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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生死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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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炎炎,伏羲洞中的夏天并不比大荒凉快。虽然可启用四时大阵,清凉解暑,但消耗之巨,可谓得不偿失。
  伏羲洞西边的山脉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作遗荒龙脉。传言整个山脉都是羲皇当初以大法力从大荒中搬进来的,用以连接洞天与大荒的气运。
  遗荒龙脉乃洪荒大山祖脉的一个分支,山中洪荒遗种众多,凶禽猛兽更是遍地。
  好在如今洛北辰等人所在的试炼地,只不过是这遗荒龙脉边缘的最边缘一块区域,故而也就是有些野猪野兔之流。
  像狮子、老虎和狼群这等凶残的猛兽,早都被伏羲氏往深山里赶了。
  洛北辰三人,自发现紫英蕨后,像是时来运转,虽然名贵的药草再没遇到,但是像鸡血藤、蛇纹草等低品阶的药草足足找到了二十几株,就算每株加一分,那也很多了。
  一路往北走了十天,中途还翻越了一座小山丘,三人终于找到了九婴花的线索。
  九婴花背阳喜阴,故而常与阴飞蚁伴生。阴飞蚁是黑蚁的一种,在阴湿之地建巢筑穴,每当雷雨天气,便会长出透明的翅膀,漫天飞舞。
  阴飞蚁没长出翅膀前毒性极强,长出翅膀后便无什么攻击力了。
  看到乌压压一片如黑云的阴飞蚁,洛北辰三人知道,他们要找的九婴花就在附近了。
  高兴之余,三人开始地毯式搜索,毕竟九婴花矮小不说,还是群生,谁知道一脚下去会不会踩坏一片。
  沿着阴飞蚁飞来的方向,搜索了将近五百多米,这才隐约看见在那杂草丛生的山坳中,九婴花星星点点,如同天上散落的彩虹,色彩斑斓,足有数十株。
  三人大喜,飞奔过去,没跑多远就被困住了,泥足深陷。
  原来这是一片小沼泽,在那山坳中心有一口山泉,咕咕咕地往外冒水,渗入四周土壤之中。
  山坳由于常年背阴,加上两侧山坡上的落叶堆积在沼泽中,腐烂成泥,使得这一片区域的泥土都漆黑如墨。
  三人挣扎了好久才从泥泞中拔出来。还好只是边缘,沼泽不深,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三人爬回岸边后,开始重新审视这片黑沼泽。这才发现,除了常年累积的落叶,竟然还有一些兽骨,之前被杂草挡住,没注意到。
  其中一个兽骨,体型庞大,有点类似山猪。骨架上还有猩红的血肉,但是却未闻到腐肉的臭味,想来是刚死不久。
  这只山猪应是从右侧山坡上摔下,落入沼泽中,想要脱困却被困住了,其前腿被沼泽淹没,后腿所在区域的杂草上,黑泥四溅,应该是这只野山猪垂死挣扎造成的。
  在那骨架上,一只只拇指大小的赤红色蚂蚁正在啃噬剩余的血肉,不多会儿剩余的肉被啃噬精光,那些赤色蚂蚁便躲回附近杂草之中。
  这一幕看的洛北辰三人背冒冷汗,头皮发麻。刚才三人要是没能及时爬出,这下场恐怕比那野山猪好不了多少。
  “北辰,我们现在怎么办?”洛水仙脸色煞白,心有余悸。
  “放火烧吧,这些常年长在阴湿之地的生物最怕火了。”洛淮山毕竟是男孩,很快镇定下来。
  “不行,放火烧岂不是连同九婴花一块烧了。”洛北辰反对火烧。
  最终三人商量决定,先做几个木排,铺在沼泽之上,防止陷入沼泽之中,然后每人手持一个火把,吓退那赤红蚂蚁和黑蚁再进行九婴花的采摘。
  想到就做,三人从附近山上砍下树枝,用树皮捆成木筏,不多会儿就做成了三个两米多宽的木筏。
  当三人扛着木筏返回时却发现,山坳另一侧的山坡上,小胖子杨三泰正带着几个同伴向着山坳这边走来。
  三人对视一眼,然后飞奔回沼泽,铺上木筏,在三根干枯的树枝上贴上火符引燃,开始采摘九婴花。
  许是看到了飞奔的三人,小胖子一群人没多大一会儿就赶到了沼泽旁的山坡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洛北辰三人正在采摘九婴花。
  “哇,真巧,是洛神村三位老熟人呀,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小胖子说着说着就下山来,边说边挽袖子,一副要帮忙的样子。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洛淮山至今也无法释怀,当初被这无耻的小胖子狠狠地阴了一把。
  “你们几个还不去帮北辰兄他们采摘,愣着干啥?”来到山坳入口后,小胖子便让人进场采摘,自己则站在岸边。
  “杨三泰,你还要不要脸,这是我们先发现的。”洛淮山怒发冲冠。
  洛北辰和洛水仙也停下采摘,身色冰冷,十分难看
  “杨三泰,先来后到你总该懂吧?”洛北辰提起一口真气,只要对方敢硬闯,他就会出手。
  “唉,别生气嘛,不需要帮忙就算了,可怜我一片真心呐。”小胖子一副痛心疾首模样。
  “既然人家想吃独食,那我们附近找找总可以吧?”小胖子身边鹰鼻鹞眼的华东升冷冷地道。
  桦南氏华东升当初与涂良一起,欺负过小胖子杨三泰他们,想不到两人如今却厮混到了一起。
  “北辰,我们周边找找你不反对吧?”小胖子依旧笑呵呵,眼神微眯。
  小胖子等了会儿,见洛北辰不吭声,便自顾自地道:“你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然后带着一帮人开始在沼泽边缘转悠。
  见小胖子识趣地离开,洛北辰三人又开始小心翼翼地前进,同时用火把驱散那些赤红蚂蚁和黑蚁。
  没多大一会儿,已经进入沼泽中心的三人突然听到嗡嗡嗡的叫声越来越大,紧接着沼泽上空乌云盖顶,成千上万的阴飞蚁聚在一起,不远处还源源不断地汇聚过来。
  洛北辰下意识搜寻小胖子的身影,这才发现他们一群人在刨蚁穴,此时小胖子手中拿着一只硕大无比的阴飞蚁,通体黄色,足有拳头大。
  “他们疯了么?去抓蚁后干嘛?”洛淮山气急败坏,他就知道这小胖子没安好心。
  “赶紧撤退,头顶的飞蚁肯定是那蚁后召唤来的,一旦发起攻击,虽说无毒,但肯定会让我们分心,一旦失足落入沼泽,后果不堪设想。”洛北辰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想要赶紧离开。
  “那九婴花怎么办?”洛水仙不甘心,他们搜寻了十几天的九婴花近在咫尺,如今却要放弃。
  “走吧,安全要紧。”洛北辰虽然也很不甘,但是那种大难临头的危机感不断催促着他。
  三人往回没走几步,就听见小胖子在远处喊道:“北辰,这阴飞蚁也是你们先发现的,我们挖出了蚁后,都给你吧。”
  说着,小胖子催动真气,震碎蚁后,然后向洛北辰三人扔来。洛北辰心中大呼不妙,转身一拳,想将蚁后击飞,谁料刚接触,那蚁后便爆开,黄色的浆汁溅了一身。
  蚁后被震碎的同时,天上数万飞蚁便朝着小胖子飞去,紧接着调转方向,向着洛北辰三人扑来。
  情急之下,洛北辰一股脑抖搂出上百张火符,这都是他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利用真气瞬间引燃,天空出现一个大火球,使得飞蚁群的攻势稍缓。
  与此同时,洛淮山一脚将脚下木筏踢飞出去,刚好接续在洛北辰木筏前方,而他则落在洛北辰的木筏上。
  洛水仙依法照做,她刚一跳上木筏,由于力量分布不均,木筏前端开始下沉。
  洛水仙在前、洛淮山居中,洛北辰垫后,三人兔起鹘落向沼泽边缘掠去。
  几个呼吸之间,火球势减,飞蚁一冲而下。
  “分开走。”
  最后落在沼泽边缘的洛北辰向两人招呼了一声,自己找了个方向,撒开腿狂奔。
  那蚁后的汁液大部分都溅在他身上,所以几乎百分之九十的飞蚁都会追着他而去,这样洛淮山他们的压力也会小一些。
  一路上,洛北辰狂撒符篆,无论中级还是初级,水符、火符清风符,全部一股脑撒出去,如此才能稍稍阻碍那些疯狂的飞蚁。
  还好他不嫌累赘,临行前把符篆全部带上了,不然这次估计要玩完了。
  这些飞蚁是没毒,但是架不住数量巨大啊。一只给他一口,他估计就只剩下一堆白骨了。
  扔出蚁后的小胖子,见到飞蚁被洛北辰三人引走,这才从山坡茅草堆里爬起来。
  “东升,我们这样会不会太损了?毕竟是一同道伏羲洞的。”小胖子拍了拍身上的杂草,对着身边的华东升道。
  这驱虎吞狼之计便是他的主意了。
  “泰哥,等你拿着数十株九婴花回去,夺得第一名,进入琳琅阁学会一门顶尖功法后,这洛北辰也就不足为惧了。”华东升嘴角微微扬起,冷酷道。
  “也对,走,兄弟们,我们采九婴花去。”一群人一哄而下,架起木筏,开始采摘九婴花。
  洛北辰一路狂奔,慌不择路,跑出一公里多路后,符篆已经用光,没办法,只能连滚带爬,往低处,树林密处钻。
  每次蚁群飞扑而下,他就一个驴打滚,往草丛一钻,然后爬起来继续逃亡。
  也不知道跑出多远,他只感觉自己嗓子冒烟,背上早已血肉模糊,阴飞蚁的尸体混着他的血肉,糊了一背。
  终于在一座大山山脚下,一条山涧如大河滚滚,洛北辰想都没想,直接往水里一钻,顺流而下。
  本以为进入水中,那群飞蚁嗅不到蚁后气味后就会离开,谁知道这群飞蚁中似乎有灵智初开的存在,指挥着蚁群,沿着河流一路往下追,每次洛北辰一冒头,蚁群就会扑下来攻击。
  也不知道是第几次从水里冒头,这一次飞蚁悬停在百米之外的上游,嗡嗡嗡地乱叫,不断在溪涧旁盘旋,但是却没有追下来。
  洛北辰爬上岸,精疲力尽,大口喘着粗气,稍微一动,只感觉背部伤口撕裂,火辣辣地生疼。
  环顾四周,山涧两岸,古木参天,巨藤缠绕如天桥横空,如同进入远古洪荒画卷一般。
  心里大呼倒霉,不用想都知道,他肯定是出了试炼红线,进入山脉深处了。
  刚刚有所喘息,突然嗡嗡嗡的振翅声再次传来。洛北辰如同惊弓之鸟,想也不想,一个猛子扎回水里。
  入水之前,他眼角余光扫到一角画面,一群金色黄蜂,每一只都有拳头大小,从他与飞蚁之间的山林里飞出,阴飞蚁一哄而散,而蜂群大部分追击蚁群而去,有几只则直奔洛北辰。
  这一次,洛北辰连冒头换气都不敢,一口气憋了半柱香,刚要浮出水面,就看到一只大黄蜂贴着水面,就等他冒头,另外几只则在高空接应。
  没办法,只能再憋一段,后来实在憋不住了,从水底抓起一把石沙,冒头之前,猛地砸向那只贴着水面飞行的黄蜂。
  黄蜂落水,洛北辰换了口气,又再次扎入水中,让高空警戒的几只黄蜂扑了个空。
  就这样,憋不住了就往空中砸一把沙石,争取换口气的时间。
  一直到日落西山,天色渐暗,那几只黄蜂已经远离了领地很远,这才舍弃了洛北辰,往回飞。
  洛北辰这一次学乖了,不再上岸,而是随着山涧又飘了一段距离,找了个可隐藏身形的地方上岸。
  确认暂时无威胁之后,这才从石缝中伸出头来探望。
  洛北辰没敢继续停留,开始沿着河岸走,想找一个完全隐蔽的地方疗伤。
  没走几百米,就遇到了断崖,高逾百丈,山涧笔直坠落,轰隆之声,震耳欲聋,两侧青藤如仙女青丝垂挂。
  洛北辰趴在崖边,仔细观察,确认崖下没有什么动静后这才攀藤而下。
  刚下到一半,洛北辰就发现这断崖中央有一大块凹陷进去的平台,如同一张被瀑布掩盖的巨嘴。
  借着太阳最后的余晖,洛北辰最终安全落在石台上,一直紧绷的大脑突然松懈,只感觉天旋地转,大脑昏昏沉沉,竟是直接昏死过去。
  ————
  和洛北辰分开后,洛水仙与洛淮山各自往一个方向逃亡,虽然绝大多数阴飞蚁追着洛北辰而去,但是两人身后的也不少,足有上千只。
  洛水仙在谪仙窟修行的是水行术法,正好与其洛神血脉相契合,所以虽然狼狈,但是且战且逃也算有惊无险,而且在她真气耗尽之前遇上了涂良,所以受伤不重。
  洛淮山就比较倒霉了,神魔堂擅长近身搏杀,对于飞蚁而言,一拳能震散一团,却打不散一群,所以就比较凄惨了。
  当他遇上杨子青时,已是浑身的伤,满脸大包小包,如果不是血脉之力浓郁,恐怕早就扛不住了。
  还好杨子青所在队伍中有修习火行术法的同伴,轻松打散了蚁群,否则即便遇到了她也不过是两人一起逃亡的命。
  当洛水仙和洛淮山带着涂良与杨子青赶到沼泽地时,杨三泰等人早已采了九婴花离去,只剩下满地狼藉。
  一伙人沿着洛北辰逃亡的踪迹追了下去,路途中各种符篆灰烬每隔几百米便有,追出去三四里地,符篆灰烬渐少,鲜血和阴飞蚁的尸体渐多。
  但是到了一道巨大的山涧前,一切的踪迹都消失了。
  “北辰应该被阴飞蚁驱赶至此,跳入水中顺流而下了。”洛水仙开口道。
  一群人顺着河岸而下,没走几百米便看到岸边一条朱红色的边界线,那是试炼之地的红线,过了红线那就是生死难测了。
  “杨子青,你点燃学院的火讯筒在这里等待,我带人再往下找一段”涂良沉声道。
  涂良和洛水仙等人沿河而下五百米,毫无收获,无功而返。
  当返回时,神魔堂堂主风佰陌,谪仙窟长老风残阳,圣心堂长老风百草和四大首席弟子皆已闻讯赶来。
  “穷桑,你对山里地形熟悉,你和青阳二人沿河而下继续搜索,我往山脉中心去与山中各大部族打声招呼,让他们一有消息便立即通知我等。”神魔堂堂主镇定发号施令,想来早有应急预案。
  接着又道:“残阳、百草还有霍尊你们继续监察孩子们的试炼,确保不要再出现意外。”。
  “云殊你御风速度快,速回山门让天机阁推算洛北辰的位置。其余人等继续回去试炼,记住不可再逾越红线,否则取消此次考核。”
  一道道命令下达的有条不紊。吩咐完毕后,风佰陌率先向遗荒山脉深处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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