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雾夜下的杀戮

　　雾气渐渐弥漫，星空也难以观察，营地仿佛成为了世界的全部。
　　沼泽里不时传来诡异的动静。
　　在微弱的篝火映照下，四周的黑暗格外令人不安，营地周围覆满青苔的断壁残垣丝毫不能带给人安全感。
　　“起雾了，海德思先生早点去帐篷里休息吧，明天还要带路。”达克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守夜的事情就交给我们。”
　　真的有明天吗？钻进帐篷的老人心中并不平静，黑夜下的营地简直犹如灯塔般显眼。
　　达克不知道老人的担忧，即便知道也不会做过多安慰。
　　他对着一众同伴吩咐着：“伊米和我守前半夜，杰奥、菲莲娜守后半夜，有没有疑问。”
　　众人摇头。
　　“很好。”达克点头。
　　收拾好餐具，众人纷纷钻进帐篷。
　　不一会，只剩下师徒二人坐在篝火旁，轻声交谈。
　　雾气愈发浓重，篝火也变得黯淡，达克往里面添了根柴，拍拍手，道：“感觉怎么样，这应该是你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冒险，比之前那些任务刺激多了吧。”
　　“嗯！很紧张，进沼泽之前我以为又是那种无聊的采集任务。”伊米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划拉着，“没有想到，虽然还没有遇到可怕的野兽，但是我已经手忙脚乱了。”
　　“呵呵，冒险途中的危险可不单单来自野兽。”达克若有深意地说，“作为菜鸟，你需要学习的还很多。”
　　“嗞——啪！”浓雾中闪烁一道蓝光，发出脆响。
　　达克站起身来，将巨剑提在手上。
　　“菲尔的魔力警戒被触发了，我过去看看。”达克吩咐道：“你待在这里，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离开，营地周围有哈尔师傅设置的机关。记住，看到情况不对就喊人。”
　　“是，师父。”
　　说完，达克大步流星走进黑暗中。
　　少年紧张地盯着师父离开的方向，那里一片黑暗，此刻他真想能够迷雾，看看里面究竟藏着什么。
　　黑暗中不时传出动物的嘶吼和肢体碰撞声，伊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发现声音时隐时现，一直环绕着营地。
　　师父在那个方向吗？
　　浓雾中，达克拖剑前行，棕色的眼眸中亮起两点红芒，黑暗中的一切在这双眼睛下无所遁形！
　　之前在老海德思的带领下达克已经记住了遗址周遭的情况，此刻的他奔跑跳跃毫不犹豫，每一次落脚总能踏在坚实的土地上，迅速接近着目标。
　　达克看见魔力警戒触发的位置趴伏着一头活物。
　　那是一头蜥蜴模样的东西，却有小牛犊般大小。
　　看到达克突然出现，这头巨蜥发出一声嘶吼，犹如利箭离弦突向达克，张开血盆大口，咬向了达克的腿。腥臭的粘液从狰狞可怕的利齿间甩出。
　　达克身形骤然一滞，双脚用力一踏，从旁侧过了巨蜥的袭击，巨剑在地面拖出深深的痕迹。
　　嗞啦——唰！
　　不等巨蜥转身，达克双手握剑挥出，巨剑划过地面，挟着飞溅的碎石自下而上斩向巨蜥的侧腹。
　　砰！
　　没有撕裂的伤口，也没有被击飞。
　　巨蜥被巨剑击中的位置直接炸裂成碎肉！
　　巨剑是单面开刃，达克刚刚是用巨剑未开刃的钝面挥向巨蜥，剑背裹挟着可怕的力量打爆了巨蜥的身体！
　　发出凄厉的嘶吼，还没来得及逃走，巨剑再次自上而下砸落，敲碎了它的脑袋，红白之物四散飞溅。
　　嘶吼也戛然而止。
　　还未喘口气，达克骤然转身，只见黑暗中再次爬出数十头巨蜥，发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吼。
　　活动了一下手腕，达克嘴角咧出嗜血的笑容，眼中毫无畏惧，对他来说，这些足以把人瞬间撕碎的恐怖巨蜥不过是一群小狗崽子罢了。
　　“那么——第二回合！”
　　达克擎起巨剑主动迎向巨蜥！
　　巨剑上下翻舞，或用锋利的剑刃斩断巨蜥的肢体，或用厚重的剑背砸碎巨蜥的脑袋，巨剑的攻击范围俨然成了巨蜥的死亡地带。
　　达克宛如不知疲倦的狂暴巨人在巨蜥群中杀戮。偶尔有巨蜥突破巨剑的封锁冲到他的近前，也会瞬间被手肘或者拳头击飞，护肘上的金属撞角和金属拳套指关节上的菱形覆甲在达克非人的力量下杀伤丝毫不弱于巨剑，巨蜥在被击飞的同时就已经失去了性命。
　　不多时，求生的本能令这群巨蜥感受到了恐惧，它们逐渐停下了攻击。
　　感到巨蜥的冲击退却，达克巨剑砸落，他的衣服与皮甲上都沾染上了血痕，巨剑与拳套上更是鲜血淋漓，不过血液都来自巨蜥。
　　没有再理会一地的碎尸和缓缓退入黑暗的巨蜥，达克拖着巨剑转身走向其它方向，他感觉黑暗中仍有眼睛在盯着他和营地。
　　看来威慑还不够啊。达克眼神愈发犀利。
　　风中似乎有血腥味传来，伊米担心师父的安危，却不敢乱动，只能攥着长剑暗自祈祷，艾琳圣者，保佑我们平安度过黑夜。
　　不远处的黑暗不时亮起蓝光，伊米手中铁质长剑的剑柄也被汗水浸湿。
　　噼哒！一声机括发动的声音。
　　营地外面似乎有什么触发了侏儒大师的陷阱，不断有嘶吼传来，目光不时瞄向声音的方向，伊米很想去察看一番，但是想到师父的话，还是忍住了。
　　嘶吼只持续了一小会就安静下来，伊米竖着耳朵聆听了一会儿，再没有陷阱被触发的动静，便逐渐放心下来。
　　伊米坐在篝火旁，打起呵欠，他双手杵着长剑把下把搭上去，似乎有些困倦了，看着篝火的眼睛逐渐朦胧••••••
　　啪嗒啪嗒，沉重的脚步声将伊米惊醒，少年抬头望去，是师父回来了！
　　可是眼前的一幕却令他大惊失色，少年心中一直强大无比的师父杵着断裂的巨剑步履蹒跚，鲜血不断从他的身上冒出，一条手臂也不见了踪迹！
　　“师父，你怎么样了！”少年慌张地跑过去搀扶，魁梧的身躯却轰然倒下。
　　连忙把师父翻过身来，看着男人满是鲜血的面庞，伊米浑身颤抖。
　　“师父，师父。”少年焦急地呼喊着。
　　良久，对方艰难地睁开眼睛，张着嘴。
　　“快、快。”声音微弱，几不可闻。
　　“您说什么？”少年将耳朵凑过去。
　　“快走！”鲜血淋漓的脸突然从中间裂开，化作满是利齿的巨口咬向少年的脑袋！
　　“啊！”伊米受到惊吓身体向后仰去。
　　••••••
　　“啪！”达克拍拍打瞌睡的少年。
　　“啊！啊！”少年的反应吓了达克一跳。
　　“啊！”抬头看到师父带血的脸，伊米又吓得连连尖叫。
　　“嘘！”达克竖起食指，小声道，“你要把所有人都吵醒吗！”
　　少年清醒过来，尴尬地挠着头，“师父。”
　　“我本来还担心你会害怕，结果你居然在打瞌睡。”达克一脸无奈，“看来白担心了。”
　　“对不起。”少年满脸惭愧，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做了噩梦。
　　看到达克满身血渍，忍不住问道：“师父你没有受伤吧，身上好多血。”
　　“放心吧，都是野兽的血。”达克笑着解释道，“不过我得换身衣服了。”
　　“咦！师父，那是什么？”少年一脸惊讶地指着营地外面趴着的东西。
　　那就像一个小山包大小的蛤蟆，前肢粗壮，巨大的嘴巴满是交错伸出的獠牙，下颚肌肉粗壮而强健，背上布满青灰的苔藓，中间是一排凸起的尖刺，两边密密麻麻地分布着恶心的肉瘤。
　　不过此刻这个大蛤蟆已经一动不动了，因为它脑袋的位置已经塌陷下去了。
　　“那家伙？”达克笑着道，“它是这一带的主人，有它的尸体在这，今晚基本上就没什么麻烦了。”
　　“好了，也别打瞌睡了，去喊杰奥起来。”达克打着呵欠钻进自己的帐篷，“换他们守夜吧。”
　　“是。”说着，伊米走到半精灵与老药剂师的帐篷前。
　　“杰奥先生？”少年刚要开口，半精灵就已经从里面出来了。
　　“我已经醒了，你去休息吧。”半精灵摆摆手。
　　“好的。”
　　看着少年钻进帐篷，半精灵的表情突然变得——猥琐。
　　蹑手蹑脚地走到菲莲娜的帐篷外，半精灵悄悄靠在门口。
　　“菲莲娜小姐，轮到我们守夜了。”半精灵轻呼。
　　“好的，等我换衣服。”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轻轻撩开帐篷的一角，半精灵悄悄向里面窥视。
　　只见巨盾女战士正全副武装地跪坐在帐篷内，眼睛正看向门口。
　　杰奥：“！”
　　半精灵连忙后退。
　　然而已经迟了，一枚小圆盾夹杂着凌厉的风势“呼呼”飞射出帐篷。
　　“铛！”的一声击中半精灵的脑袋，只见半精灵勉强直起身子，摇摇晃晃走了几步，然后扑倒在地。
　　“这是什么东西？”看着营地外的小山包一样的蛤蟆，菲莲娜眼中满是惊讶。
　　“看起来像蛙鳄。”揉着脑袋上的大包，半精灵表情尴尬，“不过这个大小……”
　　“一击毙命。”菲莲娜清冷的脸庞浮现出畏惧的神色。
　　“对呀，一击就敲碎了这个大家伙的脑袋，这应该是附近一带的霸主了吧。”半精灵应和着，“真是可怕的怪物呢。”
　　也不知他指的是巨型蛙鳄，还是自家团长。
　　“而且。”
　　“嗯？”。
　　“周围的血腥味很浓，团长解决掉不少东西。”半精灵轻嗅着空气，惊异地说道：“看来后半夜要平静不少呢。”
　　菲尔小姐，看来我确实赌输了呢。菲莲娜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