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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章 初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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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壹章·初相遇
  三月的风带着微凉,穿过桃枝,落英纷纷扬扬。
  破落的小镇因处在南来北往的交通要塞,茶肆宾客满堂,店外的檐下也摆出几张八仙桌,坐满了歇脚饮茶的路人。叶清溪抬眼看着迎风飘摇的幌子上书着的两个字,不禁失笑:“黑店?呵,倒是有趣,咱们也去这黑店坐坐。”舟车劳顿,同行的三人也有意歇歇脚,茶肆的伙计门里门外忙得不亦乐乎,恨不能脚踩风火轮,已经顾不得招呼门前驻足徘徊的客人。
  檐下的一桌客人正与小伙计结账,似乎正为他们到来而腾挪座位。
  叶清溪记得那日的落日余晖都带着淡淡的桃花色,后来每每回想起那一天,他亦分不清是沈凝烟身上明艳的光芒晕透了夕阳,还是那脉脉斜晖裁作了她的衣裳。
  一树树桃花在她身后开得夭夭灼灼,她就是那其中最明艳动人的一朵,她只隔着那一张桌子看着他:“小伙计,把这桌子擦擦,谢谢。”
  她那声音婉转柔和,犹如船桨划开了一波春水,叶清溪忍不住心中荡漾,几乎忘了这个人从斜刺里冒出来抢占了自己的座位,准备讲给她听的孔融让梨、王泰推枣的故事,也化作了一声殷勤的“好嘞”。
  他拉下衣袖,将那桌面细细擦了擦,回头见到茶肆外并列而站的秦一落芷沅林昭雪三人,正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他一时有些尴尬,上前打了个哈哈:“孔融让梨我们让座,再等等位置就有了。”
  茶肆隔壁摊卖字画山羊胡子绿豆眼的老爷子,佝偻着脊背,对着四人伸手朝自己摊旁的空桌一比划:“来来来,别等了,老头给几位腾个地儿,几位将就将就坐这里……”四人心头一热,正准备用致谢词对着老爷子轮番轰炸,还没开口,老爷子接踵而至的后半句话,将几人到嘴边的话噎了回去:“盾牌似的站我这摊前半天,生意都没了,行行好挪个窝儿,老头我谢谢您。”
  叫来茶肆伙计点了壶雨前龙井,等茶期间,隔壁桌有两人正侃侃而谈,一个褐色短衫,面黄肌瘦,一个青灰长衫,两撇小胡子,正伸手在褡裢里掏啊掏,叶清溪无意听到他们说起碧云天。
  碧云天曾经也是个很辉煌的门派,因十几年前一场事件致使门派凋敝,能从贩夫走卒口中听到自己师门的名字,叶清溪不自觉支着耳朵听了几句。
  小胡子从褡裢里掏出一盒药膏,放在短衫中年面前,竖起拇指:“碧云天当年那个风云人物,叶……叶模糊啊,他不是被旁门左道的人利用了嘛,后来受了师门三十三根‘蚀骨钉’之刑,那膝盖骨呀,简直都碎成了渣渣,用了我这回春散,这不才保住了双腿……”
  叶……叶模糊?叶清溪差点呕出一口老血,惊觉小胡子原来是个卖狗皮膏药的江湖骗子。
  他想起自己的叔父叶朦胧,曾经也是皎如玉树临风而立的男子,当年仗着叶家的“画骨”神剑名动一时,受那三十三根蚀骨钉刑后,行走只能坐在特制的轮椅上,由人推行。
  他是他的叔父,也是他的师父,师父坐在轮椅上的时候一点也不糊涂,他给他取名清溪,希望他不要像自己一样活得半生糊涂,没能光耀叶家的门楣,还令师门蒙羞。
  不过,叶清溪觉得自己有时候还是犯糊涂,比如他第一次见到芷沅师弟时,当着一众师兄师姐的面叫了他一声师妹,让师兄们嘲笑了好长一段时间。
  其实那也不是他第一次犯这样认人不分男女的糊涂。那时他大概八九岁,那时候碧云天刚刚落败,夙夜师伯带着一帮弟子“东征西伐”,为碧云天挽回受损的声望。
  因为有叶朦胧的约束,叶清溪难得出一次山门,他与大师兄秦一落关系一直不错,便央求师兄沿路给他留记号,他一路沿着秦一落留的记号来到山下的城里,结果那些记号在熙攘的集市中便再也找不到了。
  日近黄昏时,他独自游走在白墙黛瓦的街巷中,那些耸立在房屋上的烟囱往外冒着带着各种不同香气的炊烟时,他干了生平第一件鸡鸣狗盗的事,溜进了一户人家的厨房。
  他那时还不懂什么是为富不仁,他只觉得这家人的厨房冒出的烟香味比别家都丰富,他也不知道这样的人家厨房会被人看得这样严,他趁坐在灶台前的小厮打瞌睡,伸手到灶台上掰到一只鸡爪,结果因为太紧张被噎到,让小厮抓了现行,送交到正在进晚膳的主人那里。
  这家主人杨员外用膳间与新纳的填房生了口角,两人中途离席,叶清溪被送过去时,膳堂里只坐了个小童,皮肤蜡黄,豁着两颗门牙,头梳一对冲天髻。
  小厮退下后,小童将他按到饭桌底下,竖起一根食指抵在唇边,理好桌布继续端坐在桌前,等到杨员外回来时,倒也没发现桌子底下藏了个人。
  当时见那小童皮肤蜡黄,豁着门牙,又做男童打扮,样子连碧云天相貌最磕碜的垚淼都不如,着实以为他只是男孩子,后来才知道她是杨员外的养女,名唤梅子。
  当真是无巧不成书,夙夜师伯与一众师兄就宿在杨员外邻家的汤员外家,第二天一早叶清溪与梅子“朋比为奸”,将隔壁经常欺负她的小胖子汤圆海扁了一通后,被夙夜师伯抓了个正着。
  回到碧云天后,夙夜师伯让他在祖师祠堂外的青砖地上跪了四个时辰,秦一落揣着一包栗子到祖师祠堂外陪着他,剥着栗子听着秦一落跟他讲起下山的事,倒也没觉得是种惩罚。
  夙夜师伯同师兄们从几个人贩子手里救出一帮小孩,其中一个小孩像哑巴一样,问什么也不开口说话,衣衫破烂,脏不拉机,倒有些像个乞儿,夙夜师伯没办法只好将其带回了碧云天。
  当天用晚膳的时候,叶清溪看到那个捡回来的小孩子,只是已经洗涮齐整,一双眸子水汪汪,脸颊粉粉嫩嫩,还带了对梨涡,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上一把,他欣喜自己又多了个漂亮师妹,忙上前咧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与她套近乎:“小师妹,以后师兄罩着你。”
  那小孩不吭声,静静扒着碗里的饭,直到师姐林昭雪走过来给这个新入门的小师妹碗里夹了一筷子菜:“咦,师弟,你怎么不吃菜呢?是不是夹不到?”
  师……弟?!
  叶清溪张口结舌张皇失措,回头看看秦一落,又看看那小孩,再看向秦一落,磕磕巴巴问了句:“秦……秦一落,你……究竟是男是女?”
  这可算是他童年的一大阴影。叶清溪收回思绪,感到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下意识朝着檐下那张桌子看去,正撞上沈凝烟的目光,他以为她会因为刚才误将他认作茶肆伙计而尴尬,于是端起面前的茶碗举了举,想对她挤出一个坦然的微笑,她却只将目光稍作停留,便低头捧起自己桌前的茶碗,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他端着茶碗的手僵了一下,想要放下,又觉得有些尴尬,干脆就势端着一饮而尽,茶肆的小伙计提着茶壶风风火火跑过来:“不好意思,客官久等了。”
  林昭雪看着捧着茶碗咕嘟咕嘟猛灌的叶清溪奇道:“啊?清溪,你这茶什么时候上的?”
  旁边卖字画的老爷子扒拉着自己一堆笔墨纸砚喃喃道:“谁拿走了老夫的笔洗?”叶清溪“噗”的一声,将涮笔水差点连着隔夜饭喷了一桌子。
  秦一落与林昭雪捂着肚子,笑得不行,连一向面冷如霜的芷沅师弟也忍不住想笑。
  等到真正的茶水上好,叶清溪已经喝不下了,秦一落与林昭雪也笑得没法好好喝茶,稍作歇息便起身赶路。
  路上一辆路过的牛车上坐着一个中年大叔,脸上一道伤疤,眼睛正直勾勾盯着林昭雪瞅了又瞅,怎么看怎么猥琐。林昭雪也盯着那人看了一阵,走过去拦住赶牛的车夫,不确定地问那位刀疤大叔:“大叔可是从芙蓉城林笑镖局过来的?”
  中年大叔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一脸惊讶:“你是昭雪小姐!”
  “重阳叔!”林昭雪本来还有些吃不准,听他叫出自己名字,心中一下了然,随即又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我爹可还好?”
  重阳大叔叹口气:“我们前段时间送一批顶重要的生辰纲,林总镖头与弟兄们一同押镖,结果途中遇上劫镖的,镖头与随同一起押运生辰纲的兄弟们为护生辰纲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幸而大家总算都保住幸命回来了。”他摸摸自己脸上的伤疤,“这不林镖头念我多年没回家了,现在镖局里也没事可做,让我回家养伤。”
  林昭雪还欲与他说些什么,车夫扬一扬手中的鞭子催促:“还走不走咧?”林昭雪只得退到路旁。
  马蹄哒哒,一骑绝尘,与起步的牛车擦肩而过。叶清溪向远处的滚滚烟尘看去,只看到隐隐约约一点桃花色,他再看那房檐下,只剩一杯一壶和桌角的一瓣桃花。
  芷沅只稍稍侧了侧身,秦一落却夸张得像只振翅的蛾子,挥手拨着面前的烟尘,呸呸嘴里的沙子:“别看了,人家四条腿,两条腿的你追不上了,而且咱们与她不同路。”
  叶清溪脸上一热,想要反驳些什么,一时却语塞。正背身看着重阳大叔离去的林昭雪忽然转过身,微微扬起嘴角,轻轻吐出几个字:
  “谁说不同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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