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婚之日遇盗匪

　　五月初八，火神祭日，宜婚嫁，忌修房造屋。
　　今天是个好日子，对于松山岭下大石村的封家来说，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概因封家老三封小山今日成亲，而对于已经将近花甲之年的封家双老来说，封老三能够成亲，就是火神对封家的照顾，是上天的恩赐。
　　“看新娘子去，听说是隔壁青水村的姑娘……”
　　“什么姑娘！我听说是个小寡妇。”
　　“小寡妇？走，看看去！”
　　一大早，大石村就热闹起来了，原本这几日就是火神祭日，村子里的人们大多都在祭祀火神，少有人下地劳作，加上今儿又是封家娶亲的日子，气氛更加热闹，小孩们不用大人催促，一大早就跑到封家要喜糖吃，大人要么去封家帮忙，要么都在封家看热闹，而那些闲着聊天的妇女、婆姨们私下就聊开了。
　　至于这些闲言碎语中所说的“小寡妇”就是直封家的小媳妇，青水村赵家小女儿赵芸。这赵芸之前也的确嫁过人，还是嫁给同村的石家，奈何这小两口刚过新婚没几日，赵芸的夫君石亮就随同村里的打猎队伍一同进山了，一去未回，丧生野兽之口，所以这赵芸便成了小寡妇。
　　而封家的情况则更惨，封家原本有三个儿子，大儿子自三十多年前就被官差带走，说是服兵役，结果一去未归，几十年连一封家信都未寄回来，八成已经战死沙场了。而封家老二也如石亮一般，当年随同村里的老猎户上山狩猎，结果被一头黑野猪活生生给撞死了。所以封家现在就只剩下封小山这么一个儿子，奈何这封小山还是一个残疾，天生跛脚，右脚畸形，使不上力，走路一瘸一拐，打小就被小伙伴欺负，还好封小山天性乐观，就算被小伙伴从小欺负到大也没自暴自弃，但他天生残疾，不能下地劳作，更不能上山打猎，所以当年岁大了之后，十里八村没有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封小山。
　　直到封小山二十五岁这年，赵芸嫁给石亮，然后没两天石亮惨死在山上，接着媒婆上门，撮合封小山和赵芸，靠破媒婆那三寸不烂之舌，事情成功了，定于五月初八这天，封小山上门迎亲……
　　是日，初八这天一大早，封家二老就委请封小山的二叔带着封小山，以及重礼，随同几十人的迎亲队伍一起到了青水村，顺利的接上新娘，在吉时之前回到大石村，就在封家老宅子里举办婚事。当然，封家这边自然在老村长以及封家二老的交办下，什么宴席，新房等等都准备妥当了，就等着新郎、新郎回来就开始。
　　巳时，雾气散尽，温热的阳光尽情的落下，封家门前的那颗老柳树在风中飘荡着，远远的便听见了高亢的唢呐声，迎亲的队伍准时回来了，走在最前头的是封小山，牵着一头骡子，缰绳也是大红色的，上面坐着新娘子，披着红盖头，骡子后面的两个匠人鼓着腮帮子，一张老脸胀的老红，使劲的吹着唢呐，再后面就是封小山的三叔等迎亲队伍，抬着新打的褥子，缝着大喜的被子，以及一些新打造的家具等等。
　　“新娘子到了！”
　　老早就有人知道迎亲队伍回来了，封家门口站满了人，小孩子们闹闹嚷嚷的围着那骡子打转，嚷嚷着要封小山拿喜糖吃，封小山也是高兴，从怀里抓了一把喜糖随手洒了出去，小孩们一拥而上，抢喜糖去了，封小山也把新娘子接到了家门口。
　　大门口围着一堆妇女，有些厚脸皮的妇女也要到了喜糖，然后封小山把新娘子抱下来，跨过门口的火盆，一直抱着新娘子到了堂屋门口，这才把新娘子放了下来。
　　“咳咳！”
　　堂屋里大多是封家的亲戚，有二婶，三婶，四叔等等，封家的亲戚都到了，正位上坐着的自然是封家二老，二老现在也是两鬓斑白，为了封小山的婚事操碎了心，现在见着新娘子过门，二老自然高兴的笑不开眼，但封小山这货把新娘子放下之后居然还牵着新娘子的走，这显然不符合老规矩，于是乎一旁的主婚人轻咳了两声，封小山这才悻悻的把新娘子的手给放开了。
　　主婚人就是村长，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学究，据说读过不少书，村里不少人的名字都是村长给取的，也村里的声望很高，所以这次封小山的婚事也是二老央请村长来主持。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在老村长的主持下，封小先与赵芸的婚事热热闹闹的举行完毕，待新郎新娘都进入新房之后，外头的婚宴也开始了，老村长被封家二老带到宴席桌上，村里的人，以及娘家人都入席了，封家二老到处招呼着，也嘱咐了厨子，只要一听这外头的鞭炮一响便开始上菜。但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升至众人头顶之时，封家二老也四处招呼着，大家伙就是听不见外头的鞭炮声，好些人都奇怪了，难道是主家人没把事情嘱咐好？
　　封家二老也奇怪了，之前就把人手安排好了，是黄狗负责，现在既不见黄狗的身影，也不见外头鞭炮响，难道出什么问题了，封老汉赶紧出门，原本就安排黄狗就在大门左边的那颗老柳树旁放鞭炮就行了，可封老汉这一出去，见着那鞭炮好好的挂在柳树枝上，却是不见黄狗的身影。
　　“黄狗？黄狗？人呢？死哪儿去了？”
　　封老汉气的吹胡子瞪眼，这紧要关头，黄狗人却不见了，封老汉四下找了一圈，没找着人，但也总不能让里面的人都等着吧，封老汉索性小跑进屋，到灶堂里拿了火石出来，刚一出灶房，封老汉却听到院坝里突然传来一阵阵惊叫声。
　　“杀人啦！”
　　“杀人啦！快跑！”
　　“土匪来了……”
　　封老汉一听不妙，赶紧跑进院坝内，见着院坝内的桌椅板凳散乱一地，紧挨着堂屋那边挤满了村子里的人，而院坝门口则闯进来十多号人，一个个披甲带金，全都拿着兵刃，长的也是凶神恶煞，然后领头的一位短发大汉手拎着一把双刃大斧，斧刃上还滴落着殷红的鲜血，地上躺着几人，黄狗也在其中，左手臂齐肩被活活砍断，鲜血淌了一地，怕是已经没救了，另外还有几人呻吟着，鲜血沾满了全身，一时间封老汉也分不清谁是谁了。
　　“诸位大哥，我大石村山贫人穷，没啥好东西，银钱更是没有，诸位大哥还请放过我们村吧……”
　　封老汉见此，双腿哆嗦的厉害，他现下就想跑进屋内，叫儿子，儿媳别出来，可封老汉腿脚动不了，想迈一步都困难，最后也只能哆哆嗦嗦的挪到人群当中，惊惧的心神才缓和了不少。而这时候，老村长向前跨了一步，抱拳说道：“敢问诸位来自哪座山头，我大石村本就荒僻，村子里的人也不多，大家都是靠天吃饭，诸位……诸位若是想要银钱，尽管自便，还请放我们村子一条生路……”
　　“村长！”
　　“村长，不能这样，大不了我们跟他们拼了！”
　　“对！他们才几个人……”
　　义愤填膺的都是些年轻人，都算是老猎手了，面对如此情况，惊恐很快就变成了愤怒，况且大石村已经很久很久没来过盗匪了，也是因为大石村实在是太穷了，没什么可抢的，现下突然冒出来一拨山匪，还杀人了，年轻人们火气上涌，若不是老村长拦着，怕真要出现一场血拼。
　　“怎么？血性上头了？嘿嘿，我就喜欢这样，砍起来特带感！”那位一斧子劈死黄狗的短发大汉，咧嘴一笑，大斧子虚空一劈，看上去百八十斤重斧子在他手里犹如玩物一般，其他山匪也拿住了各自的兵刃，眼看这些人真要上前砍人了，老村长赶紧上前了两步，抱拳说道。
　　“各位，诸位大哥，年轻人不懂事，得罪了诸位，还请见谅……不过我大石村是真的穷，诸位看看四周，看看这房子，看看地上的家伙什，能有啥值钱的东西，有钱人能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呆得住？我们这一辈一辈的，全都是靠天吃饭，靠山吃饭，能图个温饱就算是火神的恩赐了……”
　　老村长一直赔笑着，但其身后的一众人等，特别是年轻人，一个个怒目而视，要不是身边有老人拉着，十之八九会跳出去。不过似乎是老村长的话起了作用，对面那十几个山匪纷纷收起了兵刃，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古怪了。
　　那短发大汉侧身让了几步，这时候从大门外走进来一个佝偻老头，披着一件黢黑的披风，走路也在打踉跄，满脸的褶子，单看容貌，就算是年过六旬的老村长与之站在一起也能算“年轻人”，而短发大汉，以及其他山匪似乎很敬重这佝偻老头，纷纷让出了一条道，等着这老头走到老村长跟前时，老头从怀兜里摸出来一颗鸡蛋大小般的青色玉珠，仔细看的话能见着青色玉珠面上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但老村长也并不知道那青色玉珠到底是什么东西。