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灵碟

　　都说高处不胜寒，清晨的山路走起来还真的是有些清冷，由于是刚起床不久，还没有吃过早饭，衣服又有些单薄，再加上这山里的雾气有些重，这云雾缭绕的，时不时的还吹来阵阵山风，吹得人直发凉，季鲮只有用双手捧着双臂，以保持那点孱弱的体温。
　　透过云雾，季鲮看了看走在前方的两位女子，没想到的是，看起来娇滴滴的她们却丝毫不受这清晨寒气的影响，就像那林中的飞鸟，反而是在清晨的时候更加活跃。
　　季鲮紧跟着师父和师姐的脚步，踏上了那用木板和绳索搭建而成的长桥，三个人走在这长桥之上，看起来有些陈旧的木板随着那看起来有些纤细的绳索摇晃个不断，就像荡秋千似的。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失足便会击起千层浪。
　　瞭望着对面的峭壁，俯视着下方的惊涛骇浪，真是让人不寒而栗。昨日路过此地的时候还没有多少感觉，今天再次从这里经过，却有些心惊胆战。或许是因为还没有吃早饭，再加上这山上的空气本来就有些稀薄，大脑有些缺氧。
　　看着这高挂在半空中的木板，听着那水流击打在石头上的声音，季鲮觉得有点头晕眼花。他只有用手扶着那桥两旁的绳索，有了绳索作为支撑，季鲮的心中倒踏实了不少。只见他双手紧扶着绳索，双脚紧跟着师父的脚步，倒也没有拖后腿。
　　在跨越长桥的过程中，季鲮再一次看到了那修建在峭壁之上的凌霄阁。昨日路过此地的时候不曾回头，现在看来，在长桥另一端的峭壁上，同样生长着那些大大小小的洞窟。只是不知道的是，在这群山之中，还有多少像这样的洞窟。
　　经过凌霄阁的时候，季鲮看到有不少内传弟子驾驶着飞剑从洞窟里飞了出来，他们穿着和他一样的衣服，看来，不管是外传弟子还是内传弟子都穿着一致，给人一种一视同仁的感觉，然而事情却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只听得嗖的一声，御剑飞行的他们已经不见了踪影。
　　“师父，他们要飞向何方?”
　　“当然是去执行任务了。”看着季鲮那充满疑惑的眼神，柳红莺叹息道:“哎呀！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只言片语的也跟你掰扯不清楚。时候也不早了，咋们快点走吧！”
　　穿过重重山林，羊肠小路渐渐变成了阳光大道，随之而来的是那用石板铺列整齐的一大片平地，寂静的山林也慢慢转变成了闹市，房屋逐渐多了起来。在那亭台楼阁的底层，有一间又高又大的屋子，里边有好几根红色大柱子支撑着。整个宗门的弟子都来这里吃饭，这就是凌霄气宗的食堂。
　　为了管理方便，食堂内的厨房被设置成了一个单独的房间，只是对着外面的桌椅开了几个窗口。透过这一个一个的窗口，弟子们根本无法看清楚里面的食堂师傅做饭的情景，唯一能看见的，只有那站在窗口处打饭的大姐姐们，以及这分类摆放好的早餐。
　　这些打饭的大姐姐，都是一群三十岁左右的妇女，虽然已经有些人老珠黄，但是风韵犹存，女人味十足，再佩上那绣着几朵黄花的围裙，俨然一副良家妇女的形象。
　　每个窗口的前台都镶嵌着一颗暗红色的大宝石，弟子们在打饭前都会出示自己的灵碟，当有弟子把自己的灵碟放进宝石旁边的那个圆形区域中的时候，宝石就会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当然，这只是弟子们能够看到的情况。
　　其实，在每个窗口内部都暗藏着一面灵镜，当然，只有在窗口内部打饭的大姐姐们能够看到这些镜子。当弟子们把灵碟放进宝石旁边的圆形区域后，宝石发光的同时，灵镜之中，会显示几行大字，这字里行间描述的便是那灵碟主人的身份。
　　张雪柔从怀中掏出了灵碟，轻轻放到了前台感应处，宝石发光的同时，只见本来一脸冰霜的大姐姐突然阴转晴。那灵镜之中显示的究竟是什么？让大姐姐的情绪突然转变得如此夸张?灵镜中只是出现了几行大字:张雪柔，水系法师，凌霄气宗掌门千金。
　　“呵呵……原来是……”
　　“嘘!”面对这食堂大姐的一脸恭维，张雪柔只是竖起了食指，放到了嘴唇前方。
　　食堂大姐微微点了点头，她当然明白张雪柔的意思，察言观色是她们的看家本领。至于那些没有背景的外传弟子，她们自然不用给他们好脸色看。
　　“请问，您要点什么？”食堂大姐小声问到。看这动作，看这表情，那叫一个毕恭毕敬。
　　“一个鸡腿，一个鸡蛋，一个烧饼，再来一晚八宝粥。”张雪柔不断用食指指着天空，以表示她要的是“一”。
　　“好勒!”这食堂大姐的动作麻利着。
　　鸡腿、鸡蛋和烧饼都被装进了一个大碗中，八宝粥则被装进了一个小碗里，大碗小碗都被放进了一个黑色的木盘子里，碗的旁边还摆着一双筷子。
　　食堂大姐正准备收回自己那一脸的恭维，这时，柳红莺也拿出了自己的灵碟放于前台，宝石亮起的同时，灵镜中显示:柳红莺，全系法师，凌霄气宗九长老。
　　一看到是九长老，这大姐的脸上就像是开了花一般。
　　“嘘……”柳红莺看到这食堂大姐的表情，通过读唇可以预测她马上要说出的是一个“九”字，只是这“九”字才说到一半，就被柳红莺给挡了回去。柳长老也同样在嘴唇前方竖起了食指。
　　因为柳红莺只有季鲮这一个弟子，所以，虽然她贵为九长老，但这宗门之内却没有几个人知道这凌霄气宗的九长老到底长啥样儿，兴许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她想，只是简简单单吃个饭，不必要闹得个沸沸扬扬。
　　“您要点什么？”面对着柳红莺，窗口内的大姐姐同样是一副恭维像，笑容可掬。偌大的凌霄气宗，来这食堂吃饭的弟子，在食堂大姐的眼中就只有两种，平民和贵族。通常，她们面对平民是一个表情，面对贵族又是另外一个表情。而相对于这凌霄气宗的长老以及这掌门千金，这贵族子弟反而不足为奇。
　　“两个鸡腿，两个鸡蛋，一个烧饼，一晚八宝粥。”
　　“好勒。”
　　当大姐姐在灵镜中看到“宋逸，火灵根，外传弟子，平民”这几行字的时候，立马又恢复了那冷冰冰的表情。她根本就没有询问这宋逸(季鲮)要点什么，只是用一双筷子随便夹起了两个馒头放在了一个粗碗中，再打上了一碗白稀饭，连木盘子也没有准备，然后就连同这一双筷子、两个碗随手扔给了季鲮。
　　“下一位!”大姐毫不客气的招呼道。
　　作为穷苦人家的孩子，见惯了横眉冷眼，看遍了世态炎凉，和蔼可亲的大姐姐一下子变成了市井气十足的食堂大妈，这样的景象倒不足为奇。
　　“借个位置。”季鲮对张雪柔说到，他这是故意挤到了两位大美女中间。
　　“你小子，还真是没规矩。”张雪柔有些气呼呼的说到。
　　“嗨，师姐，我坐在你和师父中间啊，那是为了能够同时听到两位的悉心教导。毕竟，我的这生平第一课，马上就要开始了，我还想听听你们……”
　　“臭小子，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有理哈!”柳红莺用食指使劲儿点了一下季鲮的脑门。
　　为了节省空间，食堂里的桌子都被设置成了长条形的。季鲮看了看这一堂弟子吃的饭菜，才知道什么是高低贵贱，什么是贫富差距。长条形的桌子上，有鸡腿，有鸡蛋，有猪蹄，有烧麦，有小笼包，有烧饼，有油条，有豆浆，有羊奶，有八宝粥……当然，也有许多弟子吃的和季鲮一样，两个馒头，一碗白稀饭。
　　季鲮又回过头来看了看旁边的两个餐盘，不由得叹息道:“真是区别对待啊！”
　　季鲮突然看到有一双筷子在眼前晃动，原来是师父正夹起一个鸡腿正往他的碗里边送。鸡腿放好后，柳红莺又拿起一个鸡蛋，轻轻放到了季鲮的碗前。
　　旁边的张雪柔则一脸微笑着说到:“我就说嘛，这鸡腿和鸡蛋，平日里师叔你都只吃一个，今天却要了两个，原来是为了这小子。”
　　张雪柔这么一说，季鲮突然觉得心窝里边有一股软流在涌动，除了已经过世的奶奶，还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这师徒情谊才开始仅仅一天，师父就对他这么好，看来，即使是世态炎凉，好人依然存在。
　　“小子，刚才你说区别对待?你要知道，在任何时候，都没有绝对的公平。许多时候，所谓的公平，都是靠自己的努力争取得到的。你要记住，别人施舍的尊严，那都不叫尊严。”刚才还是那么的温馨，柳红莺这么一说，气氛又变得严肃起来。没办法，谁叫她是他的师父呢？等吃完早饭过后，他该得去上课了。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堂课，作为师父，她的心中是有一万个不放心难以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