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骗钱

　　京畿地区的九月，已经是现在的十一月了。而明末又赶上了小冰川时代，天气比现在冷的多。李洛骑着高头大马由李淼陪着一路进京参加乡试。明朝通州地区的乡试是在北京举行，马是从火路墩缴获的马匹中挑的，自然也不用给钱。通州离北京不远，现在坐地铁半小时就到了。而那时交通不便，而且道路也很差。李洛、李淼从天还没亮就出发，直到过了正午才赶到东便门。
　　眼看就要到东便门了，官道上的行人也是越来越多。道路两旁一些做买卖的、演杂耍的也都不断的吆喝着。更有大量的乞丐穿梭其中，更给人一种嘈杂之感。
　　李洛、李淼怕骑马碰到行人，引来麻烦，就下了马行进着，还不时的挑看着路边摊贩的货品。
　　这时他们看见前边一群人围成一圈，李淼好看热闹，就拉着李洛挤了过去。见里面一名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满面污渍，衣着破烂跪在地下，头上插着一根稻草，前边躺着三具尸体，两男一女。两具男尸一具看样子四十左右岁，一具十二三岁。女性尸体大约三十五六岁，看样子死去并不久。地上写着五个字：“卖身葬全家”。面前零零散散扔着几枚铜钱。李洛不由得心中一阵抽搐。以前只在电视上和小说中才见过什么卖身葬父之类的情景，卖身葬全家更只有在周星驰的《唐伯虎点秋香》里见过一次，看的时候并没有觉得丝毫可怜，反倒是被周星驰的搞怪逗的哈哈大笑了一番。可是今天这一切就发生在自己的眼前。围着的人虽多，却没有人扔钱，这是个末世，不能说每个人都很穷，但是大部分还是生活很困难。
　　李洛从自己身上摸出了几枚铜钱，扔给了小女孩，小女孩立刻磕头告谢。李洛叹了一口气，转身正要走，忽然听见一个声音。
　　“这是十两银子，你去买三副棺材，安葬了他们吧。”一名少年公子慷慨解囊，引来围观者的一阵鼓掌和叫好声。“安葬完便来找我，我就住在永定门内如家客栈。”
　　女孩连忙磕头如捣蒜，喊着：“多谢公子！多谢公子！菩萨一定保佑您公侯万代！”
　　那名公子连忙阻拦，道：“你不用多礼，快点起来，好好安葬你的家人要紧。”说完转身走了。又是赢得了一片慨叹。
　　李洛、李淼也是一阵点头，这名公子给了她银子买棺材，其实只是帮她埋葬了家人，却不能救活这名孤女。一名孤女又怎能独立生活呢。而这公子还要这孤女安葬完家人后来找自己，看来是要收下她了。不管带回去做什么，最起码饿不死了。知道这事就算过去了，他们转身也就跟着要进城。却看见一名公子哥儿模样的人突然拦住了刚才掏银子的那名公子，道：“不知这位兄台如何称呼？”
　　那名公子没有想到会被人阻拦，停下脚步，面上警惕之色扬起。另一名公子忙道：“公子无需紧张，在下姓范，我拦下公子实是好意，如果公子不信，可与我去旁边的茶摊稍坐一会便知。”
　　那名公子犹豫了一下，道：“我姓马，既然兄台是好意，我就陪兄台稍坐。”
　　于是二人走至路旁的一处茶摊儿，坐下聊天。
　　而李洛也正好口渴了，也栓好了马，走进茶摊儿。
　　只听那名范公子道：“听兄台的口音应该是外地来的。”
　　马公子道：“小生来自四川。”
　　“四川？好远啊，不知这么远的路程，兄台来京城做什么？”
　　“家父经商，我只是跟着父亲游历而已。”
　　“哦，好，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好！今天兄台就要见识一下这人间的骗术了。”
　　“骗术？兄台此话怎讲？”
　　那名姓范的公子微微一笑，伸手指向茶摊儿不远处的那名卖身葬全家的小女孩。道：“公子已经给了那小女孩银子了，那小女孩为什么还不走？”
　　李洛、李淼也听见了范公子的话，也都转头望向小女孩方向。只见那小女孩依然跪在地下，面前那三具尸体也没有搬动，地下还是只有几枚铜钱，那十两的银子却不知被藏到哪里去了。
　　“我去！还带这么骗钱的！”李淼恍然大悟，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真的卖身葬全家，而是一种诈骗手段！
　　而那名马公子显然也是明白了，怒气勃发，就冲了出去。那范公子伸手要拦，却没想到这马公子速度太快，自己出手就慢了，已经被马公子冲了出去。李洛、李淼也赶紧跟了出去，要看看接下来的热闹。
　　只见那马公子冲到女孩身前，怒声道：“你这小丫头，竟然在此骗人？我给了你银两，你怎么还不去买棺材？却收起来银子，继续在这要钱，你的廉耻何在？”
　　那小女孩立刻表现出一股怯生生的样子：“公子您这是何出此言？您何时给过我银两？小女子一家人突遭罹难，已是不幸，难道公子还要欺凌我这孤女不成？”
　　“我去！骗钱的反倒成了被欺凌的孤女了！”李淼性子直，最看不惯这些，一嗓子就喊了出来。
　　那女孩吓了一跳，看马公子还有同伴，但是却不害怕，立刻哭嚷起来：“天啊！救命啊！有强人要强抢民女了……”她这一喊，立刻呼啦围过来一群人。
　　那女孩接着哭喊道：“我一家人都死光了，在这跪地求几个钱葬全家，竟然被这两个强人看我孤女一人，又有几分姿色，就要诬我拿了他们的钱，抢我走啊！”
　　围观众人一听，立刻围住了马公子和李淼，你一声他一句的质问他俩。
　　马公子显然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化，连忙喊道：“我是真的给了她钱的，不然大家搜她的身！”
　　“他还要搜我的身，看我孤女一人，竟要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坏我名节！这让我以后怎么活啊！”
　　这中国古代，女子最重视名节，所谓沾衣掳袖便是失身。据说秦始皇时期的孟姜女就是在自己家的后花园摘花，穷鬼万喜良在花园外路过，往里一看，看到了孟姜女的小臂，孟姜女就必须嫁给他了。这肯定只是一个传说，先不提到底有没有孟姜女的故事。只说秦朝，那时候还是很开放的。直到北宋时期，离婚再嫁也不是什么新闻，更别说看下胳膊就嫁人了。但是到了南宋，朱熹则提出了“存天理去人欲”的理论，男女之间才越来越保守了起来。
　　这一下更是引起了围观群众的不满，纷纷指责包围中的马公子和李淼不是人。
　　范公子看着他们也是连连摇头，喃喃道：“太莽撞了，我早就知道会这样，话还没说完呢。”
　　李洛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还这么有手段。他也不管李淼和马公子被围困，眼睛扫向小姑娘那边，想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给二人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