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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郑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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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直隶,紫禁城外的通州运河码头上人声鼎沸。从高处往下看,烈日之下人群熙熙攘攘,一个个如同蚂蚁一般穿梭在码头与漕船之间。
  陈修杰揭开船舫门帘,惊奇的看着以前的景色,这里码头、粮仓、酒肆、客店一应俱全。码头上拿着算盘的商人和摇着船橹的船工计算着货物总量,带着小厮的书生和赤膊背着麻袋的搬运工擦肩而过。
  “陈公子,该下船了。”从金陵陪伴陈修杰一路坐船来的礼部官吏上前帮陈修杰拉开了帘子。
  “奥,这就到京师啦?”陈修杰张了张嘴,他记忆中的北平充斥着大块的建筑群与川流不息的车辆,很难与眼前这个如同江南水乡一般的小镇联系起来。
  “往前十里才到京师,这儿只到北通州。”
  陈修杰这才想起这个时空京师远远没后世北平那么巨大,此时的京师只是以紫禁城为核心的城市,虽然规模在明王朝已经算是庞然大物,但相比较后世包含多个行政区的巨型都市来说,现在的京师大小不超过三环。
  “陈公子,送君千日就此一别,码头上自然有京师礼部的官吏来负责接待,我等职责已尽,随后将坐船回金陵。”两位官吏整了整衣容,站在码头上向陈修杰做了个揖。
  陈修杰慌忙回礼,虽然共同生活多日,但他还是不太习惯这儿的礼节。
  陈修杰暗自吐槽,似乎明朝人,特别是这里官府中的读书人每见面一次都要如此行礼,也不知他们一天下来手臂和腰累不累。
  走上码头,一群官吏早已等候多时,除了举着回避,肃静等牌子的衙役之外,眼前的官员再一次颠覆了他的想象和理解。
  经过这几日和金陵礼部以及松江府知县吕浚的接触,陈修杰以为大明官员普遍都穿着大褂长袖,胸前缝上一个绣着奇怪动物的方块补丁,戴着像蜻蜓翅膀一样诡异的帽子的形象。
  但眼前站在衙役正中的哪位中年男子却衣着奇怪,宽大的道袍披在身上,袖口绣着太极八卦图案,手中提着一杆拂尘,若不是背后站着官吏和衙役,举着回避牌,陈修杰还以为是哪个道士刚下山。
  “鄙人鸿胪寺寺丞李可灼。想必这位就是流落海外回归大明的苗裔陈公子吧?”李可灼个子不高,但说起话来抑扬顿挫,左手提着拂尘,右手抚摸下巴上几缕山羊胡须。“那件贡品可在船上?”
  “幸会,李大人,正是在船上,但此物非常沉重,加上做工精细,需要小心运输。”陈修杰赶忙回礼,心里捉摸着这鸿胪寺不知是那个寺庙,寺庙里面没有和尚,打头的还是个道士,不是说好由礼部派人来接待的么?
  “无碍,吾等自会派人来搬运,”李可灼挥手散开周围的衙役,压低声音悄悄对陈修杰说:“听闻此物甚是神奇,可否在此之前容在下观赏一二?”
  “自然可以,那器物就在漕船船舱内,李大人请随我来。”一路上陈修杰也算有些熟悉这些明朝官员,那两名金陵礼部的人就整日围着月球车看个不停,眼看着要进京师了,这不又跳出来一个什么什么寺的道士官员,关注点也都集中在这月球车上。
  紫禁城后宫内,郑太皇贵妃靠着床栏,透过金丝幔帐看着窗外,虽然只能看见被猩红色的围墙圈住的一小片蓝天,但仍然让她回想在这片围墙之外时的光景。
  那时的她才10岁出头,父亲是京师城外大兴的一名小官吏,虽然日子过得清苦,但有父母疼爱,倒也其乐融融。
  万历九年,朝廷下诏选备嫔妃,她第一次进入了这片高墙之内,从这之后到现在,郑氏再也没有迈出这些高墙过。
  太皇贵妃挪了挪身子,今年刚过花甲之年的她脸上已没了年轻时姣好的面容,年轻时的她在这紫禁城内众多嫔妃和宫女中面容并不出众,但却异常聪明机警,通晓诗文。
  别的嫔妃对天子百依百顺,但内心都保持着距离和警惕。唯独郑氏天真烂漫、无所顾忌。她敢于当面讽刺挖苦万历,同时又能聆听万历的倾诉。正是这种表现,万历天子独宠她于一身,不到三年变从德妃再升为贵妃。
  但美好的日子,从她生下儿子朱常洵开始变得不同。郑氏没有野心,她从没想染指皇后之位,但有了自己的子嗣之后,她有了不同的想法。
  那朱常洛只是区区宫女之子,无非就是早生了几年,怎么能和自己这个皇贵妃之子相比。更何况天子爱自己,爱自己的孩儿远胜于其他。
  但天子之事便是天下之事,更何况是立太子之事,朝廷中那些夫子们此时全都跳了出来,震天的呼喊,如海的奏疏,全都摊在万历皇帝的桌案之上。
  天子发怒了,贬职的贬职,庭杖的庭杖。没成想到跳出来反对的夫子反而更多了,甚至在后宫之中的宫女内宦也有了天子欲废长立幼的流言。
  郑氏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眼床的另一边,在这个方向上不远处是慈宁宫。
  当年就是在慈宁宫,在慈圣皇太后亲自干预之下结束了这场闹剧,宫女之子顺利当上太子,而自己的孩儿却只能无可奈何去往洛阳,从此母子相隔千里。
  郑氏不甘心,她恨自己的夫君,贵为天下之主,却失信于她。她恨慈圣太后,只因为她自己也是宫女出生,就如此偏袒同是宫女出生的王氏。更恨天下的夫子官员,如果不是他们,自己的孩儿也不会去洛阳当那个所谓的藩王。
  当然她最恨的还是那名太子,那名宫女之子,正是他的存在,让她的后半生,让她夫君的后半生,让她孩儿的后半生全都陷入了无尽的折磨和苦难。
  天子在去世前招揽众臣,遗命封她为皇后,可是太子和那些大臣怎么干的?竟然说这“有悖典礼”!
  郑皇贵妃闭上双眼,沉静的仪容下是不断颤抖的双眼和紧咬的牙齿。
  “贵妃娘娘,”身边最亲近的内侍内宦崔文升走近了幔帐,低下身子。“一切都安排好了。”
  郑氏睁开双眼坐了起来,窗外高墙之外,夏日的阳光依然灿烂,却让人感到了阵阵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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