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准备好了

　　透过酒店的玻璃，楚树南打量着凌晨的伦敦，一抹晨曦缠绕在大本钟塔尖，如一条飘扬的丝巾。
　　这一切对楚树南来说，就像一场还没醒来的梦，昨天还在中国，此刻，他就已经到了万里之外的英伦。
　　因为是试训，阿森纳方面给楚树南安排了住宿的酒店。在楚树南安顿好后，卡吉高飞回了西班牙，而罗利则马不停蹄的飞向了巴西，据说是去考察内马尔。
　　罗利临走的时候告诉楚树南，他可以先在这里住着，什么时候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去球队报道。
　　“当——”
　　在大本钟敲响时，楚树南从窗外收回目光，敲响了另一个房间的门。
　　林洋，也就是那个年轻的翻译，他会陪着楚树南直到试训结束，睡眼惺忪的露出了脑袋：“楚先生，要吃早餐的话我这就给你叫。”
　　“我已经准备好了。”楚树南很平静的告诉他。
　　“好的，我这就叫。”林洋迷迷糊糊的拿起电话，然后才意识到什么，停下了动作，“楚先生，你刚才说什么？”
　　“我已经准备好了，咱们现在就去阿森纳试训。”
　　林洋顿时愣住了，目不转睛的看着楚树南。这个男孩的确比他高不少，但青涩的脸庞和稚嫩，分明在告诉别人，他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
　　罗利让楚树南在这里做准备，不单是倒时差，还有调整心态。试训不成功便成仁，即使事不关己，林洋也紧张得不行，这个孩子只用了一个夜晚就准备好了？
　　***
　　楚树南的确已经准备好了。他已经休息了一年，当决定来阿森纳试训的时候，他全身的肌肉，所有的血液都已经准备好了。
　　有的人天生就是踢球的。这是王学文的原话，也是对楚树南最真实的写照。
　　在开往赫特福德郡的科尔尼训练基地时，林洋数次从后视镜中看着闭目养神的楚树南。
　　作为一名刚从大学毕业的翻译，林洋在学校的时候没少和朋友责骂国足不争气的表现，同时也知道亚洲球员和欧洲球员之间的差距。在担任罗利的翻译，然后指派给楚树南后，他仍然不相信这个中国球员能在阿森纳取得成功。
　　也许，阿森纳只是看中了中国市场而已。他曾一度坚信这个判断。但此时，楚树南的冷静，让他产生了一丝怀疑。
　　不过，现在下判断还太早，一切都要到一周后才见分晓。
　　汽车在一块写着“keepclearnoparkingatanytime”的牌子前停了下来。付款下车后，两人四处张望，并没发现任何和阿森纳有关的东西。林洋以为被司机骗了，要找司机理论时，出租车已经一溜烟的跑远了。
　　“在英格兰也有黑车司机吗？”
　　林洋很尴尬，也很懊恼的抱怨。声音还没停下来，就有一个胖保安雄赳赳气昂昂的从停车处边上的小径走了过来。
　　“嘿，哥们，不管你们从哪里来，不许在这里停留！”
　　“我知道我知道……”林洋上前说明了自己的困境。
　　胖保安愣了一下，然后抱着肚子哈哈笑了起来：“科尔尼训练基地在哪里？老兄，你昨晚被伦敦的啤酒灌醉了吗？你站的地方就是科尔尼训练基地啊！”
　　说完，他向自己身后的小径尽头指去，树木掩映中，一栋现代化的建筑矗立于其中。谁能想到，闻名遐迩的阿森纳青训基地，居然藏在这个地方！
　　这下连楚树南都忍不住笑了。
　　“你们是来试训的？”保安将两人带到大门时，恢复了严肃，核对着两人的身份证明，同时斜着眼打量楚树南。
　　担任科尔尼训练基地的保安，见过太多太多来自不同国家的年轻人，但亚洲面孔见得不多，除了在这里短暂待过的稻本润一。而给他们留下过深刻印象的，还有另一个亚洲人——朴智星。
　　过去这个赛季的欧冠半决赛第二回合，这位韩国球星在酋长球场首开记录，让阿森纳晋级决赛的希望彻底破灭。
　　“中国人？抱歉，我们这里没有乒乓项目……”
　　所以看到楚树南的国籍时，他被惊呆了。中国？那个地方有足球运动员吗？
　　其实，不管是在英格兰联赛或者欧洲冠军联赛中，都已经有中国面孔登场。但因为固有的印象，加上08年奥运会过去不久，所以他以为楚树南是走错了地方的乒乓球运动员。
　　“你说什么！”林洋登时怒了。看样子已经忍不住要和对方动手了。
　　他的确对中国足球恨铁不成钢，但就像他读书时的学校一样，只能关起门来自己骂，别人的偏见，让他感到很刺耳。
　　是楚树南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让他冷静了下来。
　　“没错，中国人。我不是来打乒乓的，我是来为阿森纳踢球，并将在不久后征服酋长球场的。就像……”楚树南加重了语气，“就像亨利曾经做过的那样。”
　　“哈哈……像亨利……”胖保安又一次捧腹大笑，“年轻人，我欣赏你的口气。实际上，自从蒂埃里走后，我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么有力量的话了。詹姆斯·邦德向你道歉，我查到了你们的记录。进去吧，祝你们好运。”
　　“詹姆斯·邦德？！”楚树南和林洋同时傻眼了。
　　胖保安耸了耸肩，一点也没有难为情：“这有什么奇怪的？在英格兰，你们会遇到很多有这个名字的人。”
　　好吧。看来是他们大惊小怪了。
　　两人进了大门，很快便知道该到哪儿去报道了。这里和外面不同，在十几块相连的宽阔球场中，他们只需要沿着直线径直往办公区域走便可。
　　到了楼下，两人想找人打听温格的办公室。这时，一个黑大个怒气冲冲的从楼上走了下来，沿途还踢翻了几个垃圾桶。
　　“该死！该死的法国佬，该死的阿森纳！我会回来报仇的！”那人闷头往外走，即使看到了楚树南和林洋，还是横冲直撞了过来，将两人撞了个趔趄。
　　楚树南和林洋目瞪口呆的目送他离去，脑海中同时浮出了一个名字：阿德巴约。
　　能让这位前英超金鞋如此狼狈的，恐怕是最近关于阿森纳要出售他的传闻。
　　两人来不及细想，因为此时楼上又走来了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他长得胖乎乎的，脸上满是慈祥的笑容。
　　“我想，你就是楚树南了吧？”他也直接给了楚树南一个拥抱，“我是帕特·莱斯，很高兴见到你。”
　　帕特·莱斯，前阿森纳球员，现任阿森纳一线队助理教练。这个拥抱让楚树南想起了罗利，心里对阿森纳的陌生感又减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