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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孩子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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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狱,深藏于地狱最底层。
  即为第十八地狱——入此地狱者,生前无一不是大奸大恶、大凶大邪之类。
  在此地狱中:
  趣果无间——命终之后,直接坠此狱中,无有间隔。
  受苦无间——坠此狱,直至罪毕出狱,其间所受之苦无有间断。
  时无间——劫之间,相续而无间断。
  命无间——劫之间,寿命无间断。
  身形无间——地狱纵横八万四千由旬,身形遍满其中而无间隙。
  故而,此狱称为:无间地狱。
  在大夏国盛极之时,有幽冥殿大巫以肉身闯入幽冥,横扫十八狱,取十八狱中每一狱的核心力量,又过数百年,终于创出一门强大巫诀——地狱道幽冥神变诀。
  而此巫诀中最强大的无疑就是包含无间地狱中核心力量的那个巫术——无间劫!
  一层灰蒙蒙的光球猛地罩住红娘子,光球从大变小,一缩之后消失在空气中。
  一起消失的还有红娘子以及被罩在光球中的那些碎石、粉尘甚至是空气、元力。
  在一定的时间内,被灰蒙蒙光球罩过的地方,是处于一种绝对的“无”的状态的,虽然肉眼看上去没什么太大变化,其实,出了那一片作为基础的“空间”的存在还留着以外,其余的什么都没了。
  符夏懒得理会那被十八地狱中最后一层无间地狱的地狱之力裹得不知道去哪里了的红娘子,一手诛不臣一手辊灭握在手中,脚下一踏,整个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站到了小楼的地上,那个被皎破开的洞口处。
  呆了几个呼吸,符夏奇怪的发现,似乎没有听见婴儿哭泣了!
  于是他纵身跃进房间内——
  刚进入房间,还没来得及观察四周呢,他的目光就落到了呆立的皎身上。
  巫子落下来,刚好站在皎的面前,他看着面色古怪、脸上阴晴不定的皎,随意的扫了一眼,却没见到那个哭泣的孩子。
  “孩子呢?不是有孩子么?”巫子一边环顾四周,一边问道。
  哪知皎抬起头,猛然伸手拽住了符夏的巫袍,巫冢少女的手很用力,指关节都泛白了。
  她努力想要掩盖自己激动的情绪,但是语气中仍旧不自觉的急促起来。
  “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
  “万千不能让他落入别的人手中!那孩子很重要!”
  “一定要找到他!”
  符夏只能一脸懵逼的看着皎机关枪一样哒哒哒的吐出一连串的话,这些没头没脑的话让他满头雾水。
  “所以——找到谁?”巫子双肩抖了抖,他往后退了一步,强行挣脱了皎的拉扯,嘴里却追问道:“你说的是那个哭的孩子?孩子不见了?”
  皎收回被挣脱的手,眼中两团巫火刷的升腾而起,她脸上带着恼怒和愤恨,咬牙切齿的道:“就是一个孩子!一个刚生下来的孩子——他不见了!”
  “所以说,是怎么不见了的呢?”符夏皱着眉头继续问。
  刚生下来的孩子能不见?
  难道有人来过?
  可是——符夏疑惑的打量了一下皎,这个巫冢的少女全身上下完好无损,按道理来说那个孩子应该对皎很重要,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激动。
  可是如果这么重要的孩子要被人带走,皎为什么不阻止?
  或者说——皎根本无法阻止?
  可是,如果皎无法阻止,为什么又嚷嚷着要找到孩子?
  这其中的矛盾之处符夏仔细想了想,然后,他想到了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
  “那孩子——”巫子咽了口唾沫,迟疑着试探的道:“该不是——”
  “自己消失的吧!”
  皎闻言,苦笑一声,然后重重点头。
  “哦——?有点意思!”符夏伸出拿着辊灭的手,用短刃巫器的刀把杵在下巴上,然后刮胡子一样的轻磨着,他双眼看着皎,轻声道:“能不能说说?我很好奇。”
  皎闭上眼,叹了口气道:“我从顶上窟窿跳下来之后——”
  ......
  小楼摇摇欲坠,楼中哭声震天。
  屋顶在皎的巫力破坏之下,无声无息的被破开一个大洞。
  巫冢的少女从天而降,她在落地的时候,就已经紧握双拳,双拳上带着两团汹涌的巫力,如火焰一般的在少女手中燃烧。
  轻盈的落在地上的皎警惕的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阁楼,她落地的地方正在阁楼的卧房内。
  卧房中家具被褥齐全,明显是住着人的。
  实木的梳妆倒在地上,胭脂水粉散落一地。
  圆形小几也是翻过来的,茶具的白釉瓷器碎片碎了一地。
  不管是花架也好、花盆也罢,甚至就连那张实木大床也是坏的——明显是被震坏的!
  雕花的床框断裂开之后,胡乱的散落着,轻纱帐和明黄色绸布幕帘裹在一起,在二者的遮盖之下,有一大一小两个隆起的物体。
  大的一动不动。
  小的,不停在下面挣扎,哭声就是从下面传来的。
  皎看着那团在遮蔽物之下不断蠕动的物体,想了想,还是慢慢走了过去。
  她伸出双手——一只手去掀纱帐帘幕,另一只手护在身前,爪子一样反手虚扣,作为防备。
  由不得她这么小心,毕竟烛巫尊不仅一次教导过巫冢三巫——在非人的世界里,没有性别和年龄的区别。
  有些看着是刚生下来的小娃娃,却不成想是渡劫失败轮回投胎,而且还保留着生前记忆和某些阴毒手段的强大存在。
  而有些看着垂垂老矣——其实真的垂垂老矣!不过他们的年纪一般都会在面相上翻上个百倍甚至数百倍!
  用烛巫尊的话来说——除了巫族还遵循着生死相成、循环不息之外,便是最接近“人”的儒门,其实本质上都已经脱变成为了追求永生不死的卑劣者。
  在少女小心翼翼的防备中,她白生生的小手拽住了帘幕一角。
  轻吸一口气,眼中巫火腾腾升起三尺高的皎猛然用力将搅在一起的纱帐帘幕一拉。
  锦帐招摇翻卷而起,露出了遮盖的真相——
  “这是——”
  眼前看到的这一幕,让巫冢的少女全身冷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憋着半天都不敢吐出来。
  躺在坍塌的大床上的那个大的——她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长得楚楚可怜,只不过如今她已经脸色惨白,没了气息。
  她衣衫凌乱,下身一团黑血,一根没有断掉的脐带从她下身拉出来,另一头连在哇哇大哭的粉嫩嫩的婴儿肚脐上。
  她似乎在生下孩子之后,就散手人寰,故而不仅没有来得及帮婴儿扯断脐带,还没能给孩子遮盖上一点布料。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只能用双手贴在孩子肚子上,让孩子躺在自己已经瘪下去的肚子上涌衣服和双手给孩子温暖。
  那孩子,粉嘟嘟的,一点看不到新生婴儿的污渍,干干净净的很,虽然刚生下来,也跟平常的孩子不一样,不是皱巴巴的,而是一看就生的惹人怜爱。
  如今他正攥着小拳头,闭着眼睛无助的哭啼。
  俗话说得好——女似父,儿孝母。
  这孩子一看就继承了他母亲那张绝美的容颜,长大了肯定也是个乱勾红障的坏小子。
  至于为什么说他——废话,这小娃娃没穿衣服呢,怎么看不出是他还是她?
  一个死,一个活。
  大的死,小的活。
  生命是美好的。
  种族的传承也是最伟大的。
  这本该是一幅最为美好、最为感动人的画面。
  可是皎却心中发冷。
  要知道凡世间存在的生灵物种,都有其必然存在的道理——
  但是这其中——不包括魈!
  那个大的——脸是人。
  手也是人。
  可是从崩开的衣领处可以看到,在她脖子上分明属于兽类的毛发。
  在她身下,分明有一截猴一样的尾巴伸出了一小截。
  不用拉出来仔细看,皎也很肯定——那绝对是五尺长尾,不多不少的五尺!
  人族抛弃十全,而生长出来的——天道厌弃之尾!
  可看看那孩子——
  是个真正的孩子!
  没有兽毛,没有兽尾,没有尖嘴猴腮的脸!
  要是换了一个地方,谁敢说这孩子是魈生下来的孩子?
  而且——
  什么时候魈也能繁衍后代了?
  什么时候被天道厌弃的“孽”也能以生命传承的形式延续种族的生存了?
  荒唐!
  简直是荒唐!
  身为巫族的皎哪里能够忍受这种由人堕落而生的“孽种”?
  她冷笑着一爪就要诛灭这个不应该存活的荒唐存在——
  皎的手伸出的很快,爪上附着的巫力别说这个刚生下来的小娃娃,便是金铁也能够被轻易撕碎。
  巫力呼啸着带着毁灭性的威势撕裂空气,准备灭绝一切。
  生命刚刚诞生——就要迎来终结。
  哭泣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自己的最大危机,所以他突然停止了啼哭——
  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啊——
  清澈、纯粹,如一汪清泉。
  皎甚至在那孩子的双眼中看到了自己——那是小时候的自己,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的清澈、纯粹,而且欢乐。
  皎的动作停顿下来,她全身巫力消散,已经再无一丝杀气。
  她看着小时候的自己长大了,变成了现在的自己。
  现在的自己,其实很孤独。
  因为年龄的关系——颂和沧已经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跟自己过分的亲昵了。
  而自己也不可能天真的跟巫冢中的无数巫傀儡做朋友。
  孩子眼中的画面再一变——
  自己长大了?
  自己坐在一张桌子上,自己穿着古怪的衣服,面前摆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黑色茶水,然后自己面对着——
  符夏?
  他说了什么,自己突然脸红了?
  然后——
  接下来的画面,皎脸红了。
  不是孩子眼中的自己——而是现实的自己。
  不论她修为怎么高,或者眼光怎么高,心气怎么高——她终究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而已啊。
  真是羞人啊——不对!
  上一秒还在害羞的少女猛然间反应过来——那孩子眼中为什么看的到那些?
  古怪——
  不对!
  我知道了!
  这孩子——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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