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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鬼味斋 / 第十一章 梦中梦

第十一章 梦中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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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梦言一阵拳打脚踢:“死脑残,你个大笨蛋。”刘清秋抓着她的腿央求道:“妹子,我怕我是到不了璇玑殿了,我不想死啊……”许梦言一时为难起来:“没事的,要想生活过的去,头上总得带点绿……”
  宁静的树林里突然传来数声狼嚎,许梦言心头一紧,难不成又来一波野怪?接着,只觉脚下的地面一阵颤动,在他惊愕的目光下一只只飞禽走兽从树林里奔腾出来,大到狮子老虎,小到蚂蚁蟾蜍,一个个咆哮的在他们身边跑过。她不可思议的走马灯一样看着那一晃而过的野兽,随即纳过闷来,转头看着地上目光呆滞的刘清秋:“喂,你到底在想什么呢,动物世界吗?”白沫顺着嘴角往外流着,他艰难的开口道:“我也不想啊,脑子已经控制不住了啊,话说能不能先救命啊……”
  待那些凶猛的野兽跑过,下一刻,林间又传来数声鬼嚎,月色下,眼前飘来几个面无表情的幽灵,白袍随风自舞,都提着一盏灯笼,像是在前面引路,而往后再看,许梦言只觉头皮一麻,那几只幽灵身后跟着一片黑压压的队伍,参杂着大小不同,体态各一的未知精怪,那队伍似乎很长,在灯笼和月光中一直蜿蜒到了山腰下。专门抓鬼夺魂的许梦言此刻早已心生恐惧,看着这批浩浩荡荡的妖魔大军,那传说中的大天狗,酒吞童子,玉藻前,妖刀姬等魔物令许梦言倒吸了一口凉气:“百,百鬼夜行……”她颤动着看着那慢慢走近的队伍急忙朝着刘清秋大喊:“喂,你是有多爱看恐怖片啊,被你害死啊,快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死脑残,你快想啊!快想啊!”许梦言蹲在地上揪着他的脖子死命摇晃,黑暗中,那红红绿绿的光点越来越近,那一双双血色的瞳孔像一只只灯笼般耀眼夺目,向他们走来。“团灭的节奏哇……”许梦言绝望的看向憧憧鬼影,一双遮天蔽日的翅膀横在空中,身影翳住了月光,天狗那猩红的眼睛已经恶狠狠地盯住了地上的二人。许梦言惊愕的目光中,不远处走来了一队人形的死物,一个个目光呆滞,脸色铁青,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他们身上没有任何皮毛包裹,露出淌血的肌肉,似是生前被活活剥皮而死。
  “一个个这都什么鬼啊,我也刚出道没几年,没见过这种大场面,能力也仅限于平时插科打诨而已,你们要找都找他好了,活死人一个,是你们失散多年的同伴啊,喂,死脑残你别晕倒啊!这个时候晕过去太不讲义气了吧!”许梦言欲哭无泪地看着已经晕死过去的刘清秋大声叫骂起来,鬼吼连连,妖影四起,黑压压的队伍已经近在咫尺,把他们二人围在了当中。
  床上的许梦言和刘清秋面色惨白,全身都在发抖,似是遭遇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蒋东在一旁默念着咒语,双手在二人身上晃来晃去,他们颤抖的身体慢慢恢复了平静,只是脸色依旧十分难看。
  许梦言闭起眼睛大叫着,下一秒耳边传来了一声杯子碎裂的响动,她惊疑不定地抬眼一看,自己此时正躺在一张床上,然而并不在蒋东的房间里,身旁的刘清秋此刻正一副书生打扮的模样也诧异地与她对视着,一只手在空中虚握,脚下是摔碎的一个茶杯。许梦言古怪地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刘清秋,看他突然换了一身古装,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疑惑道:“喂,脑残,你搞什么呢,你的蛇毒好啦。”
  谁知面前的刘清秋却给她作揖一拜道:“恕小生冒昧无礼,可不知姑娘为何深夜出现在小生房中,意欲何为?”许梦言一听这话,立刻皱起了眉,从床上跳了下来,一脸严肃地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绕着转了几个圈。看着他十分扭捏难堪的样子,许梦言暗道糟糕。眼前这刘清秋被她摸得连连后退,拱手道:“男女授受不亲,还望姑娘自重,不知在下因何得罪姑娘,要这般戏耍在下?”
  话音刚落,许梦言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骂骂咧咧起来:“去你的之乎者也,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刘清秋捂着肚子再不敢多言,蹲在墙角一脸恐惧地注视着她。许梦言连连摇头:“糟糕,这分明就是死脑残梦里化作的那个刘生啊,死脑残跑哪去了?到底是什么人下的圈套,把我关进了他的梦中梦里。不过脑残你这古装真的是丑爆了啊。”嫌弃地看着窝在一旁的刘生,她走出房门想要探个究竟,按地图所示,自己现在处在西北方的厢房,穿过前面月洞门,再往前便是璇玑殿了。
  周围静的可怕,耳边只有自己缓慢的脚步声,走过月洞门,便能望见远处灯火通明的璇玑殿。然而这时,不远处却闪过两道一前一后的人影,急促的脚步声正像这月洞门处赶来。许梦言栖身于一旁的黑暗中静静地观望着,只见月色下慌张地跑来一个衣衫破烂,蓬头垢面的男子,张嘴啊啊呀呀的叫喊着,而后面,紧跟着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满脸凶相,一手提着一个不大的食盒,一手握着一把带血的刀。
  她在黑暗中静静蹲伏片刻,见再没有动静,便悄悄折回厢房,只见刘生隔壁的房门开着,那个疯疯癫癫的乞丐从里面跑了出来,不一会刚刚那个一脸凶相的书生正笑呵呵地拉着刘清秋的手回到了他的房里。许梦言一路跟踪那个乞丐,来到了最末尾的一间破败的房子前。
  乞丐惊慌地关上门,不知在里面干什么。而就在这时,身后亮起了一道光束,许梦言敏锐地又躲远些,栖身在一片树荫乱影里。只见身后走来了一个提着灯笼的尼姑,她还认得,正是那半边脸溃烂的扫洒女尼。
  啪啪啪,那女尼轻叩房门,不一会,门开了,那乞丐贼头贼脑地探了出来,一见是这尼姑,竟倒头便拜,连连磕头。那女尼似乎低声和乞丐说了什么,乞丐点着头和她一同离开了。许梦言没有再跟过去,她记得,按照刘清秋的描述,后面该是他去璇玑殿偷看王生,途中被鬼迷倒,醒来和那乞丐一起。现在看来便是那扫洒女尼迷倒刘清秋,让乞丐带他离开的璇玑殿了。反正还会回到这里,不如自己便在此守株待兔。
  就在她感叹着自己聪明绝顶时,不远处又出现一道人影,然而来人步履轻盈,没有半点响动,待走近一看,许梦言不由得心里一惊,那女子身着一袭长裙,脚步看似点地,实则动作轻快得似是浮于虚空。身影一晃而至,停在门口,用手轻叩门扉。许梦言不曾想到那尼姑和乞丐刚走,这枫叶女鬼便来叫门。她躲在暗处默默撩起衣服,从背后抽出一把长约两寸的小刀来,刀光雪亮,刀刃上镂空雕刻着一只紧闭的眼睛。
  不远处的女鬼在她抽出刀的那一刻,似是感知到了杀气,侧过了头,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许梦言栖身的树影下。“让你尝尝我的渡魂。”许梦言身形电闪而出,手中的渡魂刃带起一抹银亮朝女鬼心窝刺去。然而下一秒,枫叶女鬼脸上没有任何惧意,精致的脸庞挽起一丝笑意,玉指微抬便轻描淡写地夹住了横刺过来的刀刃。月色下,许梦言弓着身子娇俏的小脸上布满怒容与惊异,月光打在女鬼那碧玉般的脸上,涂晕起一抹荧光,眉眼处更是微蹙,带着半分娇嗔半分怨怼看着她。许梦言满脸羞红,不曾想到这一击竟能被如此轻而易举的接下,她拿着刀子用力向前刺,刀身却被两根玉指禁锢住,再难前进半分。
  “姑娘切勿鲁莽,你的道行还难以伤我分毫,你我井水不犯河水,至此作罢,否则休怪我无情了。”贝齿轻抬,枫叶女鬼竟好意劝阻着许梦言。然而听在她耳中,这番话就是刻意讥讽自己懦弱无能,许梦言抬手从挎包里翻出一个瓶子,向空中一撒,夜色下,星星点点的光芒从天而降,枫叶女鬼美目闪烁,看着那半空中流萤般的光亮,娇笑着抬手去接,光点轻轻落在她的掌间,入手微凉,化作了一抹纯白的水渍。半空中那摇摇欲坠的无数光点也都飞飞洒洒,飘落在了枫叶女鬼的发梢,肩头。
  “小妹妹,你变得戏法很好看呢。”枫叶女鬼掩口轻笑。许梦言却不屑地呸了一声:“笨蛋,惊鸿雨可是用上好圣水,灵符炼制而成的,挥洒处一片银光璀璨,虽是美景可也甚是销魂哦,戏法好看,腐骨蚀灵却厉害的很。”
  许梦言的话引得枫叶女鬼一阵娇笑:“可惜,这雨下在我身上并不灵光。”话音刚落,她的身体传来一阵嘶嘶声,白色的蒸汽从发梢,肩膀透过周身每个毛孔冒了出来。枫叶女鬼美丽的脸庞一阵扭曲,只觉身体滚烫像被火烤一般,由内而外钻心的疼。
  见她自顾自的双手抱头摇晃着身体,许梦言得意地哂笑道:“怎么样啊,我这戏法你可满意么?”枫叶女鬼拧着眉,瞪大眼咬牙道:“可恶的小鬼……”右手暴起,一掌向许梦言拍去。许梦言来不及闪躲,只觉身前飙起一阵罡风,立脚不住,如一片飘零落叶般摇曳在空中,耳边风声呼啸,眼旁的景物模糊不清,她努力睁大双眼,只见身旁的树干在萎缩,枝叶顷刻凋落,风起处树根拔地而起栽倒一边,地面也被这风芒刮出了数道疤痕,那龟裂的条条裂缝似奔涌出来的血液一般,瞬间纵横了整个院落,大地一片土崩瓦解。
  许梦言的身子倒飞在空中,惊愕地看着那星光璀璨的夜空在自己头顶慢慢黯淡,无数颗星斗在长天掠过留下一道道划痕,在她惊恐的目光中整个夜空脆弱如纸被分割的支离破碎,无数碎片慢慢脱落,自上方掉下,露出了比夜色更浓重的黢黑。许梦言周身的世界慢慢崩塌消弭,她的身体如离弦之箭划过了这一片四分五裂的世界,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头脑迷蒙,浑浑噩噩地闭上了眼睛,那身体则像一颗流星划进虚空里,失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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