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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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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上来!”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彻祠堂,但语气中所携带的愤怒,令在场人噤若寒蝉。
  只见祠堂主位上坐着一男一女两名老者,面带愠色。而刚才发声的,就是这个家族的前任族长,他手腕严厉,疾恶如仇,现正怒目扫视周围一众小辈!
  而一旁的老太太则是他的结发妻子,原先主管家族琐事。她往常随和的性格,也在此时难得地正经起来,严肃地看着大门。
  两侧一个个家族成员大多只敢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挺直脊背,屏气凝神,似是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叮铃当啷的金属碰撞声由远及近,越发靠近祠堂。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大门口,只见一个脚带镣铐,颈扣枷锁的年轻犯人,被两个家族侍卫搀着,押送至祠堂中央。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空气中酝酿着一股可怖的宁静,犯人终于承受不住,直直地朝着老族长方向跪了下来,用力地磕了一个头,带着哭腔道:“老族长,我真的是糊涂啊,当时...当时就是一阵迷糊,不知为何就将那个孩子抢来摔在了地上,我原来只是想去抱抱他,老族长,求求您相信我啊!”
  “哼!冥顽不化,在大庭广众下发生的一切,你还不愿承认?”老族长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
  跪在地上的犯人浑身发抖,嘴皮子在打架,但就是说不出话,两侧众人都认为他心虚,无力反驳老族长。
  唯有陈浩,这个看上去一脸书生气的少年,静静站在一旁,认真仔细地看着不远处跪在地上的人。他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他的身上,似乎还有其他东西?
  见其不出声,老族长叹了口气,道:“陈德啊陈德,当年见你还小,被遗弃在那山脚下饥寒交迫,风寒加身,似是命不久矣。我不忍心,于是将你救了回来,还留你在陈家一呆就是二十年!
  而此次如若不是众人亲眼目睹,道于我听。我还真想象不出来你面目可憎,戾气逼人的样子!陈德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老族长越说越气,浑身发抖,满脸涨的通红,手颤抖着指着陈德,却无话可说,他感觉到无比心寒...
  “父亲,话说回来,当时若任由他一脚踩下,那孩子可就完了啊!多亏小浩在关键时刻将他撞开...”一旁陈浩的父亲,也就是老族长的次子陈江,为了暂抚老爷子情绪,打岔安慰道。
  听到陈江的劝语,老族长面色也缓和了一点,他心里知晓,毕竟陈德本就身居陈家要职,而那孩童母亲却只是普普通通的农妇,若是没有自己孙子陈浩在场,别人未必敢拦,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家族传承几百年的祖训就是竭尽所能地行善,为善,心存正义。不过如今世风日下,秉持一颗赤子之心的人,已经很少很少了。即使每代从小教育,可几十年来,似乎也就出了这么几个品性不差的子弟,可悲,可叹啊。
  陈德本也算一个,虽说是外人,但是老族长还是将他当做半个孙子对待,从小悉心培养,一切都朝着他认为好的方向走着,没想到如今却发生了这种事情!
  坐在陈浩一家的左侧,老族长的长子陈锐站起身来,对众人道:“陈浩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就有此勇气,有此担当,真使我们这些大人惭愧呀。二弟,你生了个好儿子啊,哈哈。”
  听得陈锐如此夸赞,旁边的不少长辈也都纷纷开口夸奖陈浩,生怕慢了些,不能让老爷子和陈锐看到自己的表现一般。毕竟其一个是老族长,一个,是现任代族长。
  而陈江本来不苟言笑的性格,在如此多人夸赞自己儿子之时,也难得开怀大笑起来,且对众人道:“这小子自小受家族传统熏陶,已然养成了扫地恐伤蝼蚁命的好性子,这次也没有让我失望,哈哈哈!”
  陈浩看了眼一旁父亲,应付的笑了笑。转过头去,发现母亲和姐姐也都面带自豪之色看着自己,但是此刻,陈浩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突然,陈浩右侧的一家有人站了起来,是老族长的三子,自幼受宠,为人胆小,没有魄力。他此刻望着老族长道:“父亲,此子不知如何处置,我看不然执行家法?”
  还没待老族长讲话,对面一位族老就站了起来发表意见:“不可,这种情况家法也只能废其修为,就他这点微末道行,这也太过仁慈!我看应当直接斩首,以儆效尤!”
  “有理,对于此类行为,不可姑息!”
  “没错没错,该杀!”
  ......
  众人刹那间议论纷纷,陈浩知道,痛打落水狗是人之劣性,因此没有管他们争论,反而低下头看着匍匐在众人之间,瑟瑟发抖的陈德。依稀可以看到他的眼中,有绝望,有悔恨,似乎...还带着些许茫然。
  他等待着众人的宣判,自己的命运似乎早已经注定...陈浩愈发觉得不对,正想上前发表意见,却看见老族长起身,再一挥袖,应该是要讲话了,那只得暂且作罢。
  老族长见众人安静下来,缓缓道:“你们别急,此事原本我和你们的想法相同,也想对这种人除之而后快,不过...”
  见老族长此刻还有心思卖个关子,众人心中疑虑满腹,却不敢轻言,只得等老族长自己说。
  发觉震慑效果已经达到,众人十分在乎这件事情的处理结果,老族长挺直脊背,双手抱拳,对着无人的门口方向大声道:“请,方先生指教!”
  “这个方先生是谁,老族长似乎很尊重他?”
  “不知道啊,这儿哪里有人啊,奇怪。”
  “嗯,我记得家族史中,老族长少年时经一位大儒指点过,似乎就是姓方...”
  “怎么可能,那都多大年龄了,怎么会如此长寿?”
  老族长似是没听见一旁的纷扰细语,保持笔直的站姿不动,双目直视前方。
  不过三个呼吸的时间,突然,门口侍卫发觉不对,一抖长枪持戒备状态!
  众人疑虑,皆起身,仔细朝那儿一望,发觉门外那条小径从远处开始出现了一抹绿色,而房门附近的枯草地都渐渐焕发生机,由远至近!
  要知道现在可是早春,哪里会有这么快长草的道理?
  不一会儿,远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缓步走来。每往前一步,草地就多绿一片,众人感觉十分诧异!
  老族长也将双手背负身后,看着那靠近的一老一少两个身影。他明白,自己这恩师,修为又进了一步。
  陈浩没有出门,对外面的一切置若罔闻,因为他发现,陈德的身体,颤抖幅度似乎越来越厉害了!
  老族长夫妇二人走出门口迎接,只见两名身着的白袍的老道和少年,其身上的袍子纤尘不染,且都带着一朵漂亮的乳白色云朵。
  老道似乎天生的仙风道骨般,气质直接惊到众人。他面色红润,丝毫不显老态,身旁的少年更是五官分明,面带微笑,不过远远看去,的确是稚气未脱。
  没等老族长开口,那老道就大声笑道:“哈哈,文石小子,多年不见,近来可好?”
  陈江眉头一皱,见这老道年纪和自己父亲相仿,即便过的逍遥,但怎可如此顽劣!陈锐更是不满,正想上前,却被老族长陈文石一手拦住。
  看着略显老态却精神饱满的老道,陈文石暗叹一声,再次抱拳,道:“见过恩师~”
  原本不安分的祠堂门口众人,听到这四个字,突然安静下来,心中讶异难以言状。
  陈文石将老道和小道迎了进来,邀请其坐在主位。但是老道却摆了摆手拒绝,自顾自坐在了次位,也就是陈锐的对面。
  见陈文石老族长没有不满,众人也不好发作,纷纷自己落座。
  陈浩此刻发觉地上的陈德,突然安静下来,但是在不经意间观察到他的眼神中,陈浩只看到了恐惧,无穷的恐惧!
  老道和蔼的问道:“文石小子,家族经营的很不错,贫道来的时候,还听见镇子里的人夸赞你去年开仓救济路过的近万难民,看来你没有忘记我的话。”
  陈文石谦虚道:“我怎敢忘,不单祖训如此,恩师当年提点我,莫看收获,但问耕耘。多年来我一直秉持一颗善心做人,做事。”
  众人越听越惊,在二位长者的寒暄中,他们得出了一个不容易的结论:此人就是当年在陈文石少年不得志时,云游而过指点他的一名大儒,俗名唤作方天逸。而现在,他踏入玄门,而且修为不低,寿命难以判断。在场不是没有修炼之人,但是别说老道了,就连沉默不语的小道的修为都看不真切,简直可怕。
  “那此子所犯罪过,不知恩师认为如何处置?”陈文石请教道。
  老道看了看向场中跪在地上的陈德,目光闪烁间像是在思考什么。
  似是感觉到老道的目光,陈德再次开始发抖,并且嘴里呢喃着什么,众人听不真切。
  突然,老道一挥右手,袖袍抖动出一道墨绿色光团,从巴掌大小瞬间变大至一面桌子大小,继而笼罩住陈德!其光团表面匍匐着三三两两的细藤蔓和树叶,将罪人陈德困在了里面。
  这一手看的众人心惊肉跳,如此神通,仙人之能啊!
  陈浩也着实被惊了一下,这应该是法器,意在囚禁。他看到陈德在奋力挣扎,但就是没办法破开这看似赢弱的光团壁垒。
  在众人以为老道要将光球带走之时,哪料他再上前一步,一掌拍在这光团上!只见其内的陈德似是被重物撞击般浑身一震,随即趴了下去,再不动弹。
  老道再一挥手,收了光球,嘱托小道:“带走吧。”小道应了一声是,起身走上前去,一把背起了大自己许多陈德,却一点看不出费力,缓缓往外走去。
  众人纷纷赞叹老道的道法玄妙,就连陈文石也起身对着他道了声谢,行弟子礼。
  老道点了点头,满意道:“文石小子,修身养性,切勿妄动嗔念,他日有缘再见,贫道去也~”
  不一会儿,二人越走越远,离开了这儿...
  陈文石道:“今日之事,不可随意与外人提起。陈锐陈江,你们留下,剩下的人都先回去吧。”
  纵然好奇的很,但是既然老族长发话,众人也只得带着疑惑离去。待房间空了下来,陈江等不及的问道:“父亲,这,这是怎么回事?”
  陈文石道:“你是不是奇怪为什么不用自己家法处置,而让一个外人来处决还当着家族众人的面?我何尝没有想过,但是...”
  陈江见父亲欲言又止,忙问道:“父亲,但是什么?”
  “唉,半年前,恩师的爱徒,就是刚才那位小道长来找过我,说其恩师突破大关,看到此地可能会有大变!但凡遇见极其反常之人,一定要交给他处置。而刚才那个墨绿色光团就是他的法器,据说是用来打散消灭异端的!”陈文石解释道。
  陈江和陈锐听到后,也都点了点头,毕竟刚才的场景,要说让这二人自己来,肯定是做不到的。这个老道修为必定在自家的修真者之上,所以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
  但此时,站在自己父亲陈江身后的陈浩缓缓低下了头,他眼中充满着震惊,心中大喊道:不,不是这样的,你们全都被他骗了!
  因为就在刚刚,陈浩看到了完全不同的画面!刚才那个绿色光团,根本没有打散或者消灭掉什么,而是在陈德身上吸引出了黑色的气流盘旋在光团内,再经过那一掌后,完全被吸收进老道的掌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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