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报还一报

　　白狼虽然很聪明，但是它接触的人很少，根本听不懂人话。尽管它在一定程度上知道人类这种生物会一些奇怪的战技和魔法，但是它却并不知道除了战技和魔法以外，个别的人同时还持有契约之力。
　　白狼一个起跳来到已经停下了滚动的普纳多的身前，白狼用前腿重重踩着普纳多，普纳多身上本就暗淡的暗影变得更加微弱，然后在某一个瞬间彻底消失。白狼将普纳多的身体左右滚动，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似乎已经死去，顿时失去了兴致。
　　张开了血盆大口，白狼打算生吞了这个让自己受尽伤害、苦痛和屈辱，甚至令它感受到了恐惧的生死大敌。
　　要是一般人的话，恐怕就会这样被白狼吞进肚子里，然后就这样死去吧！
　　或许该说是幸运，或许又该说是不幸！
　　虽然普纳多是普纳多，但在此之间，他是一名仆人。
　　和普遍意义上的仆人不同，普纳多是真正的奴仆。通过契约，他自愿成为他主人的仆役；供主人使唤，为主人战斗，讨主人欢心······在契约完成的那一刻，普纳多既是普纳多，但同时又已经不再是他自己。
　　除了主人以外，他所曾拥有的一切，都将不再拥有。
　　在那“一切”之中，包括他的身体，他的灵魂，以及他的意志——这条命。
　　“是谁？伤了吾之仆从······”
　　刚刚经历了战斗之后的空地中突然响起了某个男人的声音，白狼受惊，扬起狼首左右来回张望，然而谁也不在。白狼的兽眼中闪烁着疑惑，又看了一圈，却发现依然什么都没有。它低头看了眼躺在自己脚下不知生死的普纳多，又一次扫视了一圈似乎突然间变得很是沉闷的环境，总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安与恐惧在白狼的心中荡漾，它犹豫地看了眼普纳多身体，后退了两步。
　　“嗷呜~~”
　　最终在本能的驱使下，白狼选择了尽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如今它的身体在普纳多、托斯兄弟和格蕾丝的连番攻击之下已成了重伤之躯。当务之急，比起冒着为知的风险了结仇人的性命，更重要的是要尽快恢复伤势。白狼望了眼露西亚山脉的位置，迈起兽步，向着露西亚山脉飞速前进。
　　“那是······迪拉的······”
　　而转过身白狼并未发现，就在它刚刚转过身之后，本来已经因为透支精力而昏过去的普纳多已经睁开了眼睛，再次站起。这时他的双瞳不再是血色，已经又回到了正常的黑瞳。看着白狼离去的身影，普纳转过了身体，看着瓦拉密林的深处若有所思。
　　······
　　“为什么就只有我们两个来瓦拉密林啊？”
　　“你看，你不是前辈吗？虽然我已经是高级双剑士了，但事实上我还没有和魔兽战斗过。所以我想趁着现在大家都分头行动的时候，先熟悉一下，以免到时集体行动的时候在丽思的面前出丑。”
　　“随你吧，但是就和事先讲好的一样，不论得到什么，分配的时候一律六四开。而除此之外，你还要付我二十枚金币的报酬！另外我只提供治疗和一些简单的支援，别指望我会出太多力。”
　　“好~好，一切都按你说的，姆伊！”
　　时间退后到今天早上，这时普纳多和塞拉丽娜都还没有去瓦拉密林，更没有先后遭遇烈焰猪、奇玛尔、巴克三人，以及白狼的袭击；赫尔也还没有出门，更没有去维曦家；格蕾丝还在被白狼追赶着戏耍，琪雅和那些已经易人的车队才刚刚进入奇玛尔地域，奔程一夜的巴克三人已经在库拉密林南边的预定地点等待着格蕾丝，准备随时伏击。
　　帕尔加佣兵工会的门才刚打开，霍德就拖着姆伊去了达比镇东边的瓦拉密林。至于目的，是为了做对付魔兽的特训。生在伊利亚纳家的霍德并不是在温室环境中长大的花朵，他一生下来没有能继承伊利亚纳家代代都拥有的魔法才能，也没有在战士的修炼上表现出什么过人的才能，更没有什么过人的智慧。
　　对于伊利亚纳家来说，霍德·伊利亚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算作是家族的耻辱，但好在卡鲁·伊利亚纳并不是只有霍德这么一个儿子，而霍德也并不是他的长子，他并没有必要将过多的压力都压在霍德的身上。
　　这是为了霍德好，但就霍德看来，这样就好像是变成了自己从未被人期待过。会感到寂寞，会感到憋屈、难过也是在所难免的。而在这个时候给予了他温暖和信任的就是穆乌拉斯·伊利亚纳，他是卡鲁的表哥，霍德的大伯。
　　霍德没有身为战士的才能，但是通过经年累月的努力，他取得了和自己哥哥一样的成果，也以此得以被家族的其他人认同。能得到如此成就，已经足以说明霍德实战能力的丰富，但是“对人战，和对‘魔’战是完全不同的”。
　　对于霍德来说，特训是必须的。他需要一个过程去熟悉魔兽的行动，也需要事先对瓦拉密林有一个大致的了解，同时他必须学会如何在密林里与魔兽战斗。至于为什么不叫上普纳多和塞拉丽娜一起，那是因为他预感到那样做很有可能会有麻烦事缠身；而选择姆伊的理由······
　　“这是低阶的魔兽森林狼，看体型应该还没有成年，实力应该只有二级魔兽的程度。”
　　“这是赤巳，一种含有火毒的一级魔兽，我们赶快离开。”
　　“为什么？”
　　赤巳从地上射起，那细长的蛇身在霍德眼里根本不堪一击，他一边询问着姆伊原因，一边随手一剑将向他射来的赤巳斩为两截。瞬间空气中开始弥漫着浓重的腥臭味，姆伊铁着脸转过了身，看见地上断成两截的赤巳，他二话不说，撒腿就跑。
　　“喂，等我一下啦，姆伊！”
　　跟在姆伊身后的霍德很是天真的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如果他这时回过头看上一眼的话，他就能瞬间领悟：“有时候，不知道，也是一种幸福！”
　　“你想死吗？”
　　上百条赤巳从树梢上掉落，追赶在姆伊和霍德的身后。听到那巨大的动静，霍德忍不住好奇回过了头，而那句话的真谛，他终究还是领悟了。面对上百条赤巳袭来的壮观，霍德被震住了，愣在了原地。这时，一只大手抓住他的衣领，不由分说地将他在地上拖行。
　　而这一幕若是被赫尔看到，一定笑得他无地自容。
　　“啊，姆伊，刚才真是得救了！”
　　逃离了赤巳群的追杀之后，姆伊带着霍德在一处较为安全的地方休息。
　　“比起对魔兽的常识，你居然比维曦那小子还不如！”
　　靠在一旁的大树上，姆伊对于霍德刚才的举动感到大为无语。
　　“姆伊所说的维曦，就是在我进来的时候向普纳多团长请求退离的那个维曦吧！说起来我们都已经等了他很久了呢？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你对他有兴趣？”
　　“那是当然的吧！虽然实际上我并不是抱有很大的期望，但毕竟可能会成为落河之水的卖主，迟早都是要接触的，提前了解一下，总不会有什么坏处！”
　　“一个金币！”
　　“呵哈哈啊~不愧是姆伊！”
　　霍德爽朗地大笑了两声，将一枚金币扔给了一旁的姆伊。
　　“我就是我，喜欢钱没有什么不好的，毕竟这世界上想做什么事都需要钱，而我只是想变得更有钱而已。能够净洗黑卓浴，为人生不二的快事。霍德你不这么认为吗？”
　　黑卓玉是中极仅有的极其稀少的珍品，作为能够入药能“肉白骨，活死人”、炼金“弹性柔软，却坚不可摧”的万能之玉，它的价值是将整个伊利亚纳家族卖了也仅能买回豆粒大小的程度。而能够将黑卓玉融为黑卓水用来净身的话，那的确是人生不二的快事。
　　“的确······不过那是以后的事，姆伊还是跟我讲一讲那个维曦的事情吧！”
　　只是虽然听来好像很是幸福，但霍德却完全笑不出来。毕竟据他所知，整个中极也仅有女神殿才有那么多黑卓玉。想洗黑卓浴的话，除非把女神殿给拆了，不然即使钱再多，也不知道该上哪里找那么多的黑卓玉。
　　“维曦吗？感觉很微妙啊！”
　　“微妙？这话什么意思？”
　　“嗯！怎么说呢！霍德你刚才砍死那只赤巳的时候，有什么感觉吗？”
　　“感觉？什么感觉？是问手感吗？很脆，用剑斩起来很轻松······”
　　“不，不，不，不！不是那么回事！我是问你有没有对杀死那条赤巳抱有什么想法？比如说：负罪感什么的？”
　　提起维曦，姆伊也稍微有了些兴趣。仅对钱感兴趣的他，很少会对人感兴趣，那并不是因为他不了解人；恰恰相反，姆伊托瓦特就是因为太了解人了，所以才对人失去了兴趣，转而喜欢上钱。就他自己来说，他只需要和某人稍一接触便能够掌握那个人的性格和本性，但是例外总是有，而维曦就是这些例外中的一个。
　　“负罪感？为什么？赤巳只是魔兽吧，而且我也是在受到攻击之后才杀死它的，没必要感到内疚吧！”
　　“正常人都会这样想吧！”
　　“本来与魔兽就是以命相博的战斗，谁被杀死都没理由埋怨对方。而且大多数魔兽都要比人强上不少。即使以多对少，也往往是我们比较不利。更何况还有莫名其妙就被围攻的时候，再怎么看都是进入密林的我们比较危险吧！”
　　“但是那个家伙不一样！第一天和他一起的时候，他甚至让我们本已经到手的猎物逃走，也不愿意给它致命一击。那个时候要不是有普纳多和塞拉丽娜拦着，我当时差点就把他给废了······后来他倒是改变了不少，但就我看来，他不改变的话或许反而比较好。总之，他这个人很是微妙。”
　　“姆伊，你该不会就这样把我打发了吧！”
　　看着姆伊说着说着就没了下文，霍德感觉付出的代价和收获的成果不成比例，于是抱怨道。
　　“再加一个金币，我告诉一个绝对有用的情报！”
　　都说即使再笨的人也不会在同样的伎俩之下上两次当，但霍德却就是愿意在同样的伎俩之下心甘情愿的被骗两次的人。听到姆伊又在索要金币，霍德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又给他一枚金币。
　　“绝对不要在维曦面前说谎！”
　　“喂，等一下，姆伊！你那是什么意思？”
　　“想知道？一个金币！”
　　面对停下脚步，转过身一副奸商嘴脸看着自己的姆伊，这一次，即使是霍德也不会再上当受骗了。但是在他的内心里，却越来越想见一见这个神秘的维曦了。不只是因为落河之水，更是因为其他对于他本人来说更为重要的事情。
　　而那，才是霍德真正的目的。
　　“走吧，这次我们去那边看看！”
　　在这之后，姆伊带着霍德大致的将瓦拉密林的最外层的重要地域逛了一遍，沿路姆伊也为霍德讲述了一些重要事项。虽然半途因为霍德多事，杀了一只看起来很丑的野猪，遭遇了烈焰猪的追捕，但那也被两个好心人替他们引走了。而之后霍德趁姆伊不注意的时候摘了一朵不起眼的小花带在身上，准备拿回去送给赫尔，结果却在奇玛尔领地引起了奇玛尔的注意，遭至全面围攻。还好霍德高级双剑士的实力并不是摆设，而姆伊的实力也只强不弱，不然还真的就要不幸葬身在那群看起来小巧可爱的兔海里。
　　而被他们接连连累的普纳多和塞拉丽娜对此却是丝毫不知。
　　不过“一报还一报，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普纳多！！！”
　　天色已经不早了，霍德和姆伊开始往达比镇的方向走，准备就此回家。而在他们经过一处空地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他们的团长普纳多和副团长塞拉丽娜昏倒在地上。普纳多和塞拉丽娜之前在霍德和姆伊遭遇危机的时候不知不觉地给予了援手，而霍德和姆伊又在他们即将遭遇危险的时候及时出现，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因缘。
　　这一报还一报，倒也算是功过相抵了。
　　普纳多只是精力透支，只要体内的能量得到补给，稍微休息一下，便可以恢复身体。但问题在于塞拉丽娜，她的伤势很重，若不是她拥有橙帽盗贼（相当于高级战士）的等级，恐怕就是死了也并不奇怪。
　　“果然是因为契约之力吗？”
　　姆伊作为木灵使的同时也是一名药师，对于内伤外伤都能够对症下药，而且他又有魔法，大多数小伤、大伤，他都可以医治。但这其中却也有他束手无策，甚至连诊断都做不了的重伤。而这之中最让他感到无解的就是“契约”，这种比魔法还要神秘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