提醒着自己：现在根本没有能力难过，也没有资格如其他同龄人那样去享受、感受喜怒哀乐，除了挣钱还债以外，卓月你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分散的体能，你更没有时间可以去浪费，挥霍在任何其他事情上。卓月对自己说完后，揣在兜里的手又下意识的用力捏了捏手机。
　　卓月坐上副驾后，很温柔的关闭车门，安静的系上安全带，因为卓月记得刘俊主管曾经暗示过卓月关闭车门的声音太大，显得既不礼貌也不尊重车主和其他同乘人员的话。卓月看到车里的布置还是那么干净、整洁。副驾驶车门内侧内饰版里装着清香的纸巾，副驾驶的储物格里整齐的摆放着签字笔、印有KPLGlogo的牛皮笔记本，还有财经周刊和《worldFinanceWeekly》，卓月知道《worldFinanceWeekly》是刘俊托毕鹿威纽约总部的同事每周邮寄过来的，看到杂志封面微微上翘，以及露出的一些小字书记，这些都说明这些文刊杂志不仅仅是摆设。这让卓月又联想到了刘俊的办公桌也是那么整洁，办公用品、参考书籍、客户资料摆放的那么井井有条，充分体现了这个上海男人的精致，这也是卓月这个性格大大咧咧的北京大男孩一直无法企及的。卓月被刘俊耳濡目染的灌输一些简单的商务礼仪后，明白了未经主人许可冒然翻阅别人的杂志和书记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所以卓月把手平整放在腿上，没有控制不住双手好奇的拿出杂志。
　　上车后的这些举动，显然得到了刘俊的认可。刘俊首先打破了车内的安静，一边开车一边和卓月聊道：“刚才你和Casey通话，如果换一个角度，可能你们双方沟通起来会更顺畅和愉快。”卓月听到后显然有些不解，面带茫然的看着刘俊主管。刘俊主管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刚才电话里，你简单明了的表达了自己需求和想法，就像美国人一样直接。可是这里是中国，都讲究人情世故，谁也不愿意被别人颐指气使的分配工作，更何况还是被同级别的同事指使。”说到这里，刘俊主管有意停顿了一下，卓月虽然认可刘俊的话，可是喉咙里总感觉有想法要反驳，只是无法组织成语言，有一种干着急却说不出话的别扭感。刘俊主管感受到卓月的状态，继续向卓月解释道：“你可能会说，我直接提出需求，不兜圈子，是最快速有效的解决问题的途径。可如果出现对方不买帐，不接受的情况，你就会没有回旋余地，变得非常被动，甚至最后无法解决问题。如果换一种表达方式，将双方的共同利益摆明，使彼此成为利益共同体，加强对方的代入感，那么问题处理起来就会容易很多。”卓月听了一脸迷茫，心里想到就拉个平板车去哪儿能找出共同利益？刘俊看了一眼茫然的卓月，继续解释道：“如果是我，我可能会这么和Casey沟通-Casey，你好，我现在遇到了点麻烦，公司安排我去给客户送东西，时间比较紧张，现在我正准备出发，为了节约时间，请你帮我和大厦物业联系一下，让物业安排人员来地下车库G3把咱们公司的平板车推回去，再帮我代收一下。这样表达，Casey的接受程度会不会比刚才要好很多？第一、表明是因为公司的事宜，这样我和Casey就有了共同的利益；第二、我遇到了麻烦，请求Casey的帮助，而不是命令或指示Casey；第三、淡淡的描述一下客观事实，而不是刻意强调突出自己的困难；这样沟通起来Casey的抵触心理就会降低，传递给Casey的强迫的感也不会那么强，事情解决起来就会顺畅好多，沟通过程也比较愉快。”听了刘俊主管的一番教诲，卓月深感佩服，正当卓月想由衷的表示认可时，刘俊主管接着教导卓月道：“咱们公司内部之间的沟通和与客户沟通其实是一样的，都要注意沟通技巧，与客户沟通时的提问、需求、话题应尽量采用封闭性话术，以掌握主动性和选择权，这样更利于降低沟通成本，提高工作效略；公司内部之间的沟通，应尽量采用开放性话术，主动性应尽量由对方去选择，这样反而能最大限度的降低内耗，提高公司内部的运转效率，紧密部门之间的衔接配合。”
　　卓月听完刘俊主管这的一席话后，卓月对刘俊主管产生了一种很强烈的认可和欣赏，卓月此时终于体会了一些公司女同事及客户对刘俊的那种接近撕去职业外衣的那种崇拜和喜爱感。卓月终于明白了刘俊对人情的练达程度，远远超过了卓月从出生到现在，24年生命里所遇到的所有人。只是此时卓月还不知道很多年后，刘俊的这段沟通总结仍然在生动的诠释着卓月的经历。
　　刘俊说完后，余光看到了卓月几近崇拜的眼睛紧紧注视着自己，又露出了他那如商标般的职业笑容，从容的对卓月说道：“如果事情解决完了，我会再给对方发一封e-mail，或打一个电话，或者亲自上门表示感谢，这样又一次加深了对帮助我的人或合作客户的感情，今后再寻求帮助或开展后续业务时也会更加顺利。”说完，刘俊主管微微侧头，点了一下卓月。卓月随机明白了刘俊主管的暗示，马上从兜里掏出手机，打通了毕鹿威中国的前台电话。。。
　　刘俊和卓月二人下午驱车将会计凭证资料及招标评估报告先后送回当代汽车公司及北京市政府采购局后，随即分别。
　　卓月在正义路等着1路公交车，在等车的空闲里，卓月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16:05。这已经是最近三周卓月下班最早的纪录了，之前的十五天里，毕鹿威中国接到当代汽车招标评估的项目，由于卓月已经参与了三次当代汽车的年报审计和债券承发的审计工作，对当代汽车的经营情况较为了解和当代汽车的财务人员也算是打过几次交道，所以被安排协助刘俊完成项目评估报告。在四大有句流行语：洗着澡，看着表，舒服一秒是一秒。这句话不是形容四大从业者有多么舒适的工作待遇，而是隐喻着四大工作量的繁重和没有尽头，当接到实效性要求比较高项目后，四大的从业者们加班审核数据，梳理报表，组织报告是常态，每天工作16小时，连续几周无休息都基本习以为常，像卓月这样在公司加班至深夜后，为多挤出哪怕半小时的休息时间而睡在公司的情况也很普遍。所以能逮着一个空隙放松的抽一支香烟，悠闲的泡个澡，让紧绷的身体和大脑轻松一下，对于四大的人们来说就是一种美好的享受了。
　　不一会迎面驶来了1路公交车，卓月走上公交车，他乘车的目的地不是回家，而是解放军空军总医院。卓月挪到了车上不是很拥挤的一个地方，身体斜靠着车上的栏杆扶手。靠上扶手的这一刻，卓月感觉到这是自己这十几天里最轻松的时刻，大脑完全放空，一股困意逐渐席卷而来，卓月不自主的闭上了双眼，任凭身体伴随着公交车的走走停停，微微前后摇晃。就这样大约过了40多分钟，卓月半梦半醒的听到车️内报站声报道：空军总院即将到站，请下车的乘客从前后门下车。随即卓月有点不舍的离开了支持他假寐休息的扶手，等到公交车开门后，走下了公交车。
　　下车后，卓月径直的走向了解放军空军总院住院楼。随后熟悉的走进电梯，来到了5层，在住院室门口，按响了门禁，对着话筒说道：503室卓玉山家属陪床探望。不一会话筒里传来了护士的回应“进”。卓月随即拉开住院室的大门，走了进去。
　　10月金秋，本是北京全年最美丽最让人舒服的季节，可在住院室的过道里却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夹杂着病人痛苦的呻吟声和医护人员、家属忙碌的身行，让身处其中的卓月不自觉的感受着一种喘不透气的压抑。卓月在走进503病房前，刻意停顿了一下，整理了一下衣服，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疲惫和无神。可能卓月后来都没有意识到，正是这家医院、这间病房，培养了卓月一个习惯，每当在见重要人物前，或进行角色状态转换前，都会在老总的办公室门前停顿一下，整理一下自己的衣饰。不到10秒，简单整理完毕后，卓月轻轻推开房门，走到屋内第二张病床前，对着躺在病床上的老人，轻轻说了声：“爸，我来看你了。今天完事早，一下班我就赶过来了。最近两周一直在单位加班，下班都特别晚，有时候到家都10点多了，所以没能来看您，爸这两周恢复的如何，感觉好点了么？”卓月近似自顾自的说完这番话，目光始终不敢和病床上的老人对视，因为生怕老人看出自己说了谎。是的，卓月说谎了，因为最近两周为了在北京市政府采购局规定的时间内完成评估报告，卓月接到项目后根本没有休息时间，面对3年的会计资料和财务数据，要进行数据整理和归集，完成销售分析以及风险评估工作，卓月每天都在毕鹿威和当代汽车公司之间奔波、忙碌，几乎没有夜里12点前结束工作的时候，结束每天的工作后为了多挤出1个小时的睡觉时间，卓月就在毕鹿威的茶歇间支个行军床休息，卓月也已经有20多天没进过家门了，但为了不让因为高血压住院的父亲再担心自己，卓月只能用说谎来掩盖了。
　　病床上的老人似乎并不领情，好像并不希望见到卓月似的叹了口气，这一声叹息中充满了无奈。老人本来侧卧着，身体正对着病房的大门，看到卓月进来听了卓月的话后，想尽办法调动全身的肌肉，艰难的要翻身。卓月看到父亲困难的移动着身体，赶忙弯腰左手伸进老人背下，右手扶着老人的肩膀，协助老人分摊着转身的困难。老人右臂在感受到卓月的支撑后，用力的抖了一下，想甩开卓月对自己的扶持。转过身后，老人背对着卓月，说道：“你回家吧，和你说了多少次，不用来看我，我不需要看护，明天我就把出院手续办了。”
　　卓月知道爸爸不愿意和自己说话，甚至不愿意见到自己。这个从小让爸爸引以为傲的卓月，如今却变成了让父亲难以接受，再也不愿对人提起的人。这份让他们父子俩都感到压抑气氛凝固了整个病房。同房的其他两名病人和家属，也被这份尴尬的氛围所笼罩着。查床的护士为了缓解这股压抑的气氛，打破了卓月父子俩的沉默，对着老人说道：“您看您，儿子不来您无聊，来了又轰人家，您儿子扶您转身，您还不乐意，您看看，刚才自己转身，针头都掉了。”护士一边说着，一边走近老人，把从老人右手脱落的点滴引导针头更换后，又熟练的将针头插进老人的右手手背。在护士打破安静后，1号病床的病人也应和着说道：“就是的，卓老哥，您这儿子，比我们家的强多了，您看我住着都2个多月了，我们家那小子什么时候来看过我，我老伴每天在这伺候完我，回家还得给他洗衣服做饭，您儿子一有空就来陪您，照顾您，老哥您得知足。”听到1号病床的人说话后，3号病床的一位看起来50来岁的家属大妈也开口说道：“就是老哥，您看您这儿子，1米8几的身高，瘦肖的身材，精神的外貌，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每次来您怎么说他都不生气，这么有教养的孩子您哪找去。脾气比我们家孩子强多了，我们家小孩哪容我这么说他呀，我一开口准得把我噎回去，我们家小子的家教跟您孩子真是没法比。”护士听着周围人的呼应，一边给老人做一些简单的例行检查，一边接着说道：“您看，俗话都说媳妇是别人的好，儿子是自己的好，到您这怎么就反过来了，这么不待见您自己的孩子。每次您孩子来看护时，晚上都把您被子裹的严严实实，生怕您冻着，看护一宿，第二天不到5点就起来打好热水，给您倒尿壶，比我们护士查房起的还早，接着就去上班，每次临走前都托付我们好好照顾您，您儿子真是我当护士这么多年见过的最孝顺的了，您别一来就说您儿子，这样也不利于您身体恢复，平稳血压。”老人听着大家的劝说，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不过听起来已经没有如刚才那样强烈的拒绝卓月的态度了。显然大家的话，对老人有一些触动。
　　卓月也是当面头一次听到503病房其他病人和家属对自己的评价，多多少少有些羞愧，内心也对因自己的一时鲁莽，而给家庭带来近乎毁灭性的打击而感到深深的自责和悔恨。在几年后卓月履行完成对此事的弥补和责任后，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卓月后悔，哪怕后来的有一次事件，对卓月造成的损失比现在更严重。
　　卓月在发掘父亲不再那么抵触自己后，对着父亲的背影说道：“爸爸，刚才来的路上我看到猕猴桃不错，这两周的水果都吃完了，我先去楼下给您买点水果，多吃一点猕猴桃对您的血压好，您再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我带的东西，一块给您带上来。”卓月说完，等了一会，见父亲没有反馈，就慢慢站起身来，走出503病房，在关门前，眼睛望向病房里其他人，一一向大家诚恳的点头，对刚才的帮助表示感谢。大家也面带微笑的予以回应，目送卓月关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