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姐姐

　　整洁简易的房间，各种仪器设备齐全的个人研究室，合金书桌上分区的荧屏，显示在中间的数据统计图勾勒出波折线条，左下角的时间正好跳到了“创新纪元：0018.8.4.10:56”，除了数字，文字却很新颖。
　　桌前坐着个青年，一头开始白化的黑发，聚精会神的研究着，只见他时而抬头对照数据，时而在桌上的屏幕中低头计算。
　　咚……
　　悠长的门铃声，他抬头起身，走到了舱门前按了一下开门按钮。
　　“你好，星宿研究员。”来人伸出了手。
　　“是刘臻议员，有什么事吗？”星宿与来人握手问候。
　　“下午一点钟，在方舟第二议事厅，召开自然基因研究讨论会，我过来告知你一声，别迟到了哦。”刘议员和蔼道。
　　“好的感谢。”星宿抬手看了看手腕的表，却是另外一个时间。
　　“这表是星老教授生前佩戴的那块吗？现在还能看见这老玩意儿，真是不多见。”刘议员露出了丝惋惜。
　　“是的，生父死后就交到我手里了，当做缅怀吧！”
　　“星宿研究员年轻有为，你父亲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好了我还要去通知别人，你先忙。”说完与星宿挥了手，转身离开。
　　关上舱门，星宿重新回到了桌子前，他看着荧屏，手在桌面上敲击，却发现眼前开始模糊，他的身体也如同泡沫消逝，如梦如幻如闪影晃过，他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再次苏醒，眼前有一群人正在通过一道门，进入一个房间，视线逐渐清晰。是一道检查门，用来确认身份，房间是一个大厅。
　　星宿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只见他通过了检查，经过大厅的舱门时，星宿不知道从什么视角，晃见了门上发光的字体正是“方舟第二议事厅”。
　　星宿轻车熟路地走到了他的位置，在A区第二排第六个座位，座位前的小桌轻轻触碰就能投射出一块悬空的显示屏。他很绅士地坐下，平静地翻阅面前的资料，可上面的字却一个也看不清。
　　陆续经过的人，很亲切的互相打招呼，一名很优雅质丽的少女，浮起于地面缓缓前行，很科技感的金属着装曼丽妖娆，纤腰楚楚，绝世而独立。
　　那少女腰间拖着两袭轻纱般的摆裙，她与众不同，白皙的面容秀美绝俗，是一个人。如玉的肌肤却不是那种红润之色，神秘力量流淌在肌肤之间，透出纯洁而辉煌的色姿。束成辫的洁白长发，被身上的光芒照射，流露出金色的光泽，芊芊细手捧在胸前，闪烁的方块悬浮于双手间。她停在了议事厅最前面的正中央，深邃透明的黑色眼眸端视前方。
　　端庄靓丽的女子，吸引到了星宿的注意力，与他的记忆中简直判若两人，让他不可思议。会议开始的时间，还有一会儿，参加会议的人，基本上全数到齐。有的人簇拥在一起谈论着，而有的也像他安然自若的独处，也不显得他与四周的人格格不入。
　　“是不是感觉，她不太一样，她现在彻底蜕变了。”说话的人，相貌很平常，穿着一身很正式的灰蓝色研究服，像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他随性地坐在了星宿旁边，却很正经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
　　“沈默，她怎么了？”星宿很着急地说，甚至想要跳过他，直接去问当事人。
　　“你回来！”却被沈默给拦住，“你这什么性子，这可不像你了。”
　　“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们两个部门合作研究提交的那份，‘记忆与知识可传承媒介文案’？”沈默意犹未尽，但是没有接着说下去，让星宿回忆片刻。
　　沈默是科技部的人，与他的关系很好，星宿被沈默的话提醒，“记忆与知识可传承媒介文案”，只是一个概念文案，上面还有主要东西没有完善全，而且最主要的核心，根本还没有合适的存在。
　　“这个概念的理论基础，是因为支配新大陆这颗星体运转的法则，比地球更接近自然本源的存在。至于她当初的诞生，是为这项基础理论，而早已存在的一个容器。而记忆与知识可传承化，需要有这项法则与‘天书’，以及一种实物媒介，从虚化转变为实化保存于常态中。”星宿说的话，让他自己觉得有些残忍。他是这文案主要参与人之一，最重要的核心秘密还是他提出来的。
　　“你说的没错。”沈默顿了一下，环顾了一下四周，凑近星宿说，“当时你还提出回归最初科技基础，让那些老顽固从新思维调转回来，从最开始的储存原理，然后把这些知识与记忆固化储存，然后再考虑新的方向，他们采取了你的建议，在整座大陆寻找合适的媒介。据说资源部和探索部，已经从新大陆最北端的冰层地下，找到了一种新型金属。”
　　“新型金属，原本不存在我们数据中的新物种吗？”
　　“对，这金属很兼容自然法则，包容储存性能也很强，而且还有更加奇特的，我还不太了解，应该等等会议时会提出来。”沈默点了点头解释道。
　　“才找到就直接应用试验，他们不怕出什么差错吗？”星宿有些愤怒地说，看了看会议台前的女子。
　　沉默无奈摇了摇头：“那个新材料对试验品的要求，极其的高，实践在她身上之前，还有过许多的尝试，因为还不能稳定的掌握自然法则，所以都失败了，除去制作那东西需要媒介，就连兼容也需要媒介。”
　　“那她？”星宿问。
　　“她主动提出来的，以她作为试验对象。”沉默接着星宿的疑问说道，“当时我听到，也惊呆了。”
　　星宿叹了一口气，很低落地躺在了椅子上，双手也自然地从桌上的屏幕前自然摊开，思绪万千，眼角很不自然地上挑。
　　“不过你不要担心了，既然召开会议了，肯定是好结果。”沈默的话中带有歉意的味道，“我们科技部为了避免不同分歧的纠纷，特别是研究部，还有你。后面讨论决定不公开试验，秘密进行。”
　　“试验细节你知道吗？”星宿还是很担忧，只是没有之前浓烈。
　　“不知道，我参与的只是之前那些失败的，而对于她具体细节，我没有参与。如果不是后面整个科技部讨论，我都不知道她提出了这个要求。”沈默表露出爱莫能助，瞅了一下星宿座位屏幕上的时间，然后起身准备离开。“等等吧，还有7分钟会议开始，我只能给你解惑到这儿了。”
　　“我的座位在B区第四排三座。”说完沈默拍了一下星宿的肩膀，转身离去。
　　星宿合上了眼，再次回忆了一遍文案上的内容，想要自己模拟出一个路线，判断试验走向。可是太多的秘密，说不通想不透，他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他起身很纠结地走到了会议台前，与女子四目相对，身后的一切都可无视。
　　含在嘴中的话，试了几次没有说出来。黑色浩瀚的瞳孔，温柔看向他，他的嘴角细微抖动着。一张三人的合影，出现在他脑海中，父亲女子还有他自己。
　　“姐姐。”星宿叫道，与女子复杂对视片刻。
　　女子沉默不语，直到舱门中最后走进来的组织人，她才启齿：“快回座位去吧，会议开始了。”
　　面无表情的她，星宿感受不到一丝情绪的色彩，心中有种刺痛的感觉，会议中的声音在他的世界中安静，只有白皙柔和的灯光。
　　他苦笑地艰难离去，步伐很小，他还在期待，可耳中依旧也没有传来那声简单地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