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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眼前磅礴壮穆的神佛,疯乞丐不禁畏畏缩缩地后退了几步。“妙,妙云法相……”阿莲也心神俱骇地愣在那里。还未等多想,只见佛像那胸前合十的手分开,一只白玉塑造的臂膀手掌翻下,向着地面这三人拍来。三人如蝼蚁般渺小的身影被地上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那影子越来越大,覆盖了整个院落。她们呆愣的仰着头看着那遮天蔽日的黑影透过层层流云,渐渐降落到她们头顶。疯乞丐早已呆滞的只是原地颤抖着身子,阿莲想拉他逃走却已然无法逃出这手心。
许梦言摇着头有些难以置信:“不会的,不可能的,无疆再厉害也只不过是个千年妖怪,它怎会有这般通天彻地的能耐。”看着身边已经脸色惨白的二人,许梦言大喊着:“不要怕,这不过是障眼法而已!老妖怪不可能有这般道行的。”说罢,举手欲抗,手臂瞬间泛起一层黑光。
阿莲心惊胆寒地拉着许梦言哆嗦道:“妹子,就算你有百鬼之力也接不得啊!”许梦言甩开阿莲的手:“天塌下来我来挡!”她双手上举,状似托天,而那足有方圆数里的手掌慢慢拍了下来,轰隆声不绝于耳,远处的厢房,禅堂等建筑物已被压成残垣断壁。阿莲和疯乞丐惶恐地跌坐在地,接着身边的树木也无法幸免,一颗颗倾倒断裂。阿莲发出一声惨嚎:“许姑娘不要啊!”就在她惊愕的眼神中,许梦言的双掌和那黑压压的手掌对接在了一起。
许梦言头顶一片漆黑,双手泛着黑光结结实实的将那庞然巨手挡了下来,看着一旁亡魂皆冒的阿莲二人笑道:“怎么样,我就说她不可能变态到如来神掌一样嘛。”瘫倒在地的阿莲赶忙拍着胸口庆幸起来:“姑娘真乃神人也!”话音未落阿莲的表情一怔,只听轰隆一声,许梦言立足之处地面塌陷,她的膝盖以下没入地面中。
“这……许姑娘,你不要紧吧……”阿莲惊悚地看着面色惨白的许梦言不知如何是好。许梦言眉头紧皱,只觉头顶这方圆数里的巨掌突然重逾万斤,自己的身体竟不受控制的像个木桩一样被打入地面:“小,小意思……别担心……”她咬牙逞着强,额头冒起涔涔冷汗。
“很要紧的吧,你嘴角都流血了啊,撑不住就放手吧,没人责备你的……”阿莲指着她的嘴角尖叫着,一旁的疯乞丐瑟瑟发抖中。许梦言艰难地吐出一口气,声音剧烈颤抖着:“你以为……我,我不想放,手手手吗……放了手真的会被压成肉酱啊!”说着她全身颤抖着,挤出最后一丝力气来对抗擎天巨掌。
“啊!百鬼之力!”随着她中二的怒吼,她的身子又没入地面几分,只有上半身还露在外。“许姑娘!”阿莲尖叫着,眼前的视野已经被那只巨掌遮掩,原本辽阔的视线现在已成缝隙。而许梦言低垂着头,十分无力的双手还在强撑着:“我快,我快撑不住了,你们快逃啊!”
阿莲看着气力全无,命悬一发的许梦言,花容早已失了色,还未等她抓起疯乞丐逃走,那只巨掌突然高高抬起,在许梦言呆滞的眼神中快速降下,一阵无匹的罡风压下,大地在颤抖不支的裂开了口子,阿莲也尖叫着和疯乞丐再一次倒在地上,泥土中的许梦言看着这从天而降的一掌,那漫天的黑暗迎头落下,自己空白的脑海闪过一线绝望和不甘。她闭上眼睛,脸颊划过一行泪。
“我救不了你了……”
罡风如刀,将她的外衣撕裂几道口子,长发自舞,像沦落进汪洋中任凭波涛汹涌的舟楫,狂风让她听不到任何声音,气流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四焦百骸,她闭着眼睛只觉那万钧压力疯狂降下,双手依然撑着,要做最后的鱼死网破。
“难道我不是女主角,没有主角光环的吗!”
天地在瞬间黯然失色,阿莲惊恐地看到的只有漫无边际的漆黑。她慌忙将疯乞丐掩在身下,虽然自己的身体颤抖的厉害久久不能平息。耳边回荡的也只有许梦言那满心愤然不甘的咆哮。然而下一秒便再也没有任何动静,阿莲等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头上,天空一片蔚蓝。狂喜着,从疯乞丐身上翻下,起身看去,星映庵的院落一片狼藉,树倒墙摧,地面龟裂出无数缝隙,而在裂缝中心,许梦言的一颗人头裸露在地表之外,插入地里的胳膊还保持着托天状,她歪着头,双眼半睁,目光没了神采,嘴角还在向外淌着血。
许梦言卒。
阿莲无力地跌坐在地,不敢再去瞧上一眼,那坚强好胜的姑娘死了,疯乞丐沉重地看着满眼含泪的阿莲将自己抱紧,痛苦的呜咽着。他们的希望没有了,那一丝逃离魔掌的唯一希望最终也是破灭在璇玑殿门口。原来一切都是徒然的,妄图已死相抗,当真正出现牺牲后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挣扎是这般可笑,原来从没有任何希望,他们甚至进不了璇玑殿,近不了妙云的身。整座星映庵回荡着阿莲的嚎啕,那声音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与此同时璇玑殿内,铜鼎停止了旋转,刘清秋的身体缓缓坠下,紧闭双目站在对面。妙云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满怀希冀地注视着他。
他醒了,睁开眼睛时忧郁中有些迷茫,当第一眼见到妙云后,他笑了。嘴角咧了咧好像还不大习惯这副面貌,笑的有些干涩。对现在的他而言,眼前的这个人,是他蹉跎了千百年等来的。花谢花开,草木荣枯,周而复始的一次又一次轮回,他轮回了三次,从一开始的刘生到现在的刘清秋,他知道,每一次的重逢都是不易的,他渴望陪在她身边,只要她不死,只要自己的心不变。他始终记着他们的约定,同生共死,相守相依。
“你回来了?”
妙云疑问的语气中止不住的颤抖,还有些难确定对面的到底是不是那个人。直到他点头时,妙云也笑了,笑的娇羞,笑的欣喜,虽然这笑是从一张满脸褶皱的衰老面皮中绽放,却再不似裂开的核桃皮。她又一次像蝴蝶般蹁跹而至,将头深埋在了他怀里,瞪着浑浊老迈的眼睛问道:“现在我这副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刘生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笑道:“我的傻芸儿。”这些柔情蜜语听在一旁角落里的王生耳中却更加惊悚,他大气不敢喘,身体止不住的发着抖,他知道,没有希望了,他们的重逢会是无法避免的灭顶之灾。
隔着一个门口,阿莲和疯乞丐也在紧紧地抱在一起。她的声哑了,泪也干了,安静地躺在他怀里,双眼出着神。残破不堪的院落,被种在地里的许梦言歪着头,嘴角的血已经风干,失去神采的眼睛还死死地瞪着璇玑殿的大门。
门内,走出两道身影,他们手挽手肩并肩,妙云很幸福地将头倚在刘生的臂膀上,刘生看着满院破败景象并不吃惊,他睡在刘清秋的身体里,彼此共享着所有信息。看到阿莲和疯乞丐彼此依偎在一起,刘生不禁咋舌道:“两位故人还似原般恩爱啊。”疯乞丐看到刘清秋异样的神色有些慌张,和阿莲纷纷站起跪在了他们面前。
“求无疆神恕罪……”阿莲神情绝望,目光失神。妙云笑着摆了摆手:“念在今日我们夫妻重逢,我可饶你们一命。”阿莲听了没有半分喜悦,她要的并不是眼下的一时宽赦,随即双掌伏地,深深一拜:“请仙神怜悯我夫妻二人悲苦,给我们一个解脱吧。”看到疯乞丐也匍匐在地,刘生一脸不解:“怎么?想死?活着不好吗?你们可以永生永世相伴,超越生死,超越年岁,真正的海枯石烂,真正的天荒地老,这样不好吗?”
这无疑是在质疑妙云和刘生之间的爱情。疯乞丐生怕激怒二人,急忙在地上捡起一块碎石写出一个好字。阿莲突然有些歇斯底里的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石头扔了出去:“不好,根本一点都不好!”
刘生表情一僵,疯乞丐赶忙拉着阿莲的手,呜呜着求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阿莲推开疯乞丐,表情决然道:“如果生生世世在一起的代价是束缚,是奴役,是提心吊胆,是苟延残喘的话,那又有什么意思?”妙云的脸色有些阴沉下来,可阿莲还是执意说了下去。
“你们很幸福吗?你们真的深爱着对方吗?那为何用爱的名义将彼此绑在一起?用千百年的时间,无数条人命来成全你们?爱若是这般自私,那要它有何用!”
她扶起了还跪在地上祈求宽恕的疯乞丐,为他擦去了泪痕。刘生笑了,为她对爱的壮丽描述鼓起了掌,随后面色一郁,对着一脸决然的阿莲反问道:“你们明白人和妖之间的爱情吗?”话语中满是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