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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驯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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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林三一瘸一拐地回到住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映着夕阳残晖,走进了破旧小院中那间遍布灰尘蛛网的房屋,鼻青脸肿、全身青紫的林三,慢慢地在床上躺了下来。
  一股莫名的凄凉,在房间内悄然弥漫,像是一个即将迈入黄土的老者被全世界抛弃了,孤苦伶仃,林三也不禁被这股凄凉之意感染,心底生出一丝哀伤——想他堂堂天仙强者,在仙庭养了数千年的马不说,好不容易重生,有沦落到这副田地……
  “咯咯咯……”
  可就在林三哀伤之时,一道雄浑有力的鸡叫声,瞬间把这股凄凉破坏得体无完肤,也瞬间把林三从“自我忧怜”的边缘拉了回来。
  林三顿时脸色一黑,因为他发现这声音居然是从自己的床上传来的。他头向左一偏,果然就看见了那只肥大的公鸡,正堂而皇之地窝在那儿,旁边鸡屎坨坨。
  “咯咯……”而公鸡似乎对这个消失了许久的主人并不感冒,也没有丝毫的眷恋,伸出脖子狠狠地在他手臂上啄了几下,想借此将他赶走。
  而偏偏这啄的地方,好死不死就是林三其中一处伤口,顿时疼得林三倒吸了口凉气,忍不住破口大骂:“妈的,给我滚!”
  “咯咯咯咯……”公鸡被这声怒吼吓住,大叫着从床上飞了出来,然后在屋子里不停地来回叫唤,吵得林三脑袋直疼。
  “唉……”林三病怏怏地一叹,堂堂一天仙沦落至此,从古至今,怕也就他一人了。
  不过好在林三天生就属于乐观型的,往好了说就是眼界高、格局大,毕竟渡劫成过仙的人,不会为了芝麻绿豆的小事而计较。往坏了说,就是神经大条、没心没肺,能让他放在心上的事着实不多,即使掉进茅坑,分分钟又能乐呵起来。
  不然当初被弄到天马司养马,一般人早就撂挑子不干了,他却一干就是几千年,而且还默默进行了一项伟大的事业——“天马的春天”!尽管这项伟大的事业因为后来的仙庭崩溃而夭折了。
  林三躺在床上,床头对面是一扇随时都有可能掉落的木窗,月光不知何时悄悄升起,然后小心翼翼地透过木窗的缝隙,斜照在另一面墙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林三正望着这道光影,突然,他咧嘴笑了起来,笑容里带着一丝怪异。
  林三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之前跟小胖子在一起的时候,林三已经知道,现在落灵城的三大学院都已开学,想进去的话也只能等明年。所以林三想成为武者这个想法,也只能暂时搁置了。
  而本着逍遥自在的终极目标,他必须得有些防身的本事,所以如此一来,他就只能重操旧业,当个驯兽师了!
  “武者世界里的驯兽师,嘿嘿,有点意思!!”想到这,林三不禁露出一丝怪笑。
  与此同时,在他的脑海里,迅速地形成无数个契约、培养以及进化灵兽的方法,这对于曾经站在驯兽师巅峰的人来说,并不难。
  唯一难的,便是这里是玄武大陆,而不是驯兽大陆!这里没有驯兽大陆中,为驯兽师提供的一切便利和服务,比如为灵兽打造灵器的兽器师、炼制灵药的兽药师,刻画灵兽技能以及阵法卷轴的兽技师,唤醒、增加灵兽灵智的兽灵师等等——而这些,林三全不会,他只是一个驯兽师。
  所以,这也是他成为驯兽师最大的困难!
  如果是换了其他的驯兽师来到这里,绝对会感到彻底的绝望!因为在一个武风盛行的世界,一切的规则、职业,都建立在“武道”的基础上,根本不存在任何能够成为驯兽师的条件!这就像在驯兽大陆,没有武者生存之地的道理一样。
  但林三毕竟是林三,和其他人不太一样,除了天生的乐观和神经大条之外,还有一万头牛都不拉回的倔强——他想去做的事情,不管难与不难,也不管结局如何,纵然打破了脑袋,他都要去试一试!
  其实,这种所谓的“倔强”,也并非是真的倔强,至少在林三看来不是。用他的话来讲,这才是自由!
  “想做就去做,何必考虑那些什么狗屁原因!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就算是死,只要是想的话,就去啊!
  “等你做的不愿做了,那就不做了,就算前面金山银山,伸手就能得到,那也不要做了。”
  “想便想,不想,便不想,这就是自由啊!”
  这便是林三的想法。在经过天马司数千年的养马遭遇之后,林三这一辈子,唯一坚守的信条!
  尽管,这很难!
  …………
  一夜无话。
  “咯咯咯!!”
  第二天清晨,天刚微微亮,伴随着枕边传来的第一声鸡鸣,鼾声阵阵的林三身子一个抽搐,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嘶!!”或许是动作太大,扯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而公鸡见某人被自己吵醒,却是理都没理,摆着肥胖的屁股,两腿一跳,蹬着他的身子跳下了床,然后一边打着啼,一边来到桌旁,跳上去,挑了一个包子后,叼着昂首挺胸地朝屋外走去。
  “妈的,这臭小子什么不好养,养这么一只臭鸡,什么时间非得宰了它不可!”林三也是颇为无奈,骂了一句之后,一个翻身,再次闷头大睡过去。
  夏涵清还是有些担心林萧,昨天他被孙倩倩一顿暴打,虽然倩倩说不会伤筋动骨,但是如果真让他一个人在床上躺个三五天,恐怕不病死也得饿死。
  尽管她认为这一切都是林萧咎由自取,就算被打死了也是活该,可是,若他真死了,自己又该如何向九泉之下的林伯父交代?
  “涵清,萧儿就交给你了,他醒后你告诉他……不要报仇,要好好……活下去……”林伯父的遗言还在耳边回荡,字字如针,扎入心中。
  夏涵清进了小院,来到了床边,静静地看着床上遍体鳞伤的林萧。
  当她目光接触到对方,看着他脸上带着的那丝痛苦时,三年来一直挂在眼里的冰冷和厌恶,突然间尽数散去,不知不觉,一滴清泪,竟悄然在眼角滑落。
  “呵呵,”夏涵清笑了笑,三年来,自从林伯父去世、林萧自我颓废,她从没有这样对着林萧笑过,尽管这笑容里充满了苦涩。
  她看着林萧——她很久没这样看过他了,自言自语地轻声道:“应该很疼吧……”
  她停了一会,又道:“……要不然怎么连睡觉,都苦着一张脸。”
  说到这,夏涵清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眼中没来由地闪过一丝悲意,笑容也没了。
  “如果林伯父没有出事,那该多好,你还是那个林萧,那个自信、固执的林家大公子……”
  夏涵清轻轻地说着,说了好多好多,几乎把心里攒了三年的话都说了出来。
  “……可是,你不该放弃、不该自甘堕落的,败了林家,毁了自己……”
  夏涵清沉默了许久,才轻声一叹:“我瞧不起你……”
  说完,便将手中来时买的小包药膏放在床边,转身离去。
  林三并没有睡着,或者说,在夏涵清来的时候,他刚好醒了过来,但是他没有打断她,所以,夏涵清的话,林三全部听在了耳朵里。
  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落灵城中一个称不上大、却也不小的家族——林家的公子,名叫林萧,原本也是灵山学院的弟子,后来因为父亲遇害,从此一蹶不振,沉沦于酒色之中,不仅败了家业,还荒废学业,两年前被灵山学院退学,从此更加堕落,只能依靠一个女人节衣缩食养活着……
  总之,用一个词概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林三躺在床上,不禁一阵感叹,还真是人人有故事,家家有难经,他都不由有些同情这个林萧,遭遇确实有些凄惨,不过正如夏涵清最后所说,他也同样有些瞧不起这个林萧!
  不过这些事在林三看来,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其中的“被灵山学院退学”一事,他也都没有放在心上。
  林三睁开眼,看着放在床边的药膏,微微一笑,他倒是对这个姑娘有些兴趣!
  在强者为尊、弱肉强食的残酷世界,在你落魄颓废之时,还依然能做到如此有情有义,着实不简单!即便在驯兽大陆,他遇见的也不多。只可惜,到现在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林三摇了摇头,懒得再想这些,而是吃力地坐起来,把油纸包裹的药膏拆开,龇牙咧嘴地将漆黑如淤泥的药膏,一点点涂在身上的伤口,然后又躺了下来,慢慢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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