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镇魂仙音

　　在花倾若带有魔力的言语下，赵华桐很快就“招供”了。
　　首先要说到的是，他的断臂。说起来，他也是一个可怜人。
　　作为一个音乐狂人，他不懂什么叫做人情世故。他当初在帝都的青楼里混的可谓风生水起，巅峰时期凭借镇魂仙音这等神技，成功俘获了一群知音，连很多不明所以的执夸公子也被圈粉。
　　但是，帝都这种地方，鱼龙混杂，利益纠纷更是错中复杂，一个人的崛起代表的就是另一群人的衰落。因此，他被算计了。
　　当年恰逢花灯佳节，红街会举办盛大的庆典，或者说是表演。平时被青楼妈妈护在羽翼下的赵华桐，难得出来公开亮相，一起亮相的还有其余的同行，名姬等等。那是一场盛宴！帝君都可能前来观看。但在公开表演之前，艺人总要在后台化妆，准备道具的吧？
　　这时候，其中一个名姬拿出了一把上等好琴突然就演奏起来。这一幕很正常，也没吸引太多人的注意，但对赵华桐这种音乐狂人就不一样了。
　　那音色，虽然在技艺上相比他而言略欠火候，但已能将那口好琴发挥个八九成。所以，赵华桐就这么被吸引过去了。对方见此，还很友好，错开身，让出一点空位，邀请赵华桐也来试试演奏。
　　赵华桐会拒绝吗？当然不会！不过，他刚刚坐稳，还没伸手拨弦，手就被对方拉住了。下一刻，后厅里传遍女子的呼救：“非礼啊！来人啊！”
　　当人群的目光调转过来时，那位名姬已经侧身躺倒在赵华桐怀里，衣衫不整。赵华桐的一只手还被抓在空中不知所措，旁人看来还以为是非礼后被反抗抓住了的。
　　不得不说，作为名姬都有几分姿色，而赵华桐的衣着长相实在过于平凡，再加上他平时就不善言行，怎么可能懂得如何为自己澄清辩驳。
　　观众才刚刚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人群里已经挤出一个提刀大汉，“敢轻薄我女人！要你狗命！”
　　这明显预谋已久。
　　那日毕竟是大庆，闹出人命是很难收场的，而且对于琴师来说断臂之痛，与丧命无异。因为无法继续演奏，赵华桐次日就被赶出青楼。
　　当年将赵华桐视如珍宝的妈妈连医药费都不愿意垫付，因此赵华桐的人生一落千丈，流落街头，风餐露宿，卖艺维生，朝不保夕。
　　整个故事，游戏都以CG动画加旁白的形式陈述着。名姬阴险的笑容，大汉手中的刀光，妈妈刻薄的神情，路上冷漠的眼神，还有乞丐不停的欺压。再配上凄凉的伴奏，各种特效，观众都觉得赵华桐的故事实在伤感，凄凄惨惨戚戚。
　　【弹幕：敢不敢再惨一点？我要寄刀片了】
　　【弹幕：单手演奏，贝多芬都不敢这么玩】
　　颜杰也开启吐槽模式，“这哥们怕是开创了‘仙琴跳’的先河。”
　　“果然女人才是男人最大的敌人。想当年······”发话的是白伏虎，一幅痛心疾首的样子，仿佛曾经被霸王硬上弓。
　　女人的直觉和耳朵都不是一般的灵敏，白伏虎的话才说了一半就发现花倾若的眼光如刀子般刮过来，白伏虎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颜杰再次吐槽：“老爹你再这样怕人设要崩。”
　　白羽用手肘捅了一下白伏虎的小腿，“喂，老爹，你跪过搓衣板没？”
　　“这，倒没有。”
　　“那娘平时是怎么惩罚你的？”
　　“洗夜壶，挑粪给她的花施肥。喂，臭丫头，你也来刺激我了是不是？”
　　花倾若看他们父女感情这么好，笑了笑，抽出了张丝巾递给赵华桐。“擦擦吧，你以前的事情不用再说了。在此之前，我也是听说过镇魂仙音，一直以为只是谣传。如若真如先生所言，能将灵力跟随声音震动，再以独特的韵律使人为之倾覆，这不失为一门神技！”
　　赵华桐听到这也自豪起来。
　　“但是，我斗胆猜测，所谓的独特韵律，怕要求的曲调音色非常繁杂。以琴为例，单手难以压弦的同时进行弹奏，任凭技艺如何高超，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因此，赵师才无法施展此等技艺吧？”
　　“是的。”赵华桐又萎了下来。
　　“那刚才小女所提之事，赵师说不行，何故？”花倾若也不问对方答不答应收徒。
　　“我不是不肯教，是教不了。”赵华桐越说越小声，“其实这些年我也慢慢看淡了，看透了。人心叵测，世事难料，世态炎凉，人固有一死，我留着这种技艺何用？但是，我教不了。”
　　白羽顿时就激动了，连忙就冲上去，“喂！那个，师父。你不是精通琴艺吗？这不是你自创的吗？怎么就教不了了？”
　　“想施展镇魂仙音需要三个条件。第一条，要求精通琴艺，能弹奏各种千奇百怪的手法并且深谙琴音。这点，天子卓绝的琴师都能办到，普通人如果勤学多练应该也能办到。第二条，要求掌控灵力并且能将灵力蕴于琴弦之中，隐而不发，不干涉琴弦的震动，并且能跟随琴弦的震动而向周围扩散开，从而达到灵力跟随声音震动传播的效果。这点，我都能办到，你们应该一定能办到。”
　　白羽看花倾若，用眼神询问。
　　“或许可以吧。”花倾若也只敢说或许，因为她自己都没试过，但要说完全不干涉琴弦的震动，这并不简单。赵华桐竟然无师自通，也许，他不仅在音乐上面有天赋，在修炼一途也不差！
　　赵华桐并不知道花倾若的想法，或者说他本就不擅长察言观色，自顾自地说：“第三条，要求琴师能掌控震撼人心的独特韵律。这样的韵律不止一种，但无论哪个，都十分玄妙，如高深的意境一般。其中的音律变化错综复杂，有别于平常曲调，用现行之法根本无法记载，也无法表述。如果要传授，我只能通过亲自弹奏才能展示一二，能否让旁人学会还两说。如今我又无法弹奏，基本传授无望了。”
　　颜杰陷入沉思，又跟弹幕讨论起来，“听这个意思是真的教不了啊。但是，游戏设计不可能让我们做无用功的，这位琴师出现在这里，技能这样标注出来，应该是能学的才对。这第三条，你们觉得像什么？独特的韵律，现行之法无法记载，能不能用科学解释？”
　　【弹幕：都说是意境了，解释个毛】
　　【弹幕：这灵力就是现实没有的东西，无解】
　　【弹幕：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你们说，这个独特韵律，会不会像我们的那些神曲一样？能让听歌的人感受到歌曲的意境。就像我们打游戏经常会放的那几首神曲，战曲，超燃的那种。听了就感觉自己吃了药一样！他这个镇魂仙音，古人说话喜欢夸大，镇魂说的那么玄，应该也是这么些东西吧？他说音律错综复杂，有别于平常曲调。现代音乐的优秀作品也是很复杂啊，基本都通过多种乐器同时配合演奏，才让抒情效果更为强烈。两者应该是同种东西吧？有道理不？”
　　【弹幕：虽然听不懂，但好像很有道理】
　　【弹幕：强行有理，最为可怕】
　　【弹幕：赞同白公公想法，神曲贼喜欢】
　　白羽问道：“师父，这个镇魂仙音。能不能不用琴，而用别的乐器施展，比如笛子。”
　　赵华桐思考一会，“可以吧，但效果没那么好。”
　　“那如果是两个师父，用不同的乐器同时演奏同一个曲子。在同一个时间内，一个为主，一个为辅。但两者又因需要而切换主次，甚至再添第三第四个师父用不同的乐器进来帮忙。这样，会不会比好几个师父只用琴同时演奏好。”白羽继续追问。
　　这个问题，或者说这种演奏方式，赵华桐还真没想过，顿时闭上眼睛，陷入沉思。
　　一个毕生精力都专注于音乐，并且如痴如醉之人。当闭上眼睛时，他的脑海里将会是各种声音，如同个人演奏大厅，在脑海里随心所欲地演奏。这刻，是否真实在演奏已经不重要了，是否真实听过也不重要了，脑海里浮现的，是复数个健全的赵华桐在演奏，那效果绝不一般。
　　“会的！”赵华桐突然变得狂热起来，也不顾周围的人的眼光，抓着小女孩的肩膀。“你简直就是一个天才，这样演奏当然会更棒！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
　　这时，原本一直站门口保持沉默的欧阳澜忍不住爆发了。
　　“放开你的脏手！”她不知从哪变出来一把匕首，飞奔而至，直刺赵华桐的脖子。这瞬间爆发出来的劲气连白羽都被吓一跳，强大的风压伴随这匕首接踵而致。
　　欧阳澜虽然年纪尚小，但也是D级实力，而赵华阳才D-，还没有任何防备。如果这一刺真成了，赵华桐铁定一命呜呼。
　　但欧阳澜一靠近，就被一道雄壮的身体给挡住。白伏虎只是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两人中间，甚至还以半蹲的姿势出现，靠两根手指从容不迫地夹住匕首，笑道：“小女娃别紧张，有我们在呢。”
　　白羽见此，暗松了口气。
　　而赵华阳，他似乎什么都没发现，他似乎怕白羽忽然消失一般，眼神灼热地盯着，猛摇，“快告诉我，你是怎么想到的！简直天才的想法！”
　　【弹幕：这家伙不会是脑残吧】
　　【弹幕：天才跟疯子好像没有本质区别】
　　【弹幕：仙琴跳开创者，日常操作，都坐下】
　　白羽扶额，望向自家老妈想求助。但，她不知何时已经取过茶杯喝起来，不管不顾。
　　嫁夫随夫，嫁狗随狗。这连喝茶的姿势都一个模子出来的。
　　颜杰求助无门，又心生一计。
　　白羽开口便道：“我都告诉你，但你冷静一下好吗？”
　　“好！”赵华桐刚说就停下，尴尬地收回手，然后又发现靠得太近了，退后坐回椅子上。
　　但是，白羽仍站在他面前，而且个头小，刚到赵华桐腰那么高。赵华桐感觉现在有求于人，还是失礼了。
　　所以，他又从椅子上下来，蹲在白羽面前，接着还觉得蹲着的姿势不好看，直接换成跪坐！
　　白羽再次扶额。
　　“天啊，果然是个人才。”颜杰感叹。弹幕的吐槽也是密密麻麻。
　　白羽硬着头皮，再三思考，总结道：“现在，我觉得我对于你的镇魂仙音，有点理解了。先不管它的演奏难度和所需要的灵力控制力，这个所谓的独特韵律。其实应该是你自创的，极为复杂，又精妙绝伦的一首曲子，或者一系列曲子。它复杂到用现在的记载方法都记载不清楚，里面很可能混有一些特殊的敲打琴身，拔拉琴弦的手法来造出特殊的声响，但这些都无法记载清楚。它仍然只是一个曲子，但它的韵律独特，能深入人心，让听者感同身受。可是，它是有限制的，有高低之分的。并不能让所有的听者都产生一样的感受，一群听者中，可能有人痛哭流涕不能自已，但也有的人几乎没有反应，而这又与听者的实力无关。”
　　赵华桐边听，边猛点头。
　　颜杰都有点失望了。“唉，看来我猜对了。但这样的，真的是传说级技能吗？话说在游戏里面也只提到这是一个传说，并没有指技能就是传说级啊。”
　　【弹幕：主播是策划的儿子吧】
　　【弹幕：人形挂主播关注了】
　　既然这位赵琴师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音乐疯子，那么跟疯子的交流方式就应该换一下了。
　　白羽将双手放在赵华桐的肩上，很认真地说：“现在，这个镇魂仙音，你懂一点，我懂一点，而且这世间可能只有我们懂得这其中的美妙。所以，我们可以说是知音，是忘年交。没错吧？”
　　赵华桐一直点头，跟小孩子差不多。唉，跟傻子也差不多这样。
　　白羽见奸计得逞，笑道：“音乐不分国籍，不分人种，不分······总之啥都不分，所以我们也不分辈分，也别什么师父徒弟地称呼了，我们只谈音乐。我把我关于音乐的东西，我知道多少都教你，而你也把你的倾囊相授，如何？”
　　赵华桐继续点头，眼神无比的真挚，差点把白羽给闪瞎。
　　愧疚啊！
　　“但是，我看你现在日子也并不如意，吃不好，穿不好，睡不好的，而且你手中也没有一把好琴。琴师怎么可以没有好琴！而且我看，要把这个镇魂仙音给演奏好，还需要很多别的乐器，这都需要花费很多银子，而你统统都没有。作为知音，以上这些，我就先借给你。你就暂住我这，我给你提供吃住，也让你能安心研究音乐。
　　相对的，我为你付出这么多，礼尚往来，我也不求你能给我多少回报。这段时间，你就尽可能多教我关于演奏，音乐这方面的知识，也算是对我的报答。而且这样，也能让我尽早全面地了解音乐，也方便跟你一起好好研究镇魂仙音。
　　你现在已经断了一臂，可能这辈子都不能再重现这门绝学。
　　但是！如果能一直留下来教我，跟我一起研究，说不定我很快就能学会，甚至能在你当年的基础上更上一层楼，让你这门绝学有机会流传于世！让今后的人，世世代代都知道这世上曾经有一位天赋过人的男儿，他历尽千苦万难，不屈不挠，创造了这震古烁今的绝学！而他的名字，就叫赵华桐！顶天立地的七尺男儿！而非现在这样默默无闻，整天郁郁寡欢，甚至不知道哪天就饿死街头的落魄老人。
　　赵兄，赵琴师，你觉得我这个提议如何？要不要留下来跟我一起研究音乐？”
　　“要！一定要！恳求白兄，不，白小姐一定要帮我。白小姐的大恩大德，赵某一定铭记于心！”赵华桐激动的就差一个跪舔了。
　　唉，21世纪新青年，基本操作，基本操作啦。颜杰偷着乐。
　　【弹幕：满分作文，牛X】
　　【弹幕：主播一定是传销组织的头头】
　　【弹幕：卖了还帮数钱】。
　　【弹幕：仙琴跳表示不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