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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悲情红豆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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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抱着何生的骨灰,来到梧桐山脚下。
  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小道向山里走了大约1公里,终于看到了那棵长得歪歪扭扭的红豆杉树。
  红豆杉的果子刚刚脱毛,看起来又小又青。到了深秋时节,它们就会变得又红又大,清香诱人。那时,一群群的鸟儿就会聚到这里,叽叽咂咂地享用美食,路上随处可见掉下的红豆果,一不小心踩上去就会滑倒。地上的果子腐烂发酵后又变成肥料,滋润着红豆杉树的生长。
  这是我第3次来到这个偏僻的地方。
  何生牺牲在岗位上,骨灰是可以进国家公墓的。领导答应了我的要求,将他的骨灰交给我处理。
  “你母亲死在这里,也埋在这里,你可以跟她团圆了。”
  这才是他最后想来的地方,他一直寻找的地方。
  小时候,我一直在骗他说“妈妈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直到上中学后,他才明白了那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死的?被那些追她的坏人杀掉的?”
  “不知道。除过你,再没别人看见。”
  “那些坏人抓到了吗?”
  “没有。”
  我只能顺着他的话,这样瞎编。
  虽说他看过白鸽档案,但他都不知道她妈妈死在哪、葬在哪。如果春节前他问我,我一定会告诉他,并带他来这里。但是,那时,他已经不再跟我说话。
  他说得没错,是我杀了他的母亲,我一直心里很愧疚。
  “原谅我,她的死是个失误。”
  那是27年前的一个深秋。
  卧底两年后,我终于把贩毒组织的底细全部摸清。于是,向大队长周全发了信息,告诉他,收网的时机到了。
  第2天下午,我在梧桐山脚下的镇子里完成了5万元的交易,带着巨款和两个毒贩小弟来到附近的小溪边等待毒枭老大。
  这是几个月来做成的最大一笔交易,老大既高兴又担心,害怕我被警方跟踪,变了多次地方,最后才确定到山里一个偏僻的地方见面。
  一个毒贩过来,领着我们沿着今天我来的小路走进来,到了一个山坳里。山坳里曾经有个废弃的草棚,是村民当年种瓜时搭的。周围地形复杂,草木茂盛,随时可以逃跑躲藏,看来是毒枭精心挑选的地方。
  我们就在这个棚子下喝酒庆贺。
  其实毒枭的心机完全是无效的。这5万块钱的交易是我和周全设的一个套,就是为了把他引出来。我的衣服里早就装了卫星定位装置,走到哪里,队友们就悄悄地跟到哪里,不远不近,刚好他发现不了的安全距离。
  毒枭老大带着大嫂一起过来。他提了些好酒,并让大嫂做了些拿手好菜带来犒赏我们。
  大嫂还带了她的小孩来。这是个小男孩,只有1岁左右,以前我没见过。大嫂是YN那边的人,她们当地妇女干农活时就是这样,把小孩用布带绑在胸前,自己忙来忙去,一点不碍事。小男孩很乖,安安静静地贴在妈妈的怀里,眼睛透过她的肩头好奇地看着大家,还不时地冲我们笑笑。
  我看着棚顶,担心它会阻挡GPS发射器的信号。趁大家正喝到兴头处,歪歪扭扭走到棚边,装作不小心绊倒,身体露出了棚子。
  其它人看着大笑。我慢慢站起来,显示浑身发热瘙痒的样子,脱掉外衣,扔到棚子边上的石头上。我想:这样,周全他们肯定能接收到我的位置信息。
  回来坐下后,我故意发起酒疯,与他们大口大口地拼酒,好让自己有外出上厕所的借口。
  “别他妈笑哥!不就是绊了一下吗,以为二哥真喝大了?!今天大哥这么好的酒,再干半斤都没事,谁来?好,哥俩好,一魁手呀,……”
  继续喝了一会,我趁毒枭不注意,装作去上厕所,解开衬衣扣子,露出鲜艳的黄色T恤,晃晃悠悠来到小路上稍微空旷的地方。这是我跟周全事先商定的开始行动的暗号。
  路上有一堆熟透的红豆果,我鼓意踩到上面,又粘又滑,摔到了地上,胳膊蹭破了点皮。我缓缓地爬起来,站在那里擦着伤口,拖延时间。
  “二弟,你是在撒长江还是尿黄河呀,怎么那么长时间?”毒枭大声叫我。
  “踩到了红豆果,滑倒了。”
  “去,扶下你们二哥。”
  马仔们过来扶我回到棚里时,我的毒瘾开始发作了,全身发软,瘫在了地上。
  毒枭瞄了我一眼,对几个马仔说:“谁身上有粉,快给他一点。”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远处放风的马仔的叫声。
  接着,喊叫声、枪声响了起来。
  我知道周全他们冲过来了。
  毒贩们立刻丢下我向山上跑去。
  我拼命爬向我的外衣,颤抖着翻出外衣里的毒品救命。
  周全冲到跟前,目瞪目呆地地看着我,赶快支走了其它警察。
  “这里有我,你们到周围去搜。”
  我在口袋里摸出一支夹着海洛因的香烟,点燃,猛吸了几口,慢慢地缓过了神来。
  精神有所好转后,我将烟掐灭,站了起来,从周全手里接过手枪,踉踉跄跄冲了上去。
  毒贩们依靠复杂的地形躲闪着警察。他们都带着枪,警察为避免伤亡,小心翼翼地向前搜捕。
  这时,我远远地看见了大嫂,她从一块石头后面跑出来,准备跑到路对面的树丛中去。
  我迅速追了上去。
  她跑到路旁一棵歪歪扭扭的红豆杉树下。警犬看见了她,扑了上去,刚到跟前时,被她回头一枪撂倒。
  我气坏了,举起枪,瞄准了她的大腿,扣动了板机。
  就在这时,她脚下一滑,一个趔趄,向后倒下,子弹擦着小孩惊恐的眼睛,钻进了她的脖子。
  我跑到跟前,看见她周围是满地的红豆,手枪飞到了五六米外,小孩大声啼哭着,泥土和泪水模糊了双眼。
  如果我当时镇静一下,稍慢两三秒开枪,也许结局就不是这种。她被红豆滑倒,枪甩到了一边,我可以轻松将她抓获。她只是从犯,罪不至死。
  可是,我太冲动了:她对我的伤害太重了,对她的恨,让我毫不犹豫举枪就射。
  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是个晚秋季节,红豆杉上挂满了熟透的果实,火红,热烈,成群的鸟儿正在这里欢快地享用着美食。
  突如其来的枪声把鸟儿吓得满天飞奔,惊恐的鸟叫声盖过了枪声,在山谷中回响。它们才是这里的主人,可是,我们却来到这里撕杀,打扰了它们的安宁。
  此后,子弹钻进她后颈的那一瞬间,小孩恐惧的眼睛,就成了我永远的痛。
  后来,我常常为此酗酒。周荣一直安慰我说:“老何,你千万别自责,局里已经下了结论。在那种情况下,她持枪拒捕,还打死了警犬,你没犯任何错。”
  是的,无论从警察的操作规范还是从法律层面上来讲,我的确没有任何错。
  毒枭和毒后双方在那场抓捕中被击毙,尸体火化后,我把她的骨灰要来,葬在了那棵歪歪扭扭的红豆杉树下。
  “白鸽”案件结束后,我正式归队,升任禁毒大队副大队长,并在半年后接替升任副局长的周全,成为大队长。
  当时人生春风得意,事业顺风顺水,唯一不顺的是自己的个人生活。
  我谈的第1个对象,是个中学老师,周全爱人的同事。
  周全的爱人是个中学语文老师。她充分先发挥了自己的语言特长,把我的英雄事迹添油加醋,对她的同事作了惊心动魄的描述。她见我之前,就已经对我象英雄般充满了敬仰。
  第1次见面很顺利,我们4个人在一起吃饭聊天,双方都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第2次我俩单独见面,是1周后。我约她看了一场无聊的电影,然后在咖啡馆里喝了杯咖啡。都聊了些什么,实在是忘了,只记得处处都是手足无措。
  第3次是1个月后,我陪她逛了商场,又去公园里转了半个下午。
  然后,就没有了然后。她委婉地告诉周全爱人,说她跟我不合适,她很敬佩我,但跟我找不到共同语言。
  她说的没错,不知是她的原因还是我的原因,我觉得,男女之间的差异真能比得上地球与外星的差异。
  谈的第2个对象,是个官二代,蜜罐里泡大的女孩。
  她在一个清闲得发呆的机关工作,从小到大已经看完了几百部爱情电影电视剧,对感情的见解足够我学上好几辈子。
  她对我的印象更糟,我倒喜欢她的快人快语、肆无忌惮。她说我象只警犬,只懂得怎么去抓人,不懂得怎样去爱人;我审讯犯人肯定要比谈恋爱在行得多;她从我的身上没有感受到爱的温暖,只感受到罪恶和冷酷。
  我承认,她说得没错,话糙理不糙,我的确是这样的人。
  从上警校的第一天起,我就开始跟犯罪现象打交道,看到的都是人间的罪恶,身上的戾气也越来越重。工作后,全身心扑在案子上,不是做卧底,就是去抓捕、去审讯,跟我“约会”的毒贩远远多过良家女孩。
  说实在的,让我突然间跟一个女人耍温柔,真难为我了。“温柔”两个字怎么写,我压根不知道。
  第3个对象,是个“性比天高”的豪放女孩。
  在她的眼里,我的英雄阅历就是男性荷尔蒙旺盛、床上功夫出色的证明。见第1面还不到半小时,她就大谈性福,摸着我胳膊上的肌肉,双眼迷离,恨不得立刻上床。
  我一个堂堂的全国缉毒英雄,却在女人面前连栽跟头,确实灰心到极点。我怀疑自己脑子里天生就没有谈情说爱那根筋,跟女人一辈子就没缘。我还是跟警察和罪犯们呆在一起比较自在。
  后来,有人再叫我去相亲时,我都懶得去了,不想再遭羞辱。也知道,即使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拜拜了,我命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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