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将军

　　当戚嫣儿带着林风找到戚飞大将军帐中时，她自己都有些糊涂了，怎么就被这小孩儿三言两语给说服了呢？不过她还是很想知道林风会用什么办法来化解哥哥目前面临的困局。
　　戚飞将军听妹妹说，无论如何要去见一个小孩时，第一反应是：“胡闹！”
　　不过经不起妹妹的软磨硬泡，戚将军还是抽空见了林风。
　　戚大将军三十有八，正值壮年，面色黑红，须发飘飘，眉如斩刀，鼻似悬胆，举手投足间，有军人行如风坐如钟的果决。
　　“小子林风，参见大将军。”林风跪拜，他发现随戚将军一起入帐的，还有一名道骨仙风的老者，看起来和袁天差不多大，挽了个发髻，斑白的长须过胸，穿着长袖袍，斜挎青锋剑。自己先前猜测戚大将军身边的守护力量不够，或许猜错了？
　　果然，戚嫣儿也对那名老者很客气，“风伯伯你亲自来了，我哥哥可就放心了。”
　　风姓老者呵呵微笑，对戚嫣儿很是随和，估计关系很近。
　　“听我妹妹说，你要见我？”戚将军一言一语，都自带军威：“还说，可以助我脱困？”
　　林风假意看向风姓老者，戚将军说道：“这位是青华山风不平道长，在道长面前，都可以说。”
　　“如此，请恕小子无礼了。”林风将刚才告诉戚嫣儿的话又说了一遍，戚飞将军一言不发，面色沉稳，风不平道长倒是频频捻须微笑点头，似乎觉得林风说得很有道理。
　　戚将军不像戚嫣儿那么好忽悠，等林风说完之后，又问了他一些军阵和当前形势的问题，林风略加思索，一一作答。
　　戚将军这才相信这些道理都是林风自己领悟，而不是有人事先教他背熟，前来哄骗自己的，“那你说说，你可以帮我脱困，如何解决？”
　　林风一字一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戚飞眉头一皱，风不平摇头品评：“好一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戚嫣儿催促道：“怎么个还法？具体说说？”
　　林风道：“我知道戚将军派水务兵前往刘府，就是想借灭火之机，找到刘乾贪腐的证据，不过现在看来，将军你是失败了，刘乾如此奸猾，他贪到的财物定会小心珍藏，而且被将军这么一惊扰，他肯定会藏得更深。将军想要拿到证据，就必须先派人打入刘府，探听虚实，这样才能为下一步行动做准备。”
　　“哈哈，”戚将军笑道：“那刘府自成一派，泼水难进，不是他刘家嫡系，根本进不去，就连他家的家丁仆役，都是从小培养，你这个计划——”
　　说到这儿，戚将军一愣，看着林风那小小的身躯，只听林风说话，确实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年纪，果然，林风抱拳而立：“小子不才，愿打入刘府，替将军探听虚实。”
　　戚将军不得不另眼相看，又和风道长对望一眼，这不得不说是个好办法，谁会去怀疑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如果不是听林风在这里旁征博引，针砭时弊，他们也只会当林风是一个啥也不懂的孤儿。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个姓林的小子是否可信？这小孩说话跟妖孽一样，戚飞将军不得不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就被这孩子说服了，正因为如此，他才格外谨慎。
　　“你自荐而来，出谋划策，有什么目的？或者说，你希望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听戚将军这样问，林风心里就踏实了一半了，对此他早有准备：“我和妹妹落难到此，多有见闻，我知道将军是仁义之人，行仁义之师，不应该被小人束缚手脚，遭人诬陷，我此次来，一是报恩，三天前难民骚乱，是清风统领救了我兄妹二人以及我在孤儿巷结识的一班兄弟，救命之恩，当肝脑涂地相报。”
　　“二是无奈，因为无论将军是否答应，我也必须潜入刘府，我在来找将军之前，刚刚得知，我的妹妹被刘府家丁看中，带回刘府去了，我得把我妹妹救出来，虽然难民孤儿，都以为刘府是天堂，进去之后不愁吃穿，我却认为那是地狱，所谓自上而下，上有所好，下必盛焉，刘乾是个什么人，传闻中荒城难民死一万，刘府魔窟占一半，我绝不允许我妹妹被拐进这样的地方。”
　　“第三，我希望给我的兄弟谋一条出路，我想，将军在孤儿巷立碑圈地，也是怀有慈悲之心，想为边荒孤儿留一条活路，但就我在孤儿巷过的这一周来看，我得说这还远远不够，边荒的孤儿想要活着长大，太难了。我以身作则，向将军证明，我们小孩子，也是有用之身，我们年龄小，不引人注目，不易引人怀疑，稍加训练，就可探听和传递情报，我希望将军能在十万大军之外，另外秘建一军，无编无序，战列之外，只求将军能保障孩子们的衣食，他们能回报给将军意想不到的惊喜。”
　　“哦，原来说了半天，其实你是想求我哥哥救你们这些孤儿，你却反过来说什么我哥哥需要你的帮助，你这个小骗子。”戚嫣儿突然有种被人忽悠的感觉。
　　“合作互助，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情，我相信将军能看出来。”林风被揭穿，面不改色。
　　戚飞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说出了三个理由，而且他的要求竟然没有一个是为他自己提的，这孩子，他的话真的可信吗？戚飞已经暗中决定，去调查一下这个孩子的背景。
　　“私自建军是大罪，我不可能同意你的提议。”戚将军说的话却和他的想法并不一致。
　　“所以我说的是无编无序，战列之外啊，我们并不是军队，只是一些探听情报的线民，将军就像对清道夫一样给极少的工钱，甚至不用工钱，只要有食物和衣物就足够了。而且事件的双方都处于保密状态，孩子那边只有我知道，将军这边可以交给清风统领或是风道长，或是任何一个将军信得过的人，我可以保证，在这帐篷之外，再不会有人知道此事。”
　　戚将军仍然摇头：“不要再说，此事我不同意。”
　　“哥哥。”戚嫣儿有些不满，戚飞态度坚定：“我意已决。”似乎要送客了。
　　“我明白将军的意思了，打扰了，告辞。”出人意料的，林风似乎也放弃了。
　　“嫣儿，送客。”
　　戚嫣儿气不过，起身带着林风：“我们走！”
　　林风离开之后，戚飞立刻向风不平询问：“风伯怎么看？”
　　风不平道：“此子之多智，近妖也，是得好好查一查他的身世由来。”
　　戚飞感叹道：“我曾听闻，大秦帝国九皇子生而知之，出娘胎便口吐人言，聪慧不似常人，我原以为是帝王家吹嘘祥瑞，没想到，真有少年老成，机智过人的孩童。”
　　“是啊，九殿下是智者化身，先贤轮回，不是你我凡俗可以猜度的，你知道吗，那名大秦九殿下不仅生而知之，学通古今，身手也是非凡，自他出生以来，经历的暗杀不计其数，每每有惊无险，逢凶化吉，别看他今年只得七岁，传闻中，他是身手，恐怕已经不亚于九品高手。”风不平谈到那位九殿下也是怅然。
　　“这怎么可能？”这种说法戚飞倒是第一次听说。
　　“这可真应了那句打娘胎里就开始练功啊，如果我听说的那些暗杀都是真实的话，这位九殿下的身手，只怕不止九品，七岁先天，嘿嘿……”
　　“世上真有如此妖孽？”戚飞悚然而惊，想自己三岁习武，十二岁就上了战场，南征北战，苦练三十余年，可竟然不是比不上一名七岁孩童，而是和人家差了一大截，根本没得比。
　　“老夫没有亲眼见过，做不得准，不过生而知之，学贯古今，这世间还有什么可学的，那位九殿下注定了会踏上那条路，我们这些凡人就不用艳羡嫉妒啦。算算时间，那些宗门的世间行走也差不多该入世了，十年选材，百年育人，又一个轮回啊，无上大道，长生仙途，凡人无缘，仙道难求，哀哉！”风不平愈发感慨。
　　戚飞却是知道，这位风伯伯的青华山与某些上古宗门还有所联系，知道一些凡人不知道的事情，不过他很快就将这些疑虑抛在脑后，既然生为凡人将领，那么注定就要血洒疆场，驰骋天下。
　　但是那个叫林风的孩子，难道也和那位传说中的九殿下一样？戚飞不禁问道：“风伯伯，那林风难道也是？”
　　风不平道：“不，他和九殿下不一样，最少他不会武功，而且看他这身体，经脉淤塞不通，比寻常孩子还要不如，可能是天生早慧吧。”
　　另一边，林风跟着戚嫣儿离开将军帐，便低声询问：“嫣儿姐姐，可以去你帐内谈一下吗？”
　　戚嫣儿遗憾道：“我哥哥不同意，我也帮不了你。”
　　“不，”林风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将军已经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