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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领主法典 / 第十章 山灵水秀 下

第十章 山灵水秀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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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拢思绪,井川扔掉木棍折身往回走,去追大宝娘一行。
  路上隐约听到了几个姑娘正在唱歌,曲调婉啭,清脆悠扬,伴着泉水泠泠很是好听。
  “岭作晴寒——被絮帽,连山烟雨——戏无穷。”
  “云起鹿吴——缺药口,舟至莲花——泛长渚。”
  “……”
  “谁识——柰子归何处,我自——桑椹以遗之。”
  然而刚回来的尤守成顺手就是记爆栗,一下就把声音最大的季尤给敲哑了,接着数落道:
  “还唱!小命儿不要啦?”
  “哥——”
  季尤接捂着脑袋过药镰,在众人的哄笑下,气鼓鼓地走开了,走前还不忘瞪井川一眼。
  哎?这关我什么事儿啊?瞪我干嘛?我又没笑!
  井川有些纳闷,耸了耸肩表示很无辜,然后指着地面问尤守成道:
  “这是做什么?”
  眼前的地面被清理的有些过分了,草皮都被铲了起来翻了个面,深深浅浅地挖着长短不一的沟槽。旁边捱着崖壁一侧还堆着很多木料,有些还没来得及剃去桠枝,就这么乱七八糟的散了一地。
  “回庄主,郊营在建,暂时停工。”
  原来莲花庄昨年就打算在谷底建个营房,这样秋收冬猎也有个歇脚的地方,但奈何人力有限,结果一拖便到了现在。
  “哦,你刚才在前面侦查,有什么发现么?”
  刚才还好好的尤守成闻言于此,突然向四周望了望,面有难色地向井川招了招手。
  上次去南岸就遇见了忽律,然后就丢了二两肉,这下我上山该不是又撞见什么小可爱了吧?
  井川心中暗自想道,然后跟着尤守成避开了人群,于一株枫杨下站定。
  “庄主,我发现那边竹笋有被撕开的痕迹。”
  尤守成指了指药口深处,接着又抽刀在地上画了四五条线子,犹自喃喃道:
  “笋壳很完整,非常像手撕开的。但、但是笋根处脚印却是这个样子的。”
  釆,尤守成画的这个脚印像是个【釆】字,但哪个动物能撕开竹笋,脚又长成这个样子?
  况且这竹笋没汆水,苦的让人张不开嘴,若是生吃这口味该有多重啊!
  尤守成觉得是猴子,因为这脚印很像;井川觉得是白熊,因为就它出了名爱吃竹子。
  两人凑堆瞎猜了半天,也没个所以然,根本理不出头绪。
  就在两人闲扯时,季尤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说是大宝娘找到了一大丛沙果,要请他们过去帮忙。
  井川随即起身擦了地上的【釆】字,没影儿的事最好不要往外传,引起蚤乱就不好了。但是擦完之后,他突然感觉右下角的那一撇特别扎眼,便印刻在了脑海中,怎么都忘不掉。
  季尤见他有些愣神,侧身有些好奇地问道:
  “庄主?你怎么了?”
  “没什么。”井川摇了摇头,把心中异样甩开,然后对她道:“快走吧,大宝娘还等着呢。”
  绕过营房工地,沙果林就在前面,远远地就能看见红彤彤的一大片,压弯了枝头。
  刚走进树林就看见五六筐沙果墩在地上,大宝娘几个妇女在林子里惊呼连连,估计是挑到好果子了。可以说这片树林七分果子,三分叶儿,到处都是肉嘟嘟的结成一串,稍不注意就撞了头。
  季尤站在一旁早就等不及了,她把头发绑起来盘在脑后,又用头巾仔细扎好,然后就急冲冲地钻了进去。
  不一会儿她又跳了出来,只见她用裙摆兜了一大堆沙果,边走边掉把她急得手忙脚乱。
  井川见状连忙上去帮忙,结果被季尤反手一把拉住。
  “哎呦喂——”
  “又怎么了?”
  “撑得难受——”
  “……”
  此行带来的背篓竹筐不多,总不能全装沙果吧;再加上沙果吃多了会体寒,也就不用采摘那么多。不过林子的几个姐妹显然意犹未尽,临走前还想再多揣几个,惹得大宝娘连声呵斥了好几句才作罢。
  本来井川想帮忙背个竹篓的,但奈何众人死活不同意,他就只好走在最后别挡了大家的路。
  叮——
  图鉴:药口谷地
  描述:俯入穹谷底,仰陟高山盘。
  补注:凝冰接重涧,积雪被长峦。
  嗯,果然还有药口的图鉴,但是这和预想的触发条件不一样。原来地理环境想要激活图鉴,就必须要有具体的局部细节来印证,而这个早熟的沙果肯定就是关键了吧。
  井川翻了翻描述,其大概意思就是说,药口地势险峻,山顶上白雪皑皑,谷底却是人间六月。
  井川读完后心喜于色,暗自感觉捡到宝贝了。
  所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讲的就是海拔差异对植被的影响。药口谷地面积那么大,农作物成熟肯定会有时间差,这就为套种打下了地利条件。
  于此同时这还能在市场竞争中谋得优势,君无我有,可不就能卖了个好价钱么?
  然而尤守成并不知道这些,此时他肩上扛着刀,从后面追了上来,手边还提溜着一只草里蹲,活蹦乱跳的。
  “刚才去沙果林边望风时抓的,原本有两只,我看母的有崽就放了。”
  井川点了点头,然后把季尤手里的竹篮接了过来,让她空手先走。
  “守成,我看粮囤里有虎皮,那也是你猎的?”
  “不、不、不,老虎是执事大人所猎,我可没那个本事。”
  尤守成闻言急忙摆手摇头否认道,生怕井川误会了什么。
  而井川则借着这个话题,既不针对性地问什么,也不揪着一个问题不放,就只是优哉游哉地和他闲谈。
  尤守成这话匣子一打开,就如石上清泉哗啦啦地收不住。
  他说当时连子辛刚落脚莲花庄,哦不,当时还没有莲花庄,连子辛也不叫这个名字。
  反正就是当年下了很大的雪,冷得要死,冻得狗都不敢出去撒尿。
  先拆木几,次扒房梁,结果柴薪还是不够。眼见着米缸也空了,大伙儿就要熬不住了,最后一个青衫站了出来。
  他说他要为民除害,要进山杀掉虎豹豺狼。
  噗——
  当时大伙儿听后都笑喷了,笑得涕泗横流,笑得捶胸顿足。
  守在家中死于床榻,尚有全尸;出了门进了山,那就只能变成畜生的粪便了。
  谁都不相信自己能熬过寒冬,谁都不相信自己可以见到次年的栀子花开。
  所以人们只当他是饿疯了,冻糊涂了,傻掉了。
  然而三天后——
  三天后,他一瘸一拐地下山了,扔下三四对虎牙,神情倨然地对我们说道:
  “猛虎就诛,已然伏法。”
  从那以后,我们就推他为执事,效其命而遵其令,侍之如父。
  接下来的几年内,他带着我们沿着自水一路向南,最终便挑在了莲花庄。
  莲花庄好哇,真的,到现在也就只饿死了三四个人。
  最后说完这些,尤守成颇有些感慨地吁了口气。忽然间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手里紧握着刀柄只是默默地埋头赶路。
  过了一会儿,眼见就要赶上队伍追上季尤了,尤守成忽然猛地抬头问道:
  “只要我不偷懒,只要我出刀够快,我们就不会饿死。”他眼里闪烁着希望,满脸希冀却小心翼翼地望着井川求证道:“庄主,是这样吗?啊?”
  是不是这样?勤快点儿,拼命点儿,应该就不会饿死了吧?
  这很简单吧!就只是不想饿死而已啊!
  但是——
  于内,莲花庄人力不足,不能大规模出产水稻小麦,再加上食盐不足,也不能过分加工腌肉,冬粮的储存更是无从说起。
  而外,威斯沃船商用生活必需品,借以武力胁迫莲花庄低价出售渔货;如今又死盯着丹药不放,伺机在侧虎视眈眈。
  井川想到这里,突然发现自己也说不清楚了,他好想坦白地对尤守成讲:
  我不知道,不知道我们是被饿死,还是被威斯沃杀掉曝尸。
  但是井川看着尤守成消瘦的身板,以及倔犟不屈的眼神,这些话却始终只能憋在心头,怎么都吐不出去。
  谁让自己莫名其妙地当了他们的庄主呢?若不挑起这份责任,就实在对不起早上的那份烙饼。
  所以他故作轻松,面带自信,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是的。只要刀快人勤,我们就不会饿死!”
  说完之后,井川觉得气氛还是有些沉重,便又打趣道:
  “你看,你手里不是还有只兔子嘛?晚上下酒!”
  “哈哈,守成遵命。”
  言罢,两人皆是爽朗一笑,愁云骤散。
  经过正午太阳曝晒,谷底的雾气消散了不少。抬头望去,远山青黛,近郊紫红。
  此时季尤正蹲在之字小道旁剜车前子,其实她知道车前子应该在寒食前后采收最好。因为寒食前后春气萌动,初阳渐长,那时的车前子才是上品,而现在却已是六月初夏了。
  但因药口地理条件优渥,所以现在的车前子还没有结籽,用于药膳也还算得上差强人意。
  她的鬓发湿漉漉地贴在耳畔,头也不抬下,很快就采了一小堆。
  嗯,庄主新伤,若论败火消肿,喝点碎叶车前子粥,是最好不过了。
  季尤把黄叶摘掉,又将根须剃尽,这才把车前子放进竹篮。
  她心中正盘算着井川的晚餐该怎么做,忽然听到尤守成唤自己,就连忙跑了过去。
  “小妹,家里还有姜和椒么?”
  “姜过冬时就用完了,至于椒嘛——”季尤歪头想了想,然后说道:“嫩叶倒是有一小筐。”
  “只有椒叶?那也凑合了。”
  还不等季尤问个所以然,尤守成就窜了出去。只见他手里拿着根木棍,不停地拨打草丛,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半晌,草丛中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闪电般地游出来了条黑影。
  站在路旁的井川细一看,正是一条半丈长的乌鞭子,吐着芯子忙不择路地到处乱钻。
  尤守成见状,急忙跳到乌鞭子的前面,右手挥舞着棍子去挑它的七寸。
  这乌鞭子见生路被拦,不免气急乱投医,一口就咬在棍梢上。
  然而尤守成等的就是现在,他箭步上前,左手飞快地抓住了乌鞭子的尾巴,将它整个儿提了起来;然后不待乌鞭子蜷身回头,他便左右抡圆了挽起了花,愣是把乌鞭子给甩懵了。
  过了一会儿,早就力竭的乌鞭子,被尤守成按住了脑袋,狠狠的受了一通刀柄锤击,彻底的翻了肚皮。
  季尤有些害怕,不敢去接还在抽搐的乌鞭子,畏畏缩缩地藏在井川身后。
  “我来、我来!”这时不知石头从哪冒了出来,屁颠屁颠地抢过乌鞭子,然后用草绳把它像挂腊肠一样地串在棍子上,接着嬉皮笑脸地说道:
  “守成,这下我能分半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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