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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聚成型的沙山在这一刻崩溃。
天外乌沉沉一片。
雷声隐隐。
有陨石坠落。
“啪！”
那根漂浮在半空，指着老者的长剑，亦已落下。
还有那个傀儡，颓然跌落木案。
再看道人，已是目光呆滞一团。
“不可能！绝不可能！”
他当然觉得不可能，本来他是欲借助沙人形成的沙山力量，直接将刘玄给震杀在当下。
只是他哪里想到，最后不但没能如愿，且适得其反，出现了眼前这一幕。
反之。
老者已是目露喜悦。
他摇了摇头，说道：“如何？天意不可逆，你偏逆之。本来慈算算霸者星还有一段时间降世，可因为你，真正的大乱之世已提前到来。不管怎样，你当高兴才是。”
道人默然不语。
老者则望着变异的天色，嘿然道：“这个场面你我说起来已经经历了四次，哎，经历了四次的混乱，四次的失败，也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他回头望了道人一眼，见道人脸上仍有不甘之色，乃不由长叹一口气。
“天地之间有灵气，然则随着一次次的失利，灵气也随之一次次的被天地收回。你我二人久滞于世间，功力亦是无有长进，哪里有如上古飞廉之时，凡人稍加修炼亦可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等到了南宫长万时，亦可排山倒海，一指断岳，你我尚有作为。”
“然而，一到项王之世，便只能是搬山填海了，灵气早已稀薄。”
“最后等到巨无霸时，则世间唯有异人能驱诸虎豹之属，则灵气时有时无。”
“等到这一世嘛，嘿，灵气彻底全无，不但无有异者出世，就连可怜的灵气你我都吸收不到一点点，简直如鱼渴水，憋都憋坏了。”
不管道人在不在听，老者仍是背负着身子，看看天色，又来回走走：“然而如今好不容易盼到五行聚首，枯木逢春，天道恰是一个轮回。当此天地灵气喷发之时，你我二人正是有可为之际，当是高兴才是，如何你还颓废着一张脸，难道你不希望看到今日之局面吗？”
道人目中光芒渐渐露出厉色，厉声道：“虽然天地之间灵气全无，你我功力无法突破，然则，经历千年，我等皆有自己主张，意识。我问你，你难道就因为这一点点甜头，便不想成就自己，而甘愿做他人嫁衣？”
老者脸上喜悦之色尽去。
他厉声呵斥：“你这是什么话，我等皆为一体，何来为他人做嫁衣之说？看来你是执迷不悟，到现在都没有醒悟过来！”
“你当知，五行轮回到此，霸者星已然临世，血光即将浸染整个天下。届时天下十三州亦将复归上古九州，五行之气镇于天地，其后九州镇气使将出。此皆宿命，我等正是当归之时，你怎可还欲想着行此逆天之举，岂不是自取灭亡？看来慈之前三番五次苦苦相劝，你到现在仍是不知好歹！”
道人拂袖而起，说道：“尽观本道今日之所为，便当知本道心里所想。本道既然有自己意识，又经千年阅历，早不甘屈于人下。你愿意，你自己去，今后你我各自分道扬镳即可！”
说罢，袍袖一卷，地上长剑震动，归于剑鞘。
剑负于背上。
道人黑发仗剑，就要长身而出。
老者已是重哼一声，问道：“下红，你何以执意如此？”
“何以执意如此？”
道人扬起脖子，哈哈一笑，向天拱手：“当年我即离此身，便是天意，天意昭昭，你说我何以执意如此？倒是你还想着这些虚无缥缈之事，才是可悲。”
“还有，所谓上下红，皆世人偏见，本道不做理会。如今，本道已有道号于吉，吴中皆呼我为于老神仙。”
“便是你，听说你在天柱山中修炼，亦有神仙之号曰左慈，左神仙。”
“既如此，你我何不各自逍遥为仙，你炼你的丹，我修我的符箓，两不相冲，岂不是好？”
老者左慈不做理会，亢声道：“你我阅千年，上古之时以上下红相称，以后每历一世，则有一世之名。为了不引起世人恐慌，故随着每一世的霸者失利而做尸解，最后躲入山中修炼，以等待下一世霸者的出现。”
“如此我等已历四世，有了不同的别名。如今已是第五世，正是五行轮回之数，当归圆满之时，所以说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要忘记了你自己是谁！”
道人于吉嘿然道：“罢罢罢，我是说不过你，你我就此别过！”
说着，身子忽然侧移，以闪电之速消失于左慈眼前。
“冥顽不灵！”
左慈也没有阻拦的意思，背过身来，看着门外的天。
天上的陨石雨渐渐稀薄，但天色仍是混沌黑暗，长电裂空，煞是可怕。
面对此景，左慈是浅浅一笑，傲然道：“这才是上古之象！”
闭上眼，感受了一下外在的气息，脸色更加喜悦。
“灵气，如此浓郁的灵气！”
许久不见的灵气再次复苏，也难怪左慈乐得眉开眼笑，坐下来，缓缓的将之吸收。
——
“怎么会……”。
怎么会突然出现眼前之景象！
是天崩了吗？
是老天爷在发怒吧！
面对如此可怕的景象，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在天威面前，人是如此的渺小，如一只蝼蚁。
驾着战马的士兵，皆战战兢兢从马背上滚落下马。
而地上的那些卒子，则半举着兵器，抬起头望着天，脸色已是煞白。
片刻，丢下兵器，跪伏于地。
惊慌失措，战战栗栗，如泣如诉。
“吼！”
天在颤抖，在咆哮，喷薄着无数的光芒，射向四野。
声隆隆，愈演愈烈，就像是要毁灭一切。
纵然胆烈如朱灵，或者李傕，在天威面前，亦不敢稍稍放肆。
他们暂时放弃了争斗，他们滚鞍下马，仰望着天象。
随着轰隆隆声不绝，他们的脸色已是愈发的难看。
战斗，就别提战斗了。
只怕在天威面前，一道道小小的电光，亦能直接将他们轰灭无数次。
既然不敢放肆，他们现在能做的，那就是暂时放下恩怨，等待天威的自行消退。
然而，总有那么些不怕死的。
六卫，他们像是失去了理智的疯牛，仍是保持着昂扬的斗志。
在死人堆积的尸山里再度屹立，然后向天咆哮，不管天象是如何的恐怖，毅然决然的奔赴战场，继续了厮杀。
本来默契的人群，因为他们的杀戮，再次陷入慌乱。
虽然等待死亡可怕，但在天威面前，更多的人选择了束手待毙。
在他们看来，如果不动，多少还是有可能躲过六卫的屠杀。
而如果乱动，说不定不等反抗，就会为天威所惩罚。
在天威面前，人力的渺小卑微，被放大了无数倍。
李傕看到作死的六卫，心里亦是骇然，还想着要喝止。
不想，耳边雷声隐隐，转瞬大作。
他侧脸去瞧，脸上如有死色。
“快走！”
嗡隆隆，一颗巨石带着烈火，自天而临，说话之间已然砸下。
“轰！”
猛的一声巨响，周围大地跟着一阵震颤。而就在侧方不远处，巨石落下，砸出了一道巨大的深坑。
其中两个距离较近的飞熊卫和一些士兵，被巨石所带的火光击中，顷刻成灰。
太可怕了。
人群已经出现了极度的恐慌。
李傕倒走两步，差点跌坐在地。
好在，那些不怕死的剩余四卫，接连赶到，将李傕身子扶稳了，架着李傕就走。
李傕虽然吓得不知所措，到底还明白些事。
如其坐在这里等死，还不如赌一赌，趁此机会先回了大营再说。
是以，他不再做片刻逗留，带着剩余四卫就走。
而所剩的那些西凉骑兵，眼看主将都走了，他们不得不收拾人马，尾随而去。
“不能放他走了！”
在经历了刚才的变故后，朱灵亦明白待在原地并非是保身之策，有可能随时会被天上飞下的巨石给击中，到时就算是死，也是稀里糊涂。
再说，西凉那边已经有了动静，可不能因为恐惧天威就这么白白放任他们跑了，不然之前那么多兄弟的血可就白流了。
朱灵长吼一声，挺起了手中长枪，厉声叫道：“西凉贼子，哪里走？！”
“噗！”
一枪攒杀一人，带头冲去。
他一旦杀上，随他而来的卒子，也就再也没有理由保持不动了。
“杀！”
他们一个个重新抓起了兵器，紧跟着将军朱灵，向前奋力杀去。
李傕到底有四卫保护，又是先发制人，顷刻杀出重围，向着前方跑去。
“追！”
虽然说追，但西凉之中除了善走的四卫，皆都骑着高头大马。
而朱灵等大多都是步兵，想要追击谈何容易，且还是在此等诡异的天气之下。
——
刘玄有如做了一场噩梦，整个人混混沌沌。
就在此刻，他亦是觉得不可思议。
那颗喷薄的头颅，为何朝他而来，当真从他天灵盖而入？
还有体内的骨书，位置貌似发生了改变，当真由上身而至顶门？
还有那喊冤的巨人又是谁？
明明他拥有补天止涝的大功，缘何功成名就时，被人呵斥，继而头颅血崩，遭人砍杀？
何以当时之所见，仿佛跟之前来到这一世时偶尔的梦境相同？
且，可怕的是，还不止这些。此时想来，这个梦，似乎在穿越之前，亦曾有过。
只是那时梦的稀稀拉拉，梦醒后往往就忘记了。
而穿越之后，则比较频繁，是以能够记起一些。
联系前后之一切种种，刘玄突然又觉得很是可怕。
好像，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事。
不论是哪一世，皆都逃不过宿命的束缚。
而他，欲要挣脱，根本是不可能。
他甚至能深切的感到，刚才那颗头颅，还有体内的骨书，真切的碰撞在了一起。
在脑海内炸开。
而就是那么一瞬间的力量，彻底将其引爆。
于是他挣脱了大山的束缚，由死而生。
这种感觉，就像是涅槃之重生。
被折腾过后的身子，反而更加的精力充沛了。
就在刘玄怔怔的立在朱儁等人面前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朱儁的提醒声。
“刘司马，小心！”
——
朱儁本欲带头将眼前的石山给砍掉。
不想，石山先自裂开，紧接着外面风云变幻，黑暗莅临。
他甚至来不及做出该有的反应，就见刘玄已经从震碎的石山下跳了出来。
而眼前的石山，突然不见，四卫倒是被震晕一地。
朱儁还道贼人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就要与刘玄说话。不想四卫倒地后，不过一时，又既站了起来。
四卫互相看了一眼，面对刘玄，想要继续将其镇压。
这下，刘玄不干了。
怒了。
“我去，还来！”
得到提醒的刘玄，叫朱儁等速速退去，他则抓起一人，直接在其胸口上轰杀。
“砰砰砰！”
一连几个拳头，手中的飞熊卫就像是泥捏的，三两下就被打残。
丢在地上时，散落一地的沙子。
等到三卫一齐冲上，刘玄则拳打脚踢，完全不将他们放在眼里。
一顿暴打下来，已有两卫被打爆在地，地上同样随处可见散落一堆堆的细沙。
“砰砰砰！”
“叫你知道你爷爷的厉害！”
抓到最后一个，直接将其脑袋往地上按，拳头如雨点砸下。
溅起的是血，散落的是沙子。
眼看最后一个彻底击毙，刘玄站起身来，只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还想着要逮一个试试拳锋。
“李傕呢？”
他拎着拳头到朱儁跟前。
面对赤红了眼的刘玄，朱儁心下不由打起鼓来。
刘玄看到他的表情，连忙缩回拳头，拱手道：“失礼了！敢问老将军李傕到哪里去了？”
朱儁将李傕冲出大帐的事情告诉了刘玄。
刘玄听来急了，连忙道：“如何能让李傕跑了，这要是被他回到帐下引兵到此，则麻烦就大了。”
话说出后就后悔了，因为他明白，朱儁大概是担心他的安危，这才顾此而失彼。
刘玄赶紧说道：“请老将军与玄一道派兵去追，或许还来得快。不然，只能是等着李傕向我等发难了。”
朱儁没有立即点头，但指着帐外，让刘玄自己看。
“这……”。
在那么一刻，刘玄突然感到，眼前的世界，怎的跟之前所见不差分毫，就像是两个世界的衔接。
有星坠落，光射九州。
之前所见不也是这样吗？
刘玄，一时惊讶无语。
——
——
按照一章2000字算，这一章直接抵两章了。
为了尽量多写点，以后就按照这个标准来吧。
特殊加更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