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开窍

　　叶淘打坐调息片刻，不敢久留，看了一眼已经死透的花刀太岁蒋顺，用力回抽，将虎头刀重新握在手里。
　　远处的山头上雷鸣滚滚，天色昏黄，他抬眼望去，只见圆空方丈脸上出现一丝反常的潮红之色，旧伤复发，圆空似乎有点压制不住自身的伤势，面色由红转白，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
　　凛风将至，圆空从丝丝雨线中感受到透骨的冷，行将就木之身，他心中无悲无喜，掌中的金色佛珠突然爆开，佛音天降，不由得让交战的众人动作一滞。
　　一粒粒爆裂的佛珠伴随阵阵佛音经文化为一尊尊虚幻的佛陀。
　　“一佛出世！”
　　虚幻佛陀口诵经文，金光佛光将乌云驱散，阵阵佛音压过了风声雨声，盖住了喊打喊杀声，让人有一种置身禅宗净土的真切感觉。
　　“去日苦多！”众人突然别有一番滋味，想要丢掉自己手中的武器，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样的情绪弥漫在众人心头。
　　“天魔降世万魂丧！”
　　大将军术赤台浑身煞气逼人，生人不敢靠近其百米之内。
　　一佛出世的金光禅意瞬间如潮水般收缩。
　　圆空大师左掌完全变成金色，如同黄金浇铸，看似轻飘飘的一掌，转瞬拍在“独脚魔蛇”身上，刺目的金光就将其击穿。
　　术赤台的神情越来越凝重，毫不犹豫，弃掉魔蛇，一拳打出。
　　“地惨魂狱！”
　　他的拳头萦绕着一道黑色闪电，电光炸响，宛如人间地狱。
　　先天境界果然已经超过了普通武学范畴，近乎非人了……
　　叶淘被眼前的这种情况吓了一跳，随即想到自己将来也有可能到达如此地步，心中滚烫。
　　叶淘忽地想到武安邪，这个人九窍齐开，就算武力绝巅，甚至全力之下也有几分神异，但与圆空二人有云泥之别，不破玄关，终究迈不出那一步。
　　内外交汇，先天境界，叶淘脑海中始终萦绕着这几个字。
　　眨眼间，圆空与术赤台两人交锋不下十次，破空声不绝于耳，令人胆寒。雨滴如箭，对攻之间，盖顶乌云破开一个大洞，雨水停止。
　　两人拳脚相交，仿佛时间停止，空间凝固，只有电光闪耀，幽光与佛光交相辉映。
　　紧接着，一道道劲风四起，如龙如虎，如此交手之下，圆空旧伤未愈，顿时面如金纸，再也压制不住伤势，一口鲜血喷出，手掌上黑光丝丝缕缕，出现一片焦黑。
　　术赤台面色惨白，连退两步，急忙挥手，一道金色罡气从指间甩出。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剑光从乌云密布中乍现，宛若天外青冥，来去之快，让人反应不及，七彩琉璃剑气，美妙的难以描述。
　　望着这道剑光，叶淘神情有些恍惚，包括狼骑兵的所有人在内，都被这一剑吸引目光，若是这一剑刺在自己身上，恐怕毫无生还的机会。
　　“先天……”
　　这是先天级的剑招，纵然剑气门四人众境界不到，但在剑阵下，完全发挥出先天的实力。
　　“术赤台躲不开！”这是叶淘的战斗直觉，这道剑光势必要将他重创。
　　“啊！”
　　惨叫连连，术赤台好似被这道剑光洞穿，剑气刺向身体，凝而不散，七彩光芒在他的身上流转。
　　内外交汇，这一剑已经有惊心动魄的剑道至理。
　　术赤台声若闷雷，他身形爆退，丝毫不敢多做停留，该死的一剑。
　　他眼睛内青冥一瞥，满目剑影，那一剑只差一点就打破内外烘炉，让他跌落境界。
　　剑光转瞬又至心头，随着他一声惨叫，周身狂风骤起，平地而起的滚滚黑云环绕，术赤台右手牢牢抓住那柄剑，没有松手，纵然鲜血淋漓，但坚若磐石，不动如山。
　　“抓到你了！”
　　话音未落，十拿九稳的术赤台惊呼一声：“该死！”
　　剑芒吞吐，原本清蒙的剑罡暴涨三寸，因为剑芒直插他的眼球，此消彼长，不能再退。
　　百里长青身形从云端滑落，手中长剑仿若刺中钢铁，罡气催动，嗤，剑尖深入眼眸。
　　术赤台面露狠辣之色，右掌一挥，打在宝剑一侧，剑身顿时弯起，布满蛛网裂痕，百里长青手中长剑把持不住，巨力之下，剑尖带着血光弹出眼眶。
　　“师兄……”
　　百里长青虎口迸裂，鲜血洒在长空，忍着剧痛，掌中宝剑没有脱手而出，但嘴角溢血，脸色雪白，显然受了不轻的伤势。
　　术赤台面目全非，眼中暗红色血液夹杂着丝丝黑雾从眼眶中流出，整个人疯若狂魔，化掌为拳，一个纵身就要将百里长青毙杀拳下。
　　还未得手，忽地一道剑光暴涨，直刺后心，纵然他铜皮铁骨，也不敢拿命去赌。
　　“你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亦没有舍生赴死霸气，此生无望‘仙灵’。”国师的话犹在耳边，这话他不止听过一次，那个该死的老秃驴也如是说。
　　“你有一个纵魔之心，不若在我帐下杀个痛快？”从此，大元帐下有了一位杀人且吃人的将军。
　　身后飘渺的剑光像是朦胧暗夜中的星光，看似绚丽，却杀气凛然，正是等待天赐之机的无影剑蒋青媚。
　　术赤台怪叫一声，缩地成寸，速度发挥到极致，一片星光洒落，扫散乌云。
　　他奋起急退，袖袍一挥，乌光闪过，将蒋青媚击飞出去。
　　将青媚口吐鲜血，胸口凹陷，好不容易才站起身来，似乎没有再战之力。
　　叶淘辗转急下，稳住伤势后，赶去战场，说好的把虎头刀架在术赤台的脖子上。
　　“乔八斗……”
　　叶淘看着那个混杂在狼骑兵中心的身形，心中一冷，林飞雪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少林陷入覆灭之局，跟他亦有很大的关联。
　　似乎有所察觉，乔八斗不由地目光放在那个身姿怪异的少年身上。
　　他招了招手，对着叶淘冷笑一声，身边的狼骑得到命令，蹄声轰动，向着叶淘发起冲锋。
　　沉重的虎头刀不断的将狼骑兵扫落下马，他顾不上杀人，目光死死的盯着乔八斗。
　　“诸葛神拳？”叶淘纵身一扑，刀身逆转，一刀罡气让乔八斗仓惶逃命。
　　“叶少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呢。”说话间，他的一双拳头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副狼头拳套。
　　“就凭圆空老和尚还有那几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能挡住玄功无匹的大将军？别做梦了！”
　　乔八斗从眼前的少年眼中看到凛冽杀机，还有置生死于度外的决心，这才是最可怕的。
　　“你乖乖受死，还是让我亲自砍下你的脑袋？”
　　叶淘冰冷的声音传来，话音一落，却见乔八斗脚踏罡风，一拳对着叶淘的心窝攻来。
　　“你不逃？”
　　乔八斗闻言一愣，随即眼前刀光扑面，罡气凌厉。
　　“我说了，你应该逃得！”
　　一道血线从的他脖颈处像下蔓延，直至心腹。
　　“怎地如此强！”
　　叶淘抽刀回身，不再去看乔八斗震惊、迷惘的目光。
　　他感到四周静谧，仿佛天地间一切可闻，又仿佛什么也听不到，追杀他的狼骑兵好似踩踏在棉花上，毫无声息，只有柔软的风声，空灵的雨声。
　　就那么一瞬，叶淘下意识的捂住耳朵，天地之间的声音从他心底响起，震耳发聩，他似乎听到一些从天际传来的声音，奇妙的听觉一闪而逝。
　　“我开窍了！”
　　叶淘一瞬间确定自己开了耳窍，普通撕开后天膈膜，种种声音穿到心底
　　丹田内的罡气奔腾不息，他双耳一动，没有回头，手中虎头刀连跳三下，震字诀隔山打牛。
　　狼骑背上的骑士瘫软一团，狼骑还不知发生何事，直到主人从背上跌落，他发出痛苦呜咽声，跑过去用猩红的舌头舔舐着他冰冷的盔甲。
　　叶淘腹中如火，原本黑乌异种保存在丹田最后的金色精华，顿时爆发，心中不悲不喜，他脚下每次轻点一下，就飞奔出十几米的距离，他的眼中只有从山尾到山头的距离。
　　自被武安邪追杀以来，他受伤战斗就没有停止过，如今，终于在那一刻突破到开窍境界。
　　不远处的众人看到一个少年速度奇快无比的向着远处山坡的战场飞奔，偶尔有狼骑兵奔袭追杀，却被其一刀震杀，又看到他速度如此之快，狼骑兵的小首领阻止手下再去送死。
　　“强弩之末！”
　　术赤台恨极了百里长青，发誓要将他碎尸万段，正待他出手时刻，却见山体下一个小黑点冲着自己飞奔而来。
　　“一个人影……”
　　“又是一个中原的少年英雄！”
　　术赤台冷战一声，他虽然失去了自己拿手武器“独脚魔蛇”，半步先天，飞花折叶，亦可伤人。
　　原本心中嘲笑，但他看到自己座下的狼骑兵就像沙包一样被丢在荒野，丝丝血迹从铁甲中渗出，术赤台脸上的伤疤就像活过来一般，蠕动不已。
　　“是叶淘师弟……”
　　无影剑蒋青媚俏脸煞白，但脸上还是不由露出一丝微笑。
　　她的胸口塌陷，气若游丝，强撑着站起来，等待下一次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