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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重炎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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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我的意思,我定是要去冥界探探究竟的。我们所处虽是姒央的幻境,眼前种种皆是往日云烟,即便是于此将六界大闹一番,对太一境外的真实世界也不会有丝毫影响。所以出手就幻境中的我父君从冥界救出来实在是很没有必要,况且万一被帝江那厮发现,他联合其余十一祖巫将我们三人的命了结在此处倒是有可能。
  我不中用,连上仙都没有飞升的慕白约等于不中用,华川么,虽然很中用但我绝不可能叫他冒这个没有意义的险。我虽不大看得上冥界那十二个老巫,却不得不承认,他们联手是能将东皇太一逼得祭出东皇钟与他们同归于尽的。而那时已是东皇太一修为之巅峰。
  所以冥界之行作罢。
  其实主要是因为,历史上妖冥杀劫就在三日之后。
  可是史书上只记载了这一日是妖冥大战触发之日,却从来没有提到,这一日还是姒央与冥界大祖巫帝江的成亲之日。
  我们三人化了装藏到一众观礼的妖精、鬼魅中间时,吉时刚过,正瞧见帝江春风得意地骑着七色麒麟兽,带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穿过十八座大山,身后金碧辉煌的婚车里,端坐着一身大红喜服的妖界长公主姒央,一袭红纱遮住了她的容颜,而她乌黑的长发却倾泻而下,在云雾缭绕中翻飞,美不胜收。
  这是天地间顶顶门当户对的一桩亲事,欢喜的人却似乎只帝江一个。
  我正冷眼看着,忽然狂风大作,天边浓云滚滚而来,九天雷电被裹挟着以霹雳之势向十八座大山逼近,四下妖精鬼怪无不惶恐,颤巍巍地望着天上异象纷纷跪倒在地。感受到这股摧枯拉朽回山倒海的威压,我抖了一下,感觉浑身筋脉几欲根根断裂开来,而华川突然抬手再我身上落下一扇仙障。
  见此情景,帝江一把薅紧缰绳,麒麟兽稳稳立于云端,身后长长的队伍跟着停下,极尽奢华的婚车中垂下的云霞样的红纱顷刻间随风纷飞涌动,黑发美人坐在其中,如梦如幻,如醉如诉。
  帝江皱眉,凝神看往浓云深处。
  我也看过去,层层翻涌咆哮的乌云中似被人生生劈开一道豁口,一线刺眼金光从中涌出,我下意识便抬手去遮眼,却忽然听见身边慕白哑着嗓子惊呼一声“是师父!”
  众目睽睽之下,我看见我父君重炎尊神一袭紫袍,手持寒光森然的诛仙剑踏云而来,一头皓皓银发在夺目金光中极尽肆意和威严,令人不敢直视。
  眼泪不由自主地便从眼眶里滚落下来,两颊在烈烈狂风之中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眼睛被风吹得干涩生疼。云端之上长身而立的那个人,是养育我两万年的父君,他生而尊贵,天赋倾世,超脱忘尘,受天下苍生跪拜,受万神景仰,两万年里,我何曾见过他如此落魄模样?先前我不知凭我父君的能耐他是怎么被帝江捉了去的,而此刻我更是不知他是怎么破了冥界的禁锢闯出来的,他的衣袍残破不堪,沁出斑驳血迹,脸上也伤了好几道狰狞的口子,头发不甚整齐,额发胡乱贴在鬓角,未束的长发在烈风中纷飞。他的眸子漆黑而深沉,眼底却是可怖的猩红色。
  七色麒麟兽一脸防备地盯着云端上陡然出现的这尊杀气腾腾的神仙,愤怒地喷洒出两声鼻息,喉中压抑出低低的吼叫。它背上端坐着的帝江握着缰绳的指骨蓦地攥紧,指甲似要刺入骨血,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微眯起眼眸,沉声道:“重炎尊神大驾光临,不知可是来为本君和央儿的婚事庆贺?如此,本君便在此谢过神界了。”
  四下里胆战心惊地仰望着云端的妖魔鬼怪们无不哗然。
  父君的一双天生魅惑的凤眸里全无笑意,目光森冷,他先是看了迎亲队伍当中那顶由红纱笼着的岿然不动的婚车一眼,又将目光落到一身大红喜袍的帝江身上,冷声道:“央儿的小字,也是你唤得的?”
  帝江此时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很是斑斓好看,他怒极反笑:“重炎尊神说笑了,央儿是本君即刻便要过门的夫人,她的小字本君唤不得,何人能唤得?”
  双方对峙,步步紧逼,咬定青山不放松。我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望向姒央的婚车,心中却奇怪,她怎么能够坐得这般安稳,这般无动于衷?
  华川一直凝神看着云端上剑拔弩张的局势,此刻瞟到我皱眉出神,便轻轻捏了捏我的手,在我耳畔低声道:“姒央公主的婚车被帝江下了禁制,她听不到,也看不到外面发生的一切。”
  我咬着牙愤愤然道:“帝江这个小人!”
  身后蓦地有个低沉的男子声音无缝衔接地附和我:“没错,帝江这厮着实是个小人!不过那重炎也不是个好东西,既同姒央公主两情相悦,却又不能护她安稳,任由她伤心难过,还让自己的女人为了救他应允了同帝江的婚事,重炎真是枉为男子,根本配不上姒央公主!”
  前句话还说得深得我心,凡是与我同仇敌忾的人我一向视为生死之交的,可他后面几句话,简直令我心头的火苗“蹭蹭蹭”往上冒。仗着有华川和慕白在,我一点都不怕惹是生非,于是愤而回头,欲跟他吵个天昏地暗,将他骂得狗血喷头。
  只是我一回头看见那人的脸,腿便先软了三分,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他压根儿不曾看我,方才虽是在同我讲话,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云端上方的迎亲队伍看,目光所及之处是婚车中迎风飞舞的姒央的长发。这个人……他长了一张跟三十万年后的魔尊汾泽一模一样的脸,魔尊汾泽,就是那个在南天门外同华川战得难解难分、然后一招将我击穿的魔尊汾泽。
  只是我面前的这张脸,比魔尊汾泽看上去稚嫩许多,纯良许多,听他方才言论顶多是个愤青,怎么看都不像那个在十一万年后发动了神魔大战、欲覆灭六界、屠尽天下苍生,三十万年后冲破锁妖塔、带领亿万魔灵杀上九重天、毁了我仙身的大魔头。
  华川和慕白觉出我不对劲,也回头看过去,彼此对视一眼,皆神色震惊。
  这个混在人群里都让人发现不了的清秀俊朗、一身破布烂衫的小魔头……到底是三十万年前的汾泽,还是一个跟汾泽长了同一张脸的无名小魔灵呢?
  我正自震惊,慕白已然挺身而出,一脸真诚地跟小魔头搭话:“这位兄台言语之间很有几分见解,仿佛知晓许多内情?”
  他淡淡看了慕白一眼,神色冷峻:“一般般,不过是比你们这些人知道得多一些罢了。”
  慕白更加谄媚:“兄台博闻多识,胸中自有沟壑,着实令在下佩服。不知可否有幸知晓兄台尊姓大名?日后得空也好前去同兄台讨教一番。”
  小魔头眉眼之间已经现出不耐,他冷声道:“讨教就不必了,山高水长,日后也难再相遇。在下乃魔界无名小辈,名唤汾泽,汾水的汾,湖泽的泽。”
  华川冷眼旁观着,在我腿软栽倒之前及时将我扶稳,不动声色地将我往旁边带了带。我晕晕乎乎之间,听见慕白仍在同汾泽寒暄,问什么“汾泽兄既是魔界中人,何故来到妖冥边境?”,又是“听汾泽兄言语,似乎同我妖界长公主颇有渊源,不知……”
  还“我妖界”,这个慕白,化了装以后入戏还挺深的么……
  我其实真的很怕汾泽,打心眼儿里怕。我也怕梼杌,怕穷奇,怕路上突然窜出来将刀架在我脖子上的劫匪,但那不一样。怕后者归根到底只是我无法反抗,我怕死,但是汾泽,是真正要了我的命的那个人。
  这算是个插曲。任我们谁都没有想到汾泽会在此时于此地现身,可他如今羽翼未丰,不成气候,想必只是过来看热闹,跟即将到来的妖冥杀劫没有什么关系。
  而上方的帝江同我父君重炎对峙良久,双方早已剑拔弩张,眼神之间尽是腾腾杀气。我很替我父君捏一把汗,帝江许是不曾料到我父君能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并杀过来,但今日,是他筹谋良久、欲将妖界拿下的时机,十八座大山脚下便是冥界百万鬼兵鬼将,既便是他浩荡的迎亲队伍,也暗藏兵刃无数。而我父君再是有能耐,也不过孑然一身,更不要说身上还大大小小伤了不知多少。
  十二祖巫中的天吴君在一旁催促帝江:“大哥,婚礼不好耽搁,再如此僵持下去,只怕会误了吉时……”唔,我自是不认得那个人是天吴,但华川认得。
  帝江挑起眉毛看向重炎:“重炎尊神可听见了?本君没有工夫同你在这里僵持。若是尊神有心替本君贺喜,我冥界曼殊宫的大门自是向尊神敞开。借本君喜事,能与神界交好,也算双喜临门。”
  他这一番话,摆明是在挑衅。
  我父君当即脸色铁青,眸中有滔天怒火,手中的诛仙剑蓦地指向天穹,引出轰鸣的九道滚滚天雷,刹那间乌云翻涌,电闪雷鸣,诛仙剑上极速窜过一道又一道金色的电光,电击之处,寸草不生。他沉声道:“帝江,你身为冥界君主,使出诡谲手段禁锢本君,并以此威胁妖界长公主,实则为的是吞并妖界,伺机再同神界交战,各个击破,以达到你一统六界的目的。如此狼子野心,当诛!”
  话落,父君骤然发难,他手中的诛仙剑此时早已运足了雷霆之力,朝帝江劈去时,我只觉得眼前一阵眼花缭乱,而天地皆失色。这时听得一声轰鸣,十八座大山的山头遭到父君剑气的波及,五个山头竟拦腰齐齐断裂,登时灰土漫天。
  四周看热闹的妖魔鬼怪在父君引发天雷之时便各自使出看家的本事纷纷逃窜到安全的地方,而此时山头坍塌,华川揽了我的腰,连云都来不及召唤,便一飞冲天,随即隐在高处的云层里。
  冥界的厉害之处在于十二祖巫合体,而此时祖巫之六皆在山脚下的阵营里候命,迎亲队伍里区区六个祖巫,自是敌不过我父君。帝江全力阻挡之下依然吃了我父君一击,重重摔在云上,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他摇摇晃晃立起,脸上却一丝慌乱也不曾有,仍是洋洋得意的模样。他抹了一把唇角的血,笑道:“你便是杀了我又如何?央儿早已对你忘情,如今对我才是死心塌地。你瞧,你在这里闹这么一出,看见你来她一点反应也没有,她压根不在乎你。她是我的妻子,命中注定的。”
  而父君居高临下,冷冷将他盯着,诛仙剑鲜少有如此机会现世,此时正兴奋得发出嗡鸣声。父君淡淡地道:“央儿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此刻杀你,一为你胁迫央儿,二为你欺辱我神界,三为你的豺狐之心。帝江,你是服还是不服?”
  帝江仰天大笑:“我服与不服又有什么关系?重炎,你莫不是以为今日你当真能杀得了我?”
  父君一双凤眸黑得深沉,语气更深沉,他道:“那便试试。”
  诛仙剑正欲再次使出,忽然有个尖细的男子声音遥遥传来:“重炎你住手!你看看这是谁?”
  众人皆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人面鸟身、耳挂青蛇的男子将姒央胁迫住,尖爪样的手指掐上姒央白净纤细的脖颈,仿佛微微一用力便能将她的脖子拗断。华川皱眉说道:“翕兹,十二祖巫中的翕兹。”
  而姒央在被下了禁制的婚车中本一无所知,此刻被翕兹抓出来,方才看清外面是何局势。她睁大眼睛,嘶声喊道:“重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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