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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戊戌日,紫禁城皇极殿外,一改前几日的阴沉天气,大块的白云从苍穹之上飘过,阳光透过空隙洒在北平城古老的城墙上,形成一道道光柱奇观。
“朕以冲龄缵承大统,君临海内四十八载于兹,享国最长,夫复何憾!念朕嗣服之初,兢兢化理,期无负先帝付托,比缘多病,静挕有年,郊庙弗躬,朝讲希御...”一身玄衣斗牛服的内使宦官抑扬顿挫的朗读着手中的遗诏圣旨,他的面前是跪在皇极殿广场前的大明朝各部官员。
“封章多滞寮采半空加以矿税烦兴,征调四出,民生日蹙,边衅渐开,夙夜思维,不胜追悔,方图改辙,嘉与天下维新,而遘疾弥留,殆不可起,盖愆补过允赖后人”听闻此句,台下跪着的年轻官员们面面相窥,若不是怕被御史参上一个庭上喧哗失仪,只怕他们当时就要交头接耳讨论起来。
都说锣鼓听音,果不其然接下来的话就做实了他们心中所想。“建言废弃及矿税诖误诸臣酌量起用,一切榷税并新增织造烧造等项,悉皆停止....东师缺饷宜多发内帑以助军需,阵亡将士速加恤录。”随着这句话语从内使口中说出,持续了二十四年的万历矿税终于落下帷幕。
台下众人皆知道,此遗诏与其说是大行皇帝的临终悔改,不如说是新天子的上位宣言。光从这废矿税,发内帑于辽东,便能感受到新天子所图不小,这份如同改革一般的遗诏下来,年轻的官员自然有所期盼,希望能辅佐新帝更进一步,同时官场上那些从万历年间矿税中得利的官员灰头土脸,暗自思忖是否是到了该辞仕的时机。
同一时刻,相同的一幕发生在慈庆宫内,太子朱常洛携其幼子以及选侍宦官,也正跪着聆听内使的圣旨,
“皇太子聪明仁孝睿德夙成,宜嗣皇帝位,尚其修身勤政亲贤纳谏,以永鸿图。”虽然早已知晓,但太子身边的选侍几人任然兴奋得涨红了脸颊。再过几天,当太子继位,这些选侍就能顺利入住后宫,圆了他们朝思梦想的大内宫廷梦想。
“皇长孙宜及时册立进学...丧礼遵旧制,以日易月...闻丧之日,止于本处哭临三日,进香差官代行。卫所府州县士官俱免进香,诏告天下咸使闻知。”宦官朗读完毕,慌忙上前扶起太子,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伸手拂去太子衣拜上的灰尘。眼见新天子就要继位,他们这群内庭宦官之后的身家性命就将全部寄托在其身上。
“多谢公公”朱常洛点了点头,早已通过重臣知道结果的他保持着冷静的面容。
“使不得使不得,太子殿下民心所向,当如尧舜禹汤,他日必洋溢寰宇。”这名宦官赶忙对其谄媚的笑容。
与朱常洛的冷静不同,跪在太子身后的李选侍面色却有些阴霾,太子朱常洛有两名姓李的选侍,分别被冠以‘东李’和‘西李’的称谓。东李常年仁慈寡言,而这西李,凭借着太子对他的宠爱尤为骄横跋扈。
如果说位极人臣是读书人的终极梦想,那执掌后宫就是天下所有女子的毕生诉求。李选侍此时离这个梦想就差最后一步,眼看就要成功,却被这遗诏给破坏。
今年不到三十的李选侍相比较太子其他选侍和才人还算年轻,太子妃去的早,没有为太子诞下嫡子,她原本计划是想凭借太子的宠爱,诞下龙子之后再为自己儿子某得太子之位,但掌控欲极强的万历皇帝,在临死前的遗嘱直接跳过了太子,册立了朱常洛长子朱由校为皇长孙,直接断送了李选侍的皇后梦。
而躲在她身后的朱由校此时也有点不知所措,刚被立为皇长孙的他此时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生于明末这个悲剧帝王家的他心智并不成熟,在母亲王才人死后被委托给李选侍抚养的他还不知道,此时围绕他和他父亲的一场阴谋才刚刚展开。
几百公里之外的大运河上,载着陈修杰的漕船正扬帆行驶在宽阔的河道上。
陈修杰坐在船尾,船舱内是两名从金陵礼部派来的官吏,虽然殷勤有佳,但陈修杰实在受不了他们的咬文爵字之乎者也。
更何况他们俩对月球车的重视度远高于陈修杰,见话不投机便也没了兴趣。
“船家,我们这是到了哪儿啦?”陈修杰和掌舵的老者说到。
“公子,我们昨日刚过淮河,已经到了山东境内。”掌舵的船老大倒是京师人,常年接送官员走漕运这条路线,陈修杰说的普通话和北直隶土话相似,又带有一丝关外汉人的语音,船老大交流起来丝毫没有障碍。
“奥,那船老大,你这船能过的了黄河?”陈修杰点了点头,随后问道。他估摸这这船最多50吨排水量,走个几步就能走到船头,更不要说全木质结构的船身了。
“黄河?公子莫要说笑,我们刚出金陵没几日便过了黄河了。”
“哈?黄河不是通过山东么?怎么出里金陵就路过了?”陈修杰听到这有些傻眼,当年他在大学舍友是个山东汉子,夜谈时候最爱干的就是扯着嗓子唱黄河颂。
船老大笑了笑没说话,他只猜想这白面少爷估计常年不出门,不清楚漕河位置倒也正常。
陈修杰并不知道,这个时空黄河还没经历1855年那次大灾难,历史上还是沿着开封,商丘,徐州,宿迁一线汇入淮河,最后从江苏流入黄海,而不是渤海。
“这几日光景好,一路顺风,公子莫要担心,最多再过一日我们就能到达北直隶。”船老大看着有些傻眼的陈修杰,只当他在担心路程问题。
陈修杰摇了摇头走回了船舱,他已经不再考虑这个时空黄河怎么会跑江苏哪儿这种事了,眼看自己即将抵达京师,自己吹的牛讲不定就要被戳穿,到时候怎么圆场还是个大问题。
同志们啊?你们什么时候来解救我啊?漕船上,陈修杰抓着头发,仰天发出了无声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