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十年

　　下了燎原高塔，别过加西亚，莫亚迅速向家走去，莫亚家距离燎原学院并不远，
　　枫叶伯爵也是作为燎原学院荣誉理事之一，在十年前枫叶伯爵还不是伯爵的时候，就已经在燎原中学中担任武学导员。
　　虽然是半夜时分，但之前陨星落下时的动静还是比较大的，那刺目的白光还是惊醒了不少人，莫亚一路过去，两侧房屋尽数亮起了灯。也让莫亚少去了夜路的难走。
　　本就不远的路程，在心急如焚的莫亚脚下更是快了几分。不多时便到家了。
　　作为百年来最近也是最新获封的枫叶伯爵的家，并不如往常人们想像中的一样是一座阴森古堡
　　反而是一座相对老牌贵族并不算大的新兴事物，一座自带庄园的小型别墅，其中甚至连仆人都没有几个，只有枫叶伯爵和妻子以及女儿，外加一个时常不归家的莫亚，也就四个人罢了。
　　还在远处时，莫亚便看到别墅的灯亮着，三两步来到门前，敲了敲门。
　　很快门就打开了，开门的是伯爵。
　　“伯克利叔叔！”莫亚向伯爵行礼问安。
　　虽然伯爵一家收养了莫亚为养子，也一直将莫亚当作亲生对待，但莫亚一直以来不习惯称呼父亲，而是称呼为叔叔。
　　“嗯，莫亚回来了，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进了屋子，伯爵面容严肃，焦急问道。
　　作为燎原学院的股东兼荣誉理事，对莫亚在燎原高塔上值守的事自然是知道的，甚至可以说是伯爵默许的。
　　莫亚今夜在燎原塔上值守，却半夜提前回家，肯定是有大事发生，有学校高层接管燎原高塔，才会半夜回来。
　　“是严古参叔叔，他接管了燎原高塔。让我回来给您说一身，让您不要担心。”
　　“是古参那个家伙啊，有这家伙过去我还是放心的。”
　　听到有严古参接管监视之塔，伯爵显然松了口气，紧皱的眉头也舒缓了一些。
　　莫亚的归来显然动静不小，不多时，伯爵夫人穿着睡衣外边披着一件毛绒绒的外套出现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处。
　　“是莫亚回来了啊，快进来，外边冷”说着，下楼的楼来，往客厅一旁的壁炉里添了些柴火。是被平民砍伐下来的枫树，较之平常树木虽不易燃，却胜在木质耐烧，持久保暖。
　　“牧歌阿姨。”莫亚再次行礼。
　　“你这孩子。”听见莫亚依然叫自己阿姨，伯爵夫人叹了口气，说道：“你们父子两个说事吧，我去给莫亚煮些粥，大半夜的从学校跑回来，一定冻坏了。”
　　说吧，就去了厨房。
　　“来，莫亚，过来坐下说。”伯爵拉了两把打磨精美的枫木椅子来到壁炉前，招呼道。
　　“是。”莫亚脱去身上厚厚的外套，挂在衣架上，来到壁炉前坐下。
　　莫亚坐在壁炉前，伸出冻的有些僵硬的双手，使其更接近火焰，沉默片刻，莫亚整理好思绪，开始诉说今夜所见道的一切。
　　“······”
　　“这么说，时隔十年，又有陨星坠落。”伯爵听闻自语道：“怪不得，看见那道白光，我便觉得熟悉，不想竟是陨星坠落，这些年是怎么了，时隔十年不到，接二连三有陨星坠落，不知是好是坏。”
　　沉思片刻，伯爵再次开口：“还好，照你所说，不出意外，陨星距极地颇远，万一出事可以及早预警，还算不得最危机。”
　　“不似十年前，那颗陨星就落在极地不远处，当时的人们也没有预料到陨星降世竟会激起兽潮，一时之间没有防备，所以才让那些野兽钻了空子。
　　突然袭击之下，极地三大防御法阵只有激光罩落下，庇护了核心区，外圈和内圈都损失惨重，本来经过数百年修生养息，已经习惯了和平的人们顿时死伤惨重啊。”
　　“当年我和你父母，还有严古参，以及其他六位燎原教员一同受命前往开启外围极风罩，阻断后续连绵不断的枫兽，最后只有我和严古参两人活了下来，你父母在那一战中奋战至死，令我心痛。”
　　“嗯！”莫亚眼眶通红，撇过头去：“我知道他们都是大英雄！”
　　“你忽然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犯神经了！”伯爵夫人端着两碗热粥过来，递给莫亚一碗：“来，喝点热的暖和一下身子，你别听你伯克利叔叔在这吹，他当年回来的时候那样子，狼狈的不得了。”
　　“没得。”莫亚揉了揉眼睛说道：“我也想听听我父母当年的事。”
　　爵夫人将剩下的一碗热粥递给伯爵后，狠狠剜了伯爵一眼，轻身走上楼去。
　　伯爵讪讪一笑，接过碗，放在一旁。
　　“本来我也打算等你这次回家和你好好说说这些事的，毕竟你也长大，就借这次机会好好和你说说吧。”
　　“嗯”
　　“你知道你父母当年冒着九死一生去开启法阵为的是什么吗，他们不是为了其他人，他们更不是为了充英雄，他们为的是你。
　　他们知道如果枫兽潮不绝，那么极地的一切都将会被枫兽所毁灭，即便他们陪在你身边，无法一直也保护你，所以他们毅然离你而去，为的只是能给你正真的长久的安全。”
　　“嗯”
　　“他们临走前拜托我收留你，希望能让你过上安全，无忧无虑的生活，然后就毅然冲向了那无群无尽的枫兽。”
　　“我知道。”莫亚声音有些沉闷。一只手拿着劈好的木条拨弄壁炉里的火焰。
　　“这些年来我从不给你压力，也不会阻止你的选择，我知道你一直想为父母报仇，你要做法师，我送你进燎原学院，你愿意在燎原哨塔上看这枫林，我也默许了，你整日泡在图书馆，研究枫兽，我也没阻止过你。”
　　“但是现在，陨星再次来临，今年的枫兽潮必然十分可怕，连我也不清楚极风罩守不守的住，我也可能战死！我打算将你牧歌阿姨，你还有你妹妹，一同送去内圈。
　　当年颁发给我的宅邸我虽然没要，但总归是有地方住的，而且我已经向学院高层做出了认定，我若战死以后便由你来继承我的爵位，照顾好你阿姨和妹妹。”
　　“我不会去内圈的，我要留在外圈，十年前我只有六岁的时候就在外圈活着，十年后，我就更不可能退缩了。”
　　莫亚眼神坚定，执着，眼眸中倒映着壁炉里跳跃的火焰，仿佛心中熊熊燃烧着的复仇之焰。
　　“唉，我就知道，你这孩子，自小凡事就有自己的主意，不愿意听别人的。你的决定我也猜到了，但我还是希望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别这么着急下决定，最迟在兽潮来临之前，你再给我答复。”
　　“是。”莫亚不愿违了伯爵的心意，不好再次当面拒绝。
　　伯爵说罢，从兜里取出一本薄薄的书册，纸页泛黄，上边的还有带血的手印沾染，只是颜色已然发黑，不复红色。
　　“这是当年你父亲最得意的秘技，起名为风语术，你父亲当年可是依靠这本秘技能与高他一阶的七级法师相抗，最后托付于我，让我视情况转交与你，我本想着等你自燎原中学毕业以后再转交与你，现在看来，还是提前给你吧。”
　　莫亚虽没有继续反对前去内圈，但眼神中的坚定伯爵看的出来，莫亚不会离开外圈，前去内圈避难的。
　　就如同自己年轻时候一样倔强，更像极了莫亚父亲当年的身影，温和而决绝。
　　伯爵叹了口气：“时间不早了，快去楼上休息吧。”
　　“好。”莫亚手指紧紧捏着那薄薄书册，转过身，上了楼梯。
　　莫亚家的房子除却地下室外共有三层，一层是客厅，二层是伯爵夫妇的居所，三层是莫亚及枫叶伯爵亲生女儿，夏的居所。
　　莫亚轻声上楼，来到自己的卧室，虽不常住，却依然被伯爵夫人布置的极其温馨。莫亚坐在桌边，打开魔法水晶灯，看着手中的薄本发呆，他不知道书册表面的黑色血迹是谁的，是枫兽，还是父亲，又或者是伯爵，但这并不妨碍莫亚的怀念。
　　当年那个温馨的三口之家，就这么被枫兽所拆散，自己最重要的两个人也都被那恐怖的枫林所吞噬，现在还能留下的就只有自己早已模糊的记忆，甚至连父母的长相都不再那么清晰。
　　一直强忍着的莫亚泣不成声。
　　这一夜，是属于男孩最后的倔强，接下来，就只有属于男人的成熟。
　　不知何时，发白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莫亚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和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暖被。
　　那份薄薄的书册紧紧捏在手上，捂在胸口。
　　“哥？哥？你醒了吗？”卧室门口，一个小小的脑袋悄悄的伸了进来，探头探脑的，发出轻微的声音。
　　莫亚猛的起身，两颗脑袋大眼瞪小眼，随即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嘻嘻嘻，哇，哥你醒了，今天早晨老妈说你回来了，我就跑上来看你了。”
　　莫亚也是被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样子的逗笑了，陪着小姑娘一起笑。
　　随后，莫亚起床将手中的书册小心翼翼的装在兜里，前去洗漱。
　　“你知道吗，我都上来看你好几回了，你个大懒虫，终于起床了。”
　　虽然周末不用上学，但小姑娘依然起的很早，没有赖床的习惯。
　　“老妈今天做了好多好吃的，都是你爱吃的，也是我爱吃的。”
　　“嘻嘻嘻！”
　　莫亚一路洗漱完毕前去饭厅，小姑娘一路跟着，嘴里简直有说不完的话，从卧室跟到浴洗间，又跟道饭厅，一路上不停的说着，也不管莫亚有没有应答，只是不停的说着自己觉得有意思的事。
　　“夏，过来妈妈这坐，别烦你哥了，让你哥好好吃饭。”伯爵夫人把小姑娘喊道身边，给她绑上餐巾，避免她吃饭溅道衣服上。
　　“莫亚，咱们先吃吧，伯爵昨晚一夜没睡，今天一大早就去学校了，临走前说让你这两天在家好好休息。不用去学校值守了。”
　　“嗯，知道了。”莫亚闻言，心里清楚，是伯爵给自己留出修习秘术的时间。
　　“学校的事情有伯爵他们操心，你就不要想太多了，既然回家了，就在家多待几天，夏每天都好想你的。
　　“对，夏每天都好想你的！”在一旁埋头扒饭的夏听见妈妈的话终于忍不住，发表意见。
　　“嗯，我这几天就待在家里，哪也不去，陪夏玩，好不好。”莫亚宠溺的望着小姑娘，虽说面对伯爵和伯爵夫人，莫亚心中充满了感激，但却难以表达，可面对小姑娘，莫亚却是宠溺到了极点。
　　“好，咯咯咯。”小姑娘说完，又笑了出声，显的很是高兴。
　　一边吃着饭，莫亚的思绪又转回了学校，忍不住想起作夜的事情，不知道学校会采取什么措施，来应对这次的事件。
　　千百年来，学校治理一地的格局已经基本定型，外圈十二领，由十二个学院治理，例如燎原领，便是由燎原学院所治理，负责燎原领的一切大小事务，由于具体统管事务，所以学院的学生也都不仅仅是学习，而是要切实的参与到一些具体事务中来，例如莫亚就经常领取燎原高塔值守任务，平日里的修习中，莫亚也主要参与枫兽的研究。
　　所以，莫亚对目前的局势可以说十分清楚，现在处在极昼极夜交替时段，极昼刚刚过去，再有半个月时间，今年接下来的日子都将处在极夜。
　　之后的日子全程黑暗，没有阳光，人类的集团作战能力将大幅下降，失去了集团作战的能力，人类的最大优势将随着阳光而消逝，黑夜笼罩下的这里将成为枫兽的天下。
　　唯一的好消息是，还有半个月的缓冲时间，不知道学校会拿出什么样的解决方案。
　　莫亚顿时觉得平日里最喜爱的饭菜没了味道，匆匆吃完饭，也顾不得再陪夏玩耍，上楼去研究怀中的的书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