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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战虽然胜得不易，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任务总算顺利完成。这几个月来自己已经杀了二十来个人，表面看起来似乎人人都该死，但他心中总有些怀疑更有些不忍，每当一个活蹦乱跳的人死在自己手上的时候，他就有种深深的负罪感，好在这一次多多少少算是一种赎罪。
想到赎罪，他微微一笑，心中畅快，可这畅快之感还未来得及停留片刻，便又被他的负罪感替代——他又想到了上次动手时的情景。
阳光和煦的下午，女子在自家屋中织着布......
鲜血，脑浆，错愕的眼神，惊慌的表情......
梁榭使劲甩了甩脑袋，这情景竟是在脑中挥之不去，‘呕唔’一声干呕，他不知道那小孩和女人怎样了，他不忍心看下去，逃走了。
这是他上一次杀的人，就在前天，历历在目。当时因为周束的身份他心中压力巨大，看到了机会没有多想便出了手，其实他不该在孩子面前动手，无论如何都是不该。
他一阵心烦，顿时陷入迷茫，刚刚心中稍许的畅快之感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纠结，一种难以言状的痛。他不知道自己来到世上的意义是什么，难道就是带来毁灭和破坏，如果这样，他宁愿自己从来不曾存在，他讨厌自己的生活，甚至已在憎恨自己。
云老常说‘谋天下者必有牺牲，忍不得一人之苦，就会有千人万人受苦，这是人生的无奈，更是天下的无奈，今人的一粥一饭一汤一药都是前人无数次的努力试验流血牺牲得来的。’在以往，粱榭每次心中愧疚难当时都以此来慰藉自己，虽然毁掉一个家，却可能换来十家百家甚至千家人的安定幸福，这般一想，愧疚之心稍减。可自上次之后，他再也无法用这样的借口来安慰自己，无法承受自己这种内心和行为上的扭曲，在落羽锥打中那男人时，他只知道那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一个女人的丈夫，无论他之前干过什么。
他没得选，为了嘉娴，他宁愿坠入无间。可自己的妻子是人，别人的妻儿丈夫就不是人么？他曾不止一次问过自己，可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子死去，所以这些年来他出卖了道德，出卖了侠义，出卖了灵魂。他不知道并不恋生的自己为何如此害怕妻子的死去，或许是因为情，或许是不想向命运低头。
阵阵锥心般的头痛顺着头颅左侧向后蔓延了下去，粱榭却有种快感，越痛越快，越快越痛，这是一种近乎自虐的快感。
还记得十年前自己离开师门，意气风发，虽无大师伯“吸血刀在手，阎王避着走”的英雄气概，但也立志行侠仗义，决计看不上那些损人利己的小人。
那日，自己对两位师叔割袍断义，直呼其名，‘今日若大师伯在此，必取尔等性命’，扔下一句话后扬长而去。那一年，自己刚满二十岁，他看不起两位师叔那样自私自利，不择手段的人，他不想和这样的人有半点瓜葛。令他想不到的是，他竟也会变成这样的人，甚至更加恶劣，更可悲的是，无法改变这一切，除非他愿意放弃他的妻子。
对于天下大事，对于道义他无能为力，但妻子却是他的责任，待何时天下太平，做个闲散之人，懒看山水，自斟自饮。这种生活，正是他的渴求，他心中酸楚，握着刀柄的手又再紧了紧，或许只要是人，都不得不说着假话，不得不做坏事，不得不过着身不由己的日子。此时他倒有些羡慕这个不务朝政的皇帝了，虽然他不一定是个好皇帝，但最起码，活得真实，活得潇洒，无论多少人反对，他都是那么自我。‘我自行我道，何惧他人笑’，这是一个前辈的狂言，如今看来颇有几分道理，活着为自己而活千载之后的骂名也由人说去。
“去看看我的朋友，说不好哪一天便再也见不着了。”梁榭的这个朋友是他唯一没有利害关系的朋友，他以前也是武林中人，不过现在只是个生意人，很普通很普通的生意人，乐观、风趣、好事，梁榭和他在一起总有种轻松的感觉，仿佛压力一下子被释放出去许多，虽然他什么都不能说，虽然他的朋友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自‘太宗’迁都以来，’飞龙城’便是’天芒’的都城，历经二百多年，愈发红火，城越拓越大，人口也越来越多，做生意的也自然多了起来。’飞龙城’城南有一条官道，可容得四辆马车并行，十分宽阔，周遭的农家、商户，以及多少进京的官员和科考的学子们都要走这条官道，常年车水马龙。这就使得这条官道的商业价值大大增加，常常有一些做小买卖的在道路边摆个地摊或是放几张长桌，烫一壶清茶供路人歇脚解渴，倒也能混口饭吃，更有甚者，干脆在官道旁盖起了房子，开起了铺子，就如城南五里地外的这家豆腐坊就是个例子。
粱榭此时要去的地方便正是这家豆腐坊，他饿了一宿，肚子也有些打鼓了，虽然天还未大亮，但做豆腐的颇为辛苦，也早该开门了。这并非粱榭第一次来这家豆腐坊，实际上他是这里的常客，点一碗豆腐脑，滴几滴香油，撒上两把葱花，再将大蒜捣成蒜泥拌上，热腾腾，香喷喷，嫩滑可口，别有一番风味，心情不好时粱榭喜欢来这里吃上一碗，心情好时也会吃上几碗。与豆腐脑比起来，他更喜欢这里的氛围，简单，平和，不用费心思，在这里紧绷的神经能短暂得到放松，关键是很便宜，只需要几文钱便可饱餐一顿，当早饭自是最好不过了。自两年前开始，粱榭的心情一直没怎么好过，也一直没有富裕过，所以便成了这里的常客，时间一久与豆腐坊的掌柜老王便熟络了起来，也自那时起两人渐渐成了朋友。
据说这里七八年前本是家做纺织生意的，后来折了本就转给了现今做豆腐的老王。这老王四十来岁年纪，是当今武林一大组织‘钧天九鼎’的人，后来不知为何，脱离了钧天九鼎，自己开了一间镖局，直到七八年前，关了镖局，娶了老婆，盘下了这家豆腐坊，从此告别了整天东奔西跑刀头舔血的日子。别看这老王在武林中似乎没搞出多大的名堂来，可做豆腐和搞关系倒是一把好手，凭借着这些年走江湖时结交的人脉，不到一年便跟京城里好几家大酒楼拉上了关系，每日里光是给这几家酒楼送豆腐的收入便已不菲，再加上豆腐坊临近官道，过往的行人车辆甚众，自不免有许多上门的散客，于是乎现今的老王日子过得神仙也似的。每天只需亲自给京城里的大酒楼出几锅豆腐，其余营生俱交由伙计打理，自己则优哉游哉，隔三差五进城里听段书，看场戏，或是和京城中的三帮八派一世家的弟子们谈论谈论武林趣事，吹吹牛，过过嘴瘾（当然多半趁人家掌门不在的时候）。
梁榭近年来性子较为沉郁，不喜多言，也不喜与人打交道，唯独和老王在一起时轻松惬意，而老王也是梁榭在京城唯一的一个和杀人无关的朋友。这固然与老王极为喜欢结交江湖侠士（有时甚至喜欢到有些强迫的意味）有关，更重要的却是
梁榭渴望过着老王那样的生活——有妻有女，平安喜乐，不用算计，远离杀戮。
这些平常人都能得到的生活，在梁榭来说却是那么遥不可及。
粱榭摇了摇头，自己得不到的生活，能在好朋友身上看到也是好的，最起码感觉离自己近了些，从某种方面来讲这也是一种幸福，一种可怜的自欺欺人的聊以**的幸福，只是有时候这种近却是一种痛，一种邻居王二狗当了皇帝你还在种地的痛。
PS：吐槽。
梁榭：作者太不像话了，别的主角出场都是遇到喜欢的人，然后谈恋爱，几经磨难最后娶天下第一美女，作为本书的主角儿，我怎么一出场就结婚了，而且媳妇还在生病。
皇帝：你这算什么，我身为皇帝，一出场不照样病了半年么。
天君：你们谁比我惨，我身为天下第三，一出场没几章就被人废了，你见过这样的天下第三么？
夏捕头：我还天下第四呢，直接瘫痪在床，这辈子都起不来，我招谁惹谁了。
景熙煌：哼！哼哼！哼哼哼！
大家：景大人请！
酆无常：喂，话说那个谁，谁说你是主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