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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万道空 / 第二章 伏羲洞拜师

第二章 伏羲洞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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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水河畔官道上,一辆马车在飞奔疾驰,即便夏日炎炎,车厢内依旧荫凉如秋。
  这是伏羲氏所创四时阵法的简化版,叫作秋高气爽,最适合铭刻在车厢屋宇之内,抵挡酷暑。
  青麟兽蕴含有些许远古麒麟圣兽的血脉,耐力极好,上山涉水,速度极快,不眠不休可日行两千里。
  由于车厢中都是来自洛水河畔各个村落的孩子,年纪都不大,自然不可能日夜兼程。
  从洛神村离开,一路向西赶了三天,走走停停,总共接了五个村落的孩子,一共十三个。洛神氏三个,青山氏四个,桦南氏两个,古里氏一个,青羊氏三个。
  十三个孩子,共处一室,经历了短暂的离愁和陌生之后,车厢里热闹了起来。
  大体来说,车厢里可以划分为四拨,青山氏和桦南氏两族村落最近,且都是男孩,自成一拨。青羊氏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年纪都在五六岁左右,看得出领头的是那女孩,很是傲气。接下来便是洛神氏三人一拨,古里氏的古怪女孩自成一拨。
  之所以说女孩古怪,是因为这个女孩不但皮肤黝黑,而且整日闭目盘坐,根本不理其他孩子,也不掀开车帘看外面的风景,所有人都猜测,这可能是个又黑又傻的小哑巴。
  青山氏神庙祭祀的是一尊巨灵神,桦南氏祭祀的是村里的一株白桦,青羊氏乃曾经的青羊战祖的后裔,故而青羊氏的三人十分傲气。古里氏的庙祭十分奇怪,竟是一把长剑,这还是蒙学引师在接引黝黑小女孩时说的。
  青山氏和桦南氏的六个男孩子同坐一侧,其中稍大的一个青山氏男孩个子极高,比车里所有的孩子都高出半个头,叫作涂良。
  旅途漫漫,枯坐车厢中极为无聊,刚开始还兴奋地掀开车帘看看外面的飞禽走兽,河流飞瀑,连续三天,这群孩子就感觉有些无聊了。
  涂良在村里就是出了名的蛮横,如今在车厢里又是个头最大,又有五个帮手,便要求大家叫他老大。
  青羊氏两个男孩唯唯诺诺,有些怕事,但是那个小女孩根本就不把涂良放在眼里,并直言,如果是在地面,她一只手就能把他按在地上,跟掐小鸡仔似的。
  涂良在村里称王称霸惯了,哪里受得住小女孩的挑衅,便嚷嚷着要比试,可惜小女孩并不搭理他。只说等到了伏羲洞一定打的他哭爹喊娘。
  一肚子火气的涂良便盯上了洛神氏的三人,要他们尊称他为老大,不然要他们好看。
  既有珠玉在前,向来不服输的洛淮山又怎肯低头,学着小女孩的模样,叫嚣着要一个人打他们六个,那气势之盛,虎的洛北辰都一愣一愣的。哪里还是那个被自己按在地上不断求饶的同龄人。
  连续两次被挑衅,涂良气急败坏,哪里还顾忌车外的蒙学引师,一大耳刮子就对着洛淮山扇了过去,洛淮山没想到对方敢动手,一时间愣在当场。
  虎妞第一个出手,接着是洛北辰,然后对面五个男孩也扑了过来。一时间车厢里扭打作一团,连那青羊氏三人都参战了,唯独那古里氏黝黑小女孩,端坐在蒲团上,眼睛都没睁开过。
  车厢里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蒙学引师,将所有人全部赶下马车,让他们顶着大太阳跟在马车后面。
  十二个孩子,个个鼻青脸肿,涂良最惨。
  打架到最后,十二个孩子叠罗汉一般堆在一起,最下面的便是被洛北辰死死按住的涂良
  头顶烈日,洛北辰只感觉口干舌燥,浑身如火炙烤。虎妞从包裹里拿出一壶洛神族特有的洛神花茶分给洛淮山和洛北辰。
  洛北辰狠狠灌了一大口,只感觉浑身舒坦,随手递给洛淮山。
  洛淮山接过水壶,低着头诚恳地道:“北辰,以后我再也不嘲笑你是走婚生的了,真的,我为以前在村里说的话向你道歉。”说完也灌了一大口酸甜的洛神花茶。
  “嗯,我原谅你了,反正你也挨了那么多次打了。以后再敢嘲笑我,看我不揍扁你。”洛北辰顶着个熊猫眼,对着洛淮山挥了挥拳头。
  趁着这融洽的气氛,虎妞从洛淮山手里夺过水壶对两人道:“你们两个,以后都不许再叫我虎妞了,知道没?谁叫我跟谁急。”
  正所谓,年少不知愁滋味,三个洛神氏的孩子,就这样头顶烈日,有说有笑,早将脸上身上的疼痛抛诸脑后了,看得旁边的青山氏和桦南氏六人咬牙切齿,一直碎碎念咒骂和言语威胁,可惜都被三人默契地无视了。
  经过一次联手,青羊氏三人对洛神氏的三个同龄人亲近了许多,那两个青羊氏的男孩还有意无意地拍洛水仙马屁,结果都被嘴毒的洛淮山给堵了回去。
  这场闹剧,那古里氏的怪女孩可谓是身受无妄之灾,可是她依旧不言不语,原本就黝黑的脸庞,更是快滴出墨来,一双大眼时不时恨恨地扫视眼前一群幼稚鬼,闯祸精。
  涂良是出了名的欺软怕硬,一场架打下来,丢了面子不说,伤的还最重,浑身都疼,这让他气得肺都快炸了。当他看到后面那个黑炭妞老是恨恨地盯着自己时,他那暴脾气又上来了。
  涂良带着五个兄弟围住黑炭妞,想着这次总可以出口恶气,把之前丢的场子找回来了。
  在涂良心里,之前那场是对方偷袭他,加上人数一样,不然哪会这么狼狈。
  他大步走到黑炭妞身前,挡住其去路,黑炭妞绕道,他就再去拦住,来来回回,似乎是觉得极为有趣,六个男孩笑成一片。
  听到后边的动静,走在前面的洛神氏和青羊氏六人都停了下来。
  “涂良这王八犊子又在欺负人,这个欺软怕硬的王八蛋。”洛淮山愤愤地道。一想到之前被那涂良扇了一巴掌,他就想挖个坑,把这王八蛋给埋了。
  “要去支援吗?”
  洛水仙摩拳擦掌,她虎妞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别看她平时文文静静,打扮得跟个小仙女似的,可是洛淮山和洛北辰都知道她极为好斗,与那涂良一般,常常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当然每次都是村里的孩子让着她,但这又无形中助长了她的嚣张气焰。
  “还是去告诉蒙学引师吧,不然老师要是再发怒,把我们扔在这里咋办。”青羊氏的一个小胖子开口,一只手擦着脸上那大颗大颗的汗珠。
  洛北辰和那青羊氏小女孩也点头同意。
  洛北辰倒不是害怕老师,而是还没到伏羲洞就已经打了一架了,要是再惹麻烦,让娘亲知道了他估计得屁股开花。那青羊氏小女孩则是一副与我何干的模样。
  眼瞅这架打不成了,洛水仙觉得甚是无趣,同时有些可怜那小黑炭。
  就在青羊氏的小胖子要去告状之时,黑炭妞停下脚步,眼神冰冷地盯着涂良寒声道:
  “滚开,再敢拦我路,把你打得连你妈都不认识。”
  正所谓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只是这言语着实霸气了些。
  涂良看着黑炭妞那冰冷的眸子有些心虚,但事到如今,如果认怂,以后还如何当人老大了?
  涂良双手一叉腰,朗声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又不是你家的路,我咋走与你何干?”其余五个男孩也跟着起哄。
  黑炭妞不知是无言反驳还是,还是不屑与这无赖纠缠,向着旁边走去。
  想都不想,涂良就又一步截住了黑炭妞的去路。
  这次,黑炭妞没有开口,而是直接抬起一脚踹在涂良肚子上。那小小的身板,不知哪来的力量,竟然直接把涂良给踹出去两米多远。
  涂良摔了个四仰八叉,爬起来就向黑炭妞扑了过去,周围五个男孩也张牙舞爪围上去。
  预想中的围殴并没有出现,只见那黑炭妞,退疾如风,竟然一脚一个,把六人全部给踹了出去,然后揪着涂良的衣领,一巴掌一巴掌招呼过去。
  这神反转的一幕,看的前面洛神氏和青羊氏六人目瞪口呆,同时又大为解气,尤其是洛淮山,此时恨不能取那黑炭妞而代之,就连心高气傲的青羊氏女孩杨子青都觉得这黑炭妞实在威猛,以后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当蒙学引师停下马车,招呼孩子们上车时,所有人都如蒙大赦,飞快跑回车厢。
  涂良顶着个猪头熊猫眼进入车厢,车厢里一阵哄笑,那涂良的五个小弟则是强忍着笑,憋得面容扭曲,被涂良一瞪眼后才渐渐压下笑意。而洛北辰这拨则是笑得肆无忌惮,前俯后仰。
  年轻的引师看着涂良也是有些出神,这还是青山氏的那孩子吗?谁下的手,也太狠了吧?不过他可没心思管这群熊孩子的鸡毛蒜皮。
  青麟兽再次撒蹄狂奔,向着伏羲洞而去。中途远眺不周山,那雄浑壮阔的景象让一众孩子惊叹连连,蒙学引师还专门给孩子讲了关于这不周山的传说,所有孩子都听得聚精会神。
  夕阳西下,红霞满天,漫天的火烧云让整个世界都镀上一层橘色。
  青麟兽最终停在了不周山脚下,一座巨湖旁,绕过了这座圣山,一路往北再走五天大概就能到伏羲洞了。
  蒙学引师抓来十几条鱼,又从树林里抓来一只獐子一直山鸡,让孩子们帮着去了皮毛开始烧烤。
  小部落的孩子自幼便要帮着家里干活,没有哪一个是娇滴滴的,就连那洛水仙和杨子青给鱼开肠破肚起来一样是眉头都不皱一下。
  洛北辰自幼与娘亲相依为命,这种事情他干的多了。麻利地拔去山鸡毛,开膛破肚,然后开始架在火上烤,不一会儿就能听到油滴在火上的滋滋声,香味扑鼻。
  还记得早些时候,大概他三岁多点,娘亲就带着他上山打猎。由于近处的山鸡野兔早就被村民们打光了,所以只能去更远的地方,有时候就会和现在一样,娘亲搭起帐篷,架起火堆烤山鸡或者野兔,每次都能吃得饱饱的。
  有一次他和娘亲遇到了一头野山猪,壮的跟个牛犊子似的,奔跑起来,整个山都在震动。虽然最终被娘亲用长矛贯串了整个头颅,但那畜生死前硬生生冲到了自己面前,那巨大的獠牙差点刺伤自己,吓得自己哇哇大哭,喊着要找爹爹。
  自那次起,娘亲每次去打猎都将自己带去洛神庙让老庙祝看管。
  有几次他问娘亲,为什么村里的小伙伴都有爹就他没有呢?
  就算他是走婚生的,可是自家背后的那个大壮也是走婚生的啊,他爹也隔三差五带东西来看他呀。
  每次面对自己的问题,娘亲只是说他爹是个大人物,很忙的,只要他乖乖的,早晚会见到的。
  对于这样的回答洛北辰自然不会相信,可是时间久了,他也就接受自己没爹这个事实了。
  洛北辰正望着火焰出神,一个冷不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再不翻面就得焦了。”
  洛北辰回头一看,原来是那古里氏的黑炭妞。她放下怀里的柴禾,蹲下来,把那山鸡翻了个面。
  火光跳跃,不时还有火星爆炸声,黑炭妞时不时往里加点柴,那黝黑的脸庞被火焰照的发光。
  光溜溜的额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睫毛扑闪,琼鼻微动,两条马尾搭在肩上,看的洛北辰竟然有些痴了。
  没想到这黑炭妞竟然比洛水仙还耐看,如果不是皮肤实在太黑,下手又太狠了些,洛北辰还是愿意和她玩的。
  “你在看什么?”黑炭妞察觉到了洛北辰的目光,对着他一瞪眼。
  洛北辰赶紧转移视线,不敢与之对视,嘴里说着没什么没什么,脸皮却涨红了起来。
  持续奔波了四天,孩子们吃的都是自带的干粮,所以今天算是打牙祭了,每一个孩子都吃的满口流油。
  期间那涂良还想作乱,要硬抢洛北辰手里的鸡腿,被那黑炭妞一挑眉给吓了回去。
  吃饱喝足,孩子们都回车厢里睡觉,蒙学引师独自守夜,如果不是已经步入先天境,连续这么几天不眠不休,身体再好也熬不下去的。
  迎着晨曦,青麟兽马车缓缓开动。车里的孩子经过一夜休养又是生龙活虎,个个精神奕奕。
  有黑炭妞的震慑,涂良一拨人安分了很多,只在车厢一侧自娱自乐。而洛北辰则换了位置,坐在了黑炭妞旁边。
  中途休息吃饭时,洛北辰还分了黑炭妞一块自家腌制烤熟的鹿肉,黑炭妞也没拒绝,还分了洛神氏三人每人一个干瘪的柿饼。
  就这样你来我往,黑炭妞与洛神氏三人热络了起来。尤其是和洛水仙时不时还说些悄悄话,看得那青羊氏的杨子青都有些嫉妒了。
  再遥远的旅途也有终点。
  这天黄昏,一辆风尘仆仆的青麟兽马车停在了一座悬崖前。前面是一座由九根碗口粗的铁链架起来铁索桥,桥面铺了木板,两侧还用绳子结成网,防止人失足坠落。
  铁索桥很长,不到一半就被云霞遮绕,看不不到尽头。铁索之下是万丈深渊,同样云雾缭绕,偶尔有飞鹰在桥底盘旋。
  不一会儿,那云雾中上走出两个身穿太极袍的少年,对着蒙学引师抱拳道:
  “恭迎云殊大师兄回山,师父命我等在这里接应师兄。”
  “嗯,两位师弟辛苦了。师父可还安好。”接引洛北辰等人的蒙学引师抱拳回应道。
  “师父他老人家一切安好,只是其他三位蒙学引师皆在前晚就已归山,师父他老人家担心,便命我俩在门口等着。”
  “让师父担心了,还麻烦两位师弟帮我护送这批孩子过桥。”
  两位少年对这云殊师兄极为敬重,自然满口答应。
  洛北辰不是第一次走这铁索桥,晃晃荡荡的极为有趣,洛神村前那洛水之上就有一座,只不过没这座宏伟壮观就是了。
  三位伏羲氏子弟一前一后,一个走中间,护着孩子们过桥涂良六人走前面,叽叽喳喳,激动又兴奋。
  洛北辰等剩余七人走后面,黑炭妞一只手死死攥住洛北辰的手,眉头皱成一团,脸色煞白,一只手扶着围栏,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极为痛苦。
  洛北辰不断安慰她放松,告诉她看着远处不要看脚下,可是神经紧绷的黑炭妞哪里听的进去,步步如履薄冰。
  走到桥中央的时候,那焉儿坏的涂良猛一跺脚,整个铁索便晃荡起来,吓得黑炭妞死死抱住栏杆,死活不愿走了,那涂良回过头来对着洛北辰等人一顿坏笑,气得洛淮山又想上去揍他。
  最终在洛北辰的劝说和后面那个伏羲氏子弟的再三保证下,黑炭妞咬着牙,双腿打着颤走完了铁索桥。
  云雾背后是一座壁立千仞的悬崖,索桥的桥桩钉在悬崖的一个平台上,两根粗大的拉索深入崖石之中。
  平台不大,不过数丈长宽,那右侧桥桩旁立着一块界石碑,写着麒麟崖三个大字,碑上青苔密布,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字体。
  正对着的崖壁上是一个巨大的八卦图,八卦之上写着伏羲洞三个大字。
  只见那被叫做云殊的蒙学引师将双掌放在八卦图上,八卦图迸发微光,缓缓转动,最终那阴阳鱼向两侧分开,露出一个漆黑的通道。
  当洛北辰等人再看到光明之时已经是在山崖的另一面,山崖之上依旧刻着一个八卦图,不过八卦之上只刻了一个字——艮。
  站在艮山门之前可以眺望整个伏羲洞中景象,古木林立,凶禽翱翔,巨兽嘶吼,仿若置身于远古洪荒。
  天空中星光点点,更远处万家灯火连成一片。这就是太古人族的第一洞天伏羲洞了啊。
  众人拾阶而下。
  ————
  在洛北辰抵达伏羲洞的同时,洛神村来了一位头戴斗笠的翩翩公子,身着辉月袍,面如冠玉,眸若星辰。他双指轻扣,敲开了洛北辰的家门。
  开门迎客的自然是洛北辰的母亲,她依旧是那青衣束装,手中还拿着正在给洛北辰做的秋衣。
  看着眼前这为位如同谪仙般的美男子,她先是惊喜万分,接着泪如雨落。
  月袍男子越过门槛,将妇人揽入怀中,轻抚其背,柔声安慰道:“红尘,让你受苦了!”。
  哭声渐歇,洛北辰的母亲依偎在男子怀里情绪慢慢平复,然后从月袍男子的怀里挣脱了出来,仔细打量着这张与洛北辰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庞。
  六年的漫长等待,终于等回了你!可是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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