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包子铺

　　时间来到几分钟后，整个闹哄哄的实验大厅随着李云峰的“电子束开始注入”而安静下来，总控制台前，实验大厅内，外部的配电站中，所有科研人员全都放下手上正在进行的工作，看着或大或小的一块块屏幕，希望见证那诡异的一刻。
　　魔都光子源的电子加速器设计指标是3.8gev能量单位，为了将带电子的束流加速到接近光的速度，光子源内部出了有一根接近50米长度的直线加速器之外，还有一条180米的椭圆形能量增强器。
　　随着输入电流强度越来越高，电子枪射出的束流强度已经远远不能达到要求，辅助电力驱动加速环内部的几百个角度不同的环形电磁铁，用高强度电磁场将束流紧紧包裹在增强器内，在转瞬之间将这些电子加速到光的速度，随后释放进入实验大厅内长达432米的原型储存环。
　　“徐部长，马上就要到达目标能量了，”随着大屏幕前表示电流强度的指针越升越高，李云峰有些紧张的咽了口口水，上一次保险丝跳闸区间上被标注了一道红线，指针向着这道红线不断靠近。
　　这次电子工程部的同事将原先欧姆龙的数字继电器直接替换为可控制的国产部件，设定程序绕过原先的安全阈值提高电流强度，试图制造人为的跳闸。
　　“滴滴滴”随着红灯的亮起，前端供电组的保险丝顺利熔断，整个加速器立即停止电流输入，储存环内的束流按照安全设计被迅速被切断。
　　“各实验站位置报告情况。”
　　“1号实验站未出现异常…”“2号未出现异常…”….“20号实验站一切正常…”
　　通过对讲机，总控制室内的徐岳与李云峰面面相觑，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虽然谁都没有把握做好一次就能成功的准备，所有人心理依然有一些低落。
　　好在实验物理总是伴随着不断的失败和再次的尝试，一次失败对于动辄数千次实验计算的这群科研工作者来说早已司空见惯，“我们只是找到了一种不能成功的方法罢了”实验大厅内的工作人员互相打气，总结方案准备实施下一次实验。
　　黄昏的夕阳陪伴着魔都的晚高峰如约而至，斜阳余晖洒在混凝土玻璃外墙的摩天大楼之间，反射到行人的脸上，整条街道仿佛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外衣。
　　位于魔都市中心的黄浦区，错落分布着大片弄堂小区，这里依然保留着魔都从近代走过的痕迹。高楼大厦与弄堂矮房为伴，宝马奔驰与自行车同行，写字楼里下班的白领遇见从弄堂口走出倒痰盂的大妈。
　　这里是魔都的销金窟，也是魔都的贫民窟，这里有整个魔都最昂贵的公寓，也有共用着厕所和厨房，一家五口挤在几个平方米内的阁楼。
　　在这片魔都人口流动和密度最高的区域内，谁也不会注意到最近多了一个乞丐。
　　杨二曾经觉得自己在做一个漫长的梦，早些时候他试过多次用力拍打自己的脸庞想要唤醒自己，结果自己没能如愿醒过来，只收获了头晕目眩和肿胀的脸颊。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他已经搞清楚了许多器具的用途。那犹如山岳一般的宫殿是给人住的房子，路上奔跑的也不是什么巨兽，而是一台台不需要马拉的行车。杨二甚至能透过这些车上贴的水晶琉璃，看清楚里面的人影。
　　杨二心里揣测着这里的人个个都爱登高望远，否则每天都让他爬这么高的楼岂不是累死。
　　他和这座大城市内许多以乞讨为生的从业者一样，衣着褴褛，赤着双脚。好在现在正值盛夏，杨二只需呀找一个桥洞或者屋檐之下便能入睡，甚至不需要担心以前乡下那些野狗的骚扰。
　　作为贯穿人类历史之中始终存在的职业，杨二的乞讨之路异常顺利，得益于他消瘦的脸颊和细可见骨的手臂，作为乞丐的他在魔都众多‘肥胖’的乞讨者之中显得尤为可怜。而这一份可怜直接影响到了他的每天的收益。
　　他不需要像以前府城里看见的那些卖艺的人一样玩命的翻跟头表演杂耍，也不用对经过的人磕头，甚至不用在自己的头上插上稻草卖身，每天只需坐着，他的面前就会有人丢下一些硬币和纸钞。
　　虽然和之前使用的方孔钱币不同，但是光是看钱币上精美的花朵雕刻图案，闪烁着银色光芒的成色，就能明白这些钱币的价值。只是对于这些纸币他倒是不以为意，这些或绿或紫的纸片虽然模样精美，但捏在手里轻轻薄薄的，甚至不如桑皮纸做的大明宝钞来得厚实，而后者连府城里卖最便宜烧饼的店铺都不收。
　　这些硬币虽然制作精美，携带起来却不太方便，杨二不能像以前对待方孔钱那样用线将这些硬币穿起来吊在腰带上，只能用捡到的一块破布胡乱的将这些硬币裹成在一起。
　　这几天傍晚杨二只会在傍晚来到弄堂内一家卖包子的小店前购买一天的食物，吃惊于路上店铺里各种豪华装饰（玻璃柜台）和各种无法理解的事物。这家包子店是杨二为数不多的能找到看上去最有亲切感的小店了。
　　这里的人并不愁吃的，这是给杨二最直观的认识。甚至远远超过了路灯，汽车和摩天大楼给他带来的震撼。
　　他见过垃圾桶里倒掉的已经发馊的白米饭，这些只有在过年才能看得到的精美粮食在这却如同最不值钱的落叶一般被随处丢弃。这对于从小到大一直吃米糠长大的杨二的震撼无异于晴天霹雳。
　　在包子店的柜台前，杨二有些畏惧的用手指指了指蒸笼，递上2元硬币。他曾经以为这些商铺不收钱，每次看见人过去都是拿了一个发着光的小板子在包子摊前晃了晃，就能从店主手里接过包子。
　　他料想这些小板子一定是官员的信物，就像庙会上戏班子里大官手里拿的笏板。否则怎么能够晃一晃就让这么多店家乖乖奉上货物。不过又有些吃惊这里人人都有笏板，走在大街上还一直盯着这些笏板看，莫不成全是官老爷？自己来的地方难道是这里的紫禁城？
　　店主对这个消瘦的哑巴乞丐印象深刻，这年头不会用手机的他见到过，但不会用钱币的他倒是头一次看到。花了许久，最后他连指带比划的才让这个有些傻傻的哑巴乞丐学会了用硬币。
　　店主看杨二有些可怜想给他多塞个肉包子，却看到他如同受惊的老鼠一般挥了挥手，旋即撒开赤着的脚丫一溜烟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