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一次下水

　　我们几个出了门，快速从北坡溜到了卧龙河边。这时正是傍晚，远处民房里炊烟升起，河边上没有一个人。我们几个钻进草丛里穿好了潜水衣，春哥又嘱咐我了几句，说如果有紧急情况，发现不对头了就潜上去，呼吸器要叼牢。我默默地点头，把脚蹼戴上了，然后跟着他笨手笨脚地往河里走。
　　我是头一次潜水，内心中出来恐惧之外，还有一丝隐隐的新奇。卧龙河水很凉，没几步河水就没到了我的下巴，我刚要把头沉进水中，忽然觉得旁边水草从中有些不对劲。仔细瞧去，赫然发现一条人的大腿！
　　这可把我吓得不轻，急忙拍着水面，招呼春哥他们回来。
　　春哥从水里冒出头来，大国回头看着我低声骂道：“你干什么？害怕了不敢下水就明说！”
　　我朝旁边指了指，道：“那边有情况……”
　　春哥向我指的方向望去，大国则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水草丛里，摸着那条大腿对春哥道：“已经死了。”
　　我们迅速围拢了过去，大国把那人翻了过来，我凑到跟前一看，嘴巴张得立刻就合不上了。
　　眼前这人四十多岁，穿着潜水衣，国字型大脸，眉宇间透着一股极为醒目的青黑色，我一看就呆住了，这不是大伯单位的王富贵么！
　　在这之前，我们第一次来卧龙河打捞龙棺，还是他献的计，要大伯请县局出面。怎么这会儿他居然死在了河里？难道是我们走后，他又返了回来，独自一人去水下摸龙棺？
　　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春哥露出一丝笑道：“龙棺的魅力太大了，竟然连不相干的人也为它丢掉了性命。”
　　大国道：“春哥，咱们赶紧下去看看吧，我就不信了，那龙棺还能自己长脚跑了！”
　　春哥环顾我们三人，又道：“这水下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大家一定要小心！有什么事及时通知，不要走散了！”
　　大国把王富贵往草丛里一塞，又扯了几把水草遮掩住尸体，朝我招了招手：“快跟上，小心一会儿你也变成死倒！”
　　我怒骂道：“滚一边去大驴脸！”
　　春哥打头，大国和包子把我夹在中间，我们几个先后下了水，卧龙河水并不是很深，那天我还特地问过，最深的地方大概有三十多米，平均深度在十五米左右。我下了水后，就感觉水温很低，此时已经是傍晚，水中的能见度很低，大概潜到五米左右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春哥把头灯拧亮了，大拇指向下对我们做了一个手势，因为在这之前我曾临时恶补过，所以还记得他这个手势的意思，是要我们继续下潜。
　　这时水下完全黑了，到处都乌蒙蒙的，不时有水草缠过来，我们都拧亮了头灯，一路连扯带拽，终于下到了河底。我踩着脚下的泥土，好奇地打量身边的一切，水下的世界果然别有洞天，无数个浮游生物和鱼虾在灯光的照耀下乱游乱窜，远处的水草翩翩起舞，大块的尘土颗粒漂浮起来，蒙住了我们的视线，春哥拽出一只手电筒来，一缕红色的光线直直朝最深处照去，影影绰绰的，前面现出了沉船的影子。
　　春哥又对我们打手势，让我们游过去看看。接着我们便分开厚厚的水草，摆动脚蹼朝那边游了过去。
　　沉船一点点显露出来，整个船体已经散架了，七零八落的躺在河底，春哥举着手电筒直接游到了船尾舱，我跟着凑过去一看，尾舱霍然裂开一大条口子，里面根本不见龙棺。春哥对我们做了个手势，然后便钻进了豁口里。
　　大国和包子在外面瞧着，这时身后突然一阵水流涌动，差点把我掀翻在地。这平静的河底哪来这么大我暗流？我扶着河底回头看去，只见一团巨大的影子朝我们袭了过来，速度快得惊人，顷刻间就把我们三人包围了。
　　我吓得几乎要叫出声来，四面八方全是密密麻麻的黑影，在我们身边窜梭游动。我立刻就认出来了，这就是上次咬我的那种鱼，它们的嘴巴虽然不大，但都像个漏斗一样，而且还长着白花花的牙齿，这要是被它们给咬了，不出三分钟，我就会变成骷髅精灵！
　　鱼群把我和包子、大国迅速给隔离开了，张开嘴就咬了过来，我们慌忙应战，一时间手忙脚乱。抵挡了不到五秒钟，鱼群却是越聚越多，连视线都被遮挡住了，我看不见大国他们在哪里，想要叫喊又不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鱼一个个叮咬在我身上。
　　随即，我就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鱼球，这些鱼个头虽然不大，但牙齿却很尖利，咬住我的潜水衣，把我在水中拖出了好几米远。很快我的潜水衣就被咬破了，鱼的牙齿咬进我的皮肤里，鲜血也渗了出来。
　　这一下鱼们更兴奋了，玩命的把我往上游拖，我吓得魂飞魄散，不知道这群鱼要干啥，难道是觉得我的肉香，要把我拖回老巢里慢慢享用？
　　我被鱼们咬得实在受不了了，心头更是骇然无比，张嘴就叫喊了起来，连呼吸器都掉了出去。河水灌进我嘴里，呛得我连连咳嗽，又赶紧闭上了嘴巴。
　　正焦灼不堪的时候，一缕红色的光线冲破鱼群照在我身上，我勉强睁开眼看去，见春哥已经从船舱里钻了回来，举着手电筒来到了我身边。
　　春哥的手电筒光是红色的，鱼群轰然炸了窝，纷纷四散逃避，似乎很惧怕这缕红光。春哥晃动着手电，在鱼群身上乱照，将它们驱散了，然后冲我打手势，意思是问我怎么样，我伸出十个指头乱摆，告诉他我很害怕，身上疼。春哥冲我点点头，大拇指向上挑了挑，说原路返回。
　　这时大国和包子也脱离了群鱼的包围，我们聚拢到一起，迅速浮上了水面，我跌跌撞撞地从水中爬出来，一头扎在岸边呼呼大喘。身上的潜水衣破了不知道有多少个口子，每个口子都有鲜血往外流淌。我吐掉口中的草叶，问春哥我会不会死啊？春哥一脸冷峻，说没事，都是皮肉伤。包子忿忿地道，垃圾，只会拖后腿！
　　我勃然大怒，抡起拳头就砸了过去。春哥拦住我道，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先搞明白情况再说。
　　我狠狠瞪了包子一眼，又对春哥道：“吓死我了！哪来那么多鱼啊？”
　　春哥蹙起眉头道：“我也觉得这些鱼出现得莫名其妙，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听他话中有话，就问道：“什么意思？河里有鱼不正常么？难道这些鱼应该出现在地面上？”
　　“这是铁嘴鱼，也叫洞鱼，这种鱼向来是待在很深的地下洞穴里，卧龙河怎么会有洞鱼？”春哥眉头皱了起来，沉吟片刻，忽然向王富贵藏尸的地方走去，扒拉开水草，把尸体又扯了出来。
　　我们都围了过去，包子在王富贵身上一通乱摸，从他腰间摸出一个包来，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有一把小榔头，还有一支军用镐！这家伙要干什么？
　　“快看，他手里握的是啥东西？”包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