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工作开始

　　海柔尔指名哈里辅佐莱特。接下来他们讨论决定了城镇守卫和田地巡逻人员的分配，然后才解散了会议。莱特一个人离开议事厅，不过走的时候那个叫德维特的老骑士笑呵呵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似乎很中意莱特。走回卧室的过程，莱特就已经陷入思考中。
　　莱特自觉在会议中过于嚣张了，在满座骑士的情况下还多次出言挑衅。可能是那个叫波文的贵族骑士言行太惹人反感，莱特在不觉间生气了才表现得这样强硬，毕竟穿越前的莱特就是个普通家庭出身。幸好海柔尔最后选择了自己的提案，这也基本验证了莱特之前的想法，那就是海柔尔根本没有在意她和莱特谁来掌握领主的实际权力。
　　种植业恢复作为城镇复兴的第一步，实际上也是权力分配最为关键的一步。以农业为最主要产业的西荒城，农作物是城镇最重要的收入之一，主导了种植业重建规则，就几乎等于半抓住了城镇的财务大权。而且通过城镇的首次管理工作建立的基础，莱特要主导之后其他的工作完全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至于海柔尔是真的不在意领主权力，还是说她没把莱特当作竞争对手而是视他为部下，这就不是莱特马上能弄明白的。现在莱特所需要思考的重点，是明天的工作要如何展开。
　　就在莱特站在卧室外的窗户前沉思时，走廊上出现了一个让人意外的身影。当莱特被脚步声惊醒时，海柔尔已经站在了莱特身边。
　　“殿下还有什么事吗？”莱特惊讶地问。
　　“子爵阁下是因为政务而沉醉于思考吗？真是令人钦佩。”海柔尔的眼神带着犹豫。
　　“公主殿下又是为了何事而烦恼呢？”
　　“……阁下刚才说了，贵族和平民是一样的。那也包括了王族吗？”
　　莱特看向海柔尔，她一脸轻松，好像只是说了句日常问候。
　　“我认为，所有人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出身不会影响人的本质，是成长的经历和教育使人的性格出现分化。”莱特一边思考一边回答。
　　“那阁下觉得，我也是个自利的人吗？”
　　这是个在会议上莱特陈述观点时就无法摆脱的问题，但却被所有骑士竭力避开了。莱特不是公主的拥护者，他没必要维护一个被过度捧高的形象。于是莱特想都没想地回答：“当然。”
　　“是吗。”海柔尔似乎松了口气，嘴角罕见地露出一丝微笑：“在你眼里，我追求的王族的至善，和你所说的骑士精神一样只是种自我满足了？”
　　莱特笑了：“我从不否定自己的私欲，当然也不会否定公主殿下的自我满足。”
　　海柔尔看着莱特沉默了好几秒，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谢谢阁下坦诚的解答。”海柔尔露出微笑：“很高兴能和你这样交谈，我想我多少能理解子爵阁下了。”
　　海柔尔向莱特道别后便离开了。走廊上又只剩莱特一个人，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莱特回想着海柔尔说的话，思考着这位受人景仰的公主真正的想法。海柔尔努力想要成为完美的王族，而她做得也很成功，至少在骑士们眼里她就很完美。但公主身份下的海柔尔本身也是一个普通的少女，在扮演完美时她也会怀疑自己，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她也在不断挣扎。
　　莱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了一个紧绷着身子、咬着嘴唇的瘦弱少女形象。莱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内心有点被打动了。
　　西荒城是一个以农业为基础的城镇。最早的领主在这里建造了堡垒和城墙，驻扎了部队。随着开荒活动的盛行，堡垒周围的平原也都被开拓成田地，农民们逐渐把家建在堡垒旁，以享受军队以及城墙的庇护。因为哥布林连绵不断的侵扰，缺乏防御的村庄难以存续，于是附近一带的人都宁愿搬到西荒城，使得城镇人口上升围墙不断往外扩展，便形成了现在的规模。
　　西荒城的地势平缓，一条西北-东南流向的河流横穿城镇。这条被称为牧之河的河流流量很小，河道宽不过三四米，镇内居民主要用来洗涤，而水流清澈使不少人也会直接饮用。城镇的北部地势较高，在北区中心临河的地方，领主城就建在原先堡垒的位置上，但经过翻修重建早就没了原来堡垒的样子。领主城的周围都是一些看起来比较气派的房子，这里是领主的骑士和镇子上有身份的人所住的地方。领主城往下，是连接了城镇东西两个城门的主干道，主干道与北上领主城的街道交叉口，有一个巨大的广场，被称为东街广场。平时的广场也是镇内最大的市场，商贩们在这里摆摊，居民们有多余的收获也会在这里摆出来叫卖。
　　现在，骑士们正在广场分发口粮。趁着新住民都聚在一起，莱特也开始进行田地分配的通知。
　　“粮食的配给只够维持到秋季，秋季之后的食物来源就只能靠各位自己。为此，公主殿下决定把城外的土地无偿分给各位，你们在土地耕种，土地的收获也属于你们自己，只需要缴纳一成的收入作为税收。”哈里在人群的包围中大声地宣布分配田地的通知，引起人们阵阵惊叹：“土地以家庭为单位，按照家庭人头数分发。各位拥有土地的使用权，但只能用于耕地，使用权的转让必须经过批准。土地的分配将在明天进行，请每户派出一位成员，明天七点在这里集合。分配到的土地可以立即使用，正式的土地使用证书会在以后统一发放。”
　　在广场正中的钟楼石墙上贴有通知，和哈里宣读的内容相差无几，不过这个世界识字的人并不多，所以口头的通知也是必要的。除了分配田地的通知外，还有一张对识字且会书写的人员招募单，是莱特贴出来的。城镇的管理还需要一些文职人员，不可能什么事都依靠骑士或莱特自己。
　　当哈里对着住民宣读公告的时候，莱特正在一旁与克劳德进行工作交接的讨论。旁边的住民们因得到土地而欣喜若狂，使得克劳德的脸色不大好看。他将几张草纸串成的一份文件交到了莱特手中：“这是新住民的全部记录，请一定要收好。”
　　“谢谢。”莱特接过记录瞄了一眼，上面记满了名字，同一户的几个名字后面有住所的位置。
　　“记得很仔细嘛。”
　　对于莱特毫不上心的恭维，克劳德冷哼一声以示回应。
　　莱特随手把居民册一卷：“还有呢？你有统计城内的农具数量吗？”
　　“统计农具？为什么？”克劳德皱起眉头。
　　“之前的战斗我看到了，很多哥布林把人类的农具当作武器使用。哥布林撤离后，可能将农具也带走了。如果城内的农具数量稀缺，农田的恢复会很难进行。”
　　克劳德愣住了。因为对农事罕有接触，他完全忽略了工具的必要性。
　　“能麻烦你到住户家询问一下吗？有的农具也请统一收上来，由我们进行管理分配。”莱特拜托克劳德：“工作量应该不小，你可以多叫上几个空闲的骑士帮忙。”
　　被莱特所驱使让克劳德很不爽：“为什么子爵阁下不能亲自去办？”
　　“我还得去城外考察土地、草拟分地方案。”莱特笑着说：“这都是为了城镇的复兴，我想殿下也不希望我们在工作上还分彼此。”
　　克劳德瞪了莱特一眼：“明白了。”
　　克劳德径自离去。看着克劳德离去的背影，想到自己还有成堆的工作要做，莱特不禁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